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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帮老家伙昨晚集体房事不举?方铮恶意的揣度着。
他们不举没关系,本大人举就行。
这时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在朝房外喊道:“皇上早朝,百官叩拜接驾——”
众大臣忙整理衣冠,手执芴板,踱着官步走出了朝房,不紧不慢的站在金銮殿外,按官阶品级排好班次,静待皇上临朝。
整套早朝的程序做完后,小黄门轻甩拂尘,站在宝座台下,高喝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众大臣阴沉着脸,无人出声,可沉重压抑的气氛,却充斥着整个大殿,令人感到窒息。只有没心没肺的方铮,叩拜之后便倚着大殿的柱子,懒洋洋的打起了瞌睡,直将这天下人敬畏崇仰的金銮殿当作了自家的卧室一般。
今儿这气氛有点儿不一般啊,会不会有事发生?睡着以前,这个念头在方铮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沉入了梦乡。
昨晚又是一夜春宵,折腾了一宿没闭眼,太累了。天大的事儿老子都得睡一觉再说。
皇上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龙目半阖,如同入定。
太子端坐在皇上下首,仪态威严,举止优雅。
良久,一名老大臣抢先站出班来,沉声道:“老臣有本启奏!”
“准!”
此人乃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名叫郑儒。
郑儒手执芴板,跪奏道:“老臣有奏折面呈皇上,所言之事,乃‘请黜太子疏’,请皇上御览!”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各大臣表情各异,大殿之内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终于发动了么?酝酿了如此之久,皇上与太子之间的争斗,今日开始,便渐渐浮于表面了?众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辈,自是明白,若无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郑儒断不可能上这道奏折,更不可能当着太子和文武百官的面,弹劾太子。
只是……皇上有把握么?
众大臣议论的同时,纷纷将目光投向龙椅上高高端坐的皇上,和坐在他下首,面色已变得僵硬,仍不得不维持风度微笑着的太子。
宝台下的小黄门走上前来,将他手中的奏折接过,然后恭敬的呈给皇上。
皇上翻阅着奏折,满脸肃然,一言不发。
郑儒在殿下继续道:“老臣参劾太子,其过有四:其一,私结朋党,其二,德行不佳,其三,篡权乱军,其四,圈地占田。”
“早在十年前,太子被册立以后,他便与京中大小官员四处串联,去年太子监国以来,更是大肆结党,排斥异己,打击同僚,趁潘党除灭,朝堂空虚之机,大肆提拔亲信无能之官员,致使朝堂风气大变,隐现当年潘逆独霸朝堂之相。”
“太子府中,豢养美艳歌姬舞女数百人,太子每日与其纵情欢淫,声色犬马,其荒淫无道之举,将来恐非有德之明君也。”
“自太子监国以来,军政要务集于一身,本无甚不妥,可太子未得圣旨,便妄图在拱卫京城的四军之中安插亲信将领,其行不知有何居心。”
“老臣经过查访还了解到,太子被册立的十年之中,以权势强行圈地上万顷,致使数万百姓流离背井,无家可归,甚至卖儿卖女,易子相食……”
“……太子无德乱行,荒淫无道,将来若即位为帝,实非我朝万千百姓之福,故此,老臣请求废黜太子,另立储君。”
郑儒的话掷地有声,如同平静的湖泊