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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中寒潭旁,两个金刚般高大的汉子抬着一架狐皮铺设的舒适软榻,榻上倦惫的靠着一个怀抱螭纹鎏金暖手炉的紫裘少年。那少年发如晶丝流泻,睫若蝶翼纤长,苍白薄透的肌肤,精美优雅的五官,若不是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晶莹剔透溢彩流光,让人几疑是能工巧匠妙手精雕的水晶像。
“扑啦”水花四溅,寒潭中冒出几个身穿鱼皮水靠的大汉,形体虽都极健硕,但亦冻得口唇青白面无人色。捧着银鼠皮大氅侯在潭边的小厮们一拥而上,各包住一名大汉渥暖。另一批外披鼠皮大氅内穿水靠的大汉,即时脱掉大氅跃入寒潭中。如此替换周而复始,眼见光阳上移,天交晌午,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一名眉眼浅淡的纤瘦少年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恭声对紫裘少年道:“天寒雪肆,当心旧疾复发,主上还是回幕帐等候吧。”
紫裘少年微微摇头,睫毛轻颤珠瞳半掩,皱眉道:“明明就坠入谷中,为何遍寻不见?”
旁边一名裹着皮氅颤抖的大汉,牙齿相磕,含糊不清的道:“潭底似有漩涡,吸力极强,难以靠近。且潭水太冷,属下们在水中呆不了多久,还没等潜到潭底就不得不浮起渥暖。主上要找的那两个人,若真是掉到了潭中,就是不被漩涡吸去,也很难找寻……”
紫裘少年秀眉皱得更深,微微叹息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再找三天,若还是不见,那就撤离回国。”声音渐低,犹如自语般,“且再过几天,别国的搜寻队也该到了,自然是不碰面的好……”一顿挥手,语音转高,“大家都上岸吧,吃过午饭后稍事休息,下午继续寻找。”轻拍软榻扶手,示意抬榻大汉向雪峰脚下一溜临时搭建起来的毛毡帐篷行去。
那两大汉稳稳抬着软榻,行至当中最大一顶紫毡帐篷前。紫裘少年缓步走下软榻时,早有两名小厮抢步走出高高打起帐帘,躬身行礼欢喜笑道:“主上回来了。”即时又有两名小厮迎上来,为其拍雪换衣,绞热毛巾擦拭手脸,换过怀中手炉添暖石,奉上滚水热茶。好一会忙乱,才伺候妥帖。
换上紫罗兰色滚雪貂毛边的家常锦袍,一眉目清秀的小厮还想给紫裘少年戴上配套的同色嵌紫玉抹额,紫裘少年却摇头道:“出门在外,不用那么讲究,一切从简吧。”接过热茶浅啜了一口,抬头问道:“他怎样?”
那清秀的小厮回道:“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
一直跟在身侧的纤瘦少年皱眉道:“都昏睡三天了,怎么还不醒?”
紫裘少年放下茶盅,边向后帐走去边倦笑道:“还早哪,没有七八天醒不来。”
纤瘦少年紧随其后,诧异的道:“还要这么久?”
紫裘少年失笑的摇头,“久?也就是他吧,身中剧毒又有内伤,从那么高处跳下来,还能保持筋骨不断头脑清醒的在谷里寒潭中搜寻一天一夜,才不支昏倒。若换成是你我,立时便摔成一摊肉泥了。”
纤瘦少年眸射神往之色道:“原来传言不虚,他真的频临金刚不坏。”
紫裘少年颔首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若纯论武功内力,七色国中无人能出其右。”
纤瘦少年眸光轻转,“既是如此,主上为何还要救他,他若死了不是少了个强敌么?而且他毁了《天机策》,断了主上解去王族血禁的希望,死不足惜。”
紫裘少年水晶珠瞳中精光流转,淡然道:“如此人物百年不遇,他若死了不仅是绿国的损失,也是七色诸国的损失。他与雪之伤一世称七色武神,一众尊为七色第一神官,其实已经模糊了国界,是七色诸族共同的荣耀。有他们在,别说荒蛮夷人,便是半魔族也要忌惮三分,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必须除之,否则还是活着的好。且既便是恶其欲死,名义上也不能死在我紫国人手里,成为七色公敌,是谓大不智。”
纤瘦少年恍然大悟,郑重的颔首,“谢主上教诲,属下受教了。”略一犹豫,迟疑的问道:“属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主上明示。”
紫裘少年珠瞳轻转,淡然道:“你是否想问我,为何要费时费力的寻找雪之伤大神官和那少女?”
