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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倒有点想念上官锦了,可除了她得知欧阳谦离开后风风火火地过来数落了我一番,为什么我没有把欧阳谦留住的话后,就再也没有露面,听说她缠着上官先生让她去王都,却被拒绝,现在正装病躺在家中。
我跟随一名叫做千绮的女剑客学剑,她只比我大两岁,但剑法却精湛无比,她不怎么喜欢我,大概是因为我学剑时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总往铁匠台跑,严格说来,我不算一名正统的剑客,听说所有的剑客不是从小就被养在火鸿君府上,就是身怀绝技,能够飞檐走壁的死士。
“主公的命令不得有半点违抗!”这是千绮用剑指着我的时候说的,她下巴上有一道斜向的疤痕,破坏了她冷傲美丽的脸庞,她毫不避忌地把这道疤痕露出来,因为这是为火鸿君抵挡一名刺客时留下的,这是她的荣耀。
她不多话,只是严厉地教我每一道剑法,还有怎样在敌人突然出现的时候保护主人,她很少提到自己的事,除了练剑,吃饭,睡觉,她似乎什么都不想,但眼神中还是充满着不可动摇的坚毅,不过在她相处了那么多天下来后我还从她的口中听到另一个名字—“狐岚”。
我本以为狐岚与欧阳谦一样都只是凭借奇术而被火鸿君收入麾下,可原来他还是一名剑客,一名死士,而且剑轩阁中所有人提到狐岚都是一脸敬仰。
“狐岚不久就该回来了。”有一天练完剑后,千绮将剑在小溪中擦洗,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看到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虽然还是那么坚毅。
“他是你的恋人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千绮缓缓地抬头,她的一束长发恰好挡住了她漆黑的眼,她下巴处的疤痕显得有些可怕。
“不要说那么无聊的事情。”她说罢,就离开了。
她冷冰冰的样子和晴奴有点像,可在晴奴脸上,我偶尔还会看到一丝笑容,还有埋藏在黑眸下的关怀,但在她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我一下又一下地砸着铁,铁块在白虎的骨粉下延展得十分快,看着那些柔软的铁块,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继续打下去,还是马上把它转移到模具里边,白虎的骨粉已经用了一半,周围更多的是那些废弃的铁剑。
突然周围变得一片安静,铁匠们的吆喝声,互相攀谈声突然不见了,我砸铁的声音显得更加响亮,我抬头,却发现每个人都像石雕那样弯腰垂手在一旁。
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这边走来,我伸手擦擦汗,太阳正对着我,把前方那人的脸全部笼罩进光芒中,但他腰间那块熟悉的玉佩还是随着他稳健的步伐晃动。
“铁花!”一声清灵的声音过后是一阵欢乐的哼哧声。
我还没回过神,就被一头驴拱倒在地。
我看到雪姬咧开的嘴,看来她已经完全好了,脸色也很红润,她蹦跳着往前冲,火鸿君忙向旁边一闪,才没让她撞到自己身上。
“媚儿一大早就很不安呢,它好像也很久没见到你啦。”雪姬还是很宠爱那头驴子,在它的脖子上挂了个精制的铃铛,于是驴头在我身上一拱一拱时还听到铃铛的声响。
火鸿君站在雪姬的旁边,他看看我的右臂。
我也跟着看了我的右臂。
“已经好了。”我说。
他轻轻颔首,走到铁架旁拾起一把我废弃的铁剑,把它横在自己眼前,对着太阳看。
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当取下剑时,我对上了他令人惧怕的眼睛。
“你有在用心造剑吗。”他动了动唇,语调还是平持的。
我看看那个已经被用了一半白虎骨粉的瓦罐,摇头。
驴子不适时地在这个时候叫唤了起来,旁边的小厮忙把它从我脚边拖开,雪姬马上心疼地又把那头驴抱住。
火鸿君漆黑的眼眸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不敢抬头,只能看到他不断晃动着的玉佩。
千绮说,火鸿君的命令就是一切,就算舍弃生命也要做到,可我的一切都被欧阳谦搞乱了,他的那番话一下子把我推入了一个混沌的泥潭中,我的脑子无法思考,我根本不能辨别现在在我身边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对着那个铁架,我也再读不懂那些铁块的语言了。
“没有那个男人,你就什么也做不了吗。”火鸿君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惊讶地抬头,我想他说的人就是欧阳谦。