纤瘦少年点头道:“正是,主上英明。”
紫裘少年道:“《天机策》虽被毁,但世传雪之伤有过目不忘之能,他精研《天机策》十数年,寻到他即等同于找到了《天机策》。”微顿,珠瞳中射出欣赏之色,“那个少女么……虽是古怪精灵,但能舍生取义舍己为人,也可算是个奇女子,这等英雌烈女亦是罕有,若能救之也称得上是功德一件。”
纤瘦少年钦佩的道:“主上算无遗策悲天悯人,属下明白了……”抢步上前,掀起帷帐,露出一方小小睡帐。
帐中榻上睡着一绿族男子,那男子鼻梁坚挺直通天庭,撑得光洁饱满的额头微微凸起。眉若刀裁双眸凹陷,唇线清晰冷峻,透着种难言的笃定自信。虽静卧,却像随时都会跃起扑出,浑身充斥着一种奇异的灵动魔力。
紫裘少年行至榻前,方伸手欲为绿族男子切脉。本来睡颜沉静的绿族男子,忽然双眉紧锁,一脸悲绝的大叫“琥珀……琥珀……”
紫裘少年一惊,随之眸射同情惋惜之色,摇头轻叹道:“琥珀……”
满帐香暖,一室静寂。
暖香寂静中,一醇厚一透彻两个各具特色,但同样悦耳的男声合成一个奇异矛盾却美妙动听的声音,“琥珀……”
琥珀是谁?谁是琥珀?得此赞叹牵挂。
001 九死
七色632年2月15日,黄昏。
七色星球,白国神雪峰万丈崖。
天地变色,雪虐风狂。我压着雪之伤,坠向万丈深渊。
事出突然,我虽侥幸压落雪之伤,但他应变神速,立时双臂用力想要挣脱我的钳制。我自然不肯放手让他重新跃上冰崖,咬牙发狠的猛回身,死死抱住雪之伤的如削蜂腰。
他衣衫单薄,雪色中衣外只穿了一件不知是用什么丝线织成的滑如水寒如冰的雪色长袍。这一紧抱,我几乎可以摸到他衣袍下坚实紧绷曲线优美的腹肌。虽然明知不该,但我实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我想当然的认为像他这种宽袍广袖翩然出尘的男子,不应该有这样坚实的肌理,而应该是温如玉润若水,结果就是行动比思想快半拍的在他胸腹上按按再摸摸。
那个……那个……我真不是有意的……可貌似我“调戏”了这世间最神圣的男子——七色大神官白?雪之伤。
雪之伤冰峰般俊逸的双眉霍然斜挑,手掌上如有冰霜瞬时凝结,晶莹透彻寒气森森,迅如急电般向我拍来。我不由大惊,雪之伤与无尖?暗夜齐名,我这种没有半分内力的凡夫俗女,那里受得了他的震怒一击,不死恐怕也难逃被拍飞之运。倒不是我怕死,而是怕他拍飞我,是为了借力跃回崖上,地球小说电影中不是常有这种经典桥段么,那我岂不是白白“勇于自我牺牲”了?
正恐慌乱想时,掌风已拂面而至,奇怪的是非但没有了刚才的寒气,已近至眼前的手掌也软绵绵的垂了下去。我一愣抬眸,正看见雪之伤的唇角滚落出一缕猩红,色艳如霞,蜿蜒于他的雪颜冰肤上,诡丽凄美得惊心动魄。
原来他亦受伤了!我就觉得奇怪,以七色武神无尖?暗夜之能,怎会白白被人打伤,而不礼尚往来还以颜色。如此看来,我这哥哥果然没有负我“重”望,真的没有吃半分亏,这雪之伤的伤势比之无尖?暗夜恐怕是只重不轻。
只是这一瞬间的纠缠,我们已经又飞坠下百十米,此时就是雪之伤能把我击飞,他也跃不回万丈崖顶了。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有点卑鄙的小得意了一下,无尖?暗夜这个哥哥认得真是值呀,竟然又间接的救了我一次,只可惜没有机会谢谢他了。我八爪鱼般抱紧雪之伤的腰身,脑中如光电闪过地球横死,异星重生,前世今生的种种片段。欢喜的悲伤的痛苦的幸福的……两世为人都算精彩,现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虽有些舍不得这年轻的皮囊、鲜活的生命,但也没有窒痛哀绝,因为舍生取义是我自己的选择。
“反正也活得很糟烂,死就死了吧……”我苦笑低喃。突见几根结着冰凌的石峰,尖利如剑,耸立于我们的正下方。若直撞上去,必然穿心破肚。
“小心!”我不及细想,自然而然的变抱为推,用力把背对着石峰的雪之伤猛推出去,我却因施力过猛而加速撞向那簇冰凌。说不怕死是一回事,真的直面死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死到眼前,谁能真的声色不变呀?反正我不行。
“呀……”眼见冰凌已刺穿胸前皮裘,我忍不住脱口惊呼。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