火鸿君微微抬起头,我看到了他分明的下颌,还有凸起的喉结,他的肩膀虽然被宽大的袍子遮住,但依稀能见绷带的影子。
我身边那罐白虎的骨粉就是他用这个代价换来的。
突然,他右手一挥,手中的铁剑就往我喉头割去,我本能地扭转脚跟,一下子闪过,千绮教过我怎样应对这种横劈而来的剑法,虽然我心不在焉地练剑,但我的身体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记住了这个步法。
可我马上就感到右脸颊一阵发痒,伸手一摸,手上已经沾上了几丝鲜血,疼痛很轻微,看来只是被剑锋轻扫了下。
“我从不养没用的废物。”他冷冷地看着我,手一松,剑就咣当落地,“告诉我,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的手指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掌心,手心上绑着的布带已经被磨破,铁锤的把手处选择光亮地在阳光下闪耀着,我抬头看看四周,那些与我一起打铁的铁匠们正屏气看着我,他们的脸上,肚皮上全都是汗水,那么多天来,每天在铁架前敲敲打打就是我们全部的使命,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铁花,以后你一定能成为村里出名的铁匠。”爹挺着肚子,用脏兮兮的汗巾擦了脸。
是的,铁匠永远都是脏兮兮的,永远都站在那漆黑的铁架旁,被火焰炙烤,不论是多么炎热的天气,铁匠都永远拿着铁锤,一下又一下,似乎没有完尽的那天,那些锋利的铁器都从我们手下被打造出来,握在不同人的手上。
“我是铁匠。”我终于抬起了头,抹去头上的汗,是的,千绮那些剑客的使命就是用生命来保护火鸿君,而铁匠的使命就是为主公造剑,帮助他驰骋沙场。
火鸿君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院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确定一件事。
作为一个铁匠,我一定要造出那把剑!
宴客后
宴客后我把打磨好的剑掂在手里,用干布擦去了上边的水珠,磨刀石旁的水已经变得青黑一片,我起身往那根铁棍走去,我双手握剑,狠命地往右一劈,又是一阵震得我手臂发麻的剧痛,我看看手中的剑没有断。
一个站在铁棍旁的铁匠上前将铁棍与铁剑碰触的地方摩擦了一下,一个清晰的缺口就显露出来。
周围起了一片欢呼,我擦了下汗,也咧开了嘴。
我又能专心造剑了,白虎骨粉的效用在无数次的打磨后已经被我慢慢摸清了它们的脾性,要在什么时候把它撒入烧红的铁块上,撒多少,接着又该锻造几下,我打出的剑一把比一把坚硬,还剩下十多天,但我确信不久我就能把那把剑造出来。
在去剑轩阁的路上,我遇见了两个站在穿廊旁交谈的侍女。
一个侍女掩住朱唇嘻嘻地笑了一会儿,把她手中盛满水果的托盘放在一旁。
“难道说那人就是欧阳先生?”那侍女脸色微红,我顿时停下脚步。
“一定是呢,听说是火鸿君的门客,身怀奇术,将大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有那么大能耐的,除了狐岚先生就是欧阳先生了吧,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能……”另一个年长些的侍女道,她扶了扶鬓上的钗子。
我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我把掌心贴在裙摆上,打铁磨出的一个血泡激得我一阵刺痛。
那个年轻些的侍女叹了口气,继续说。
“听说大王现在对他言听计从,一刻都不能离开他,也不知何日欧阳先生才能回来,我告诉你呐,一天我在河边洗衣物时遇见了他,他对我一笑,我整个人几乎都酥了……”
“你呀,真是不害臊……”年长的侍女数落了她一下,接着两人就端着盘子说笑着消失在穿廊的拐角处。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了一丝失落,风一过,无数片红叶从庭中央的枫树上飘落,一个小厮正将那些碎叶打扫干净,于是刚刚铺起的叶子就被小厮的扫把带走了。
还没到剑轩阁,我就见到几十名剑客正从阁内走出,我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袭黑衣的千绮,她的头发整齐地束着,从不像其它姑娘那样做成各式云鬓,却显得英气十足,贴身的衣物将她纤细的腰勾勒得十分明显,当然最为耀眼的还是她始终佩戴在腰上的剑,他们从夯土台走下,千绮一转眸,就看到了我。
“跟我来。”她简短地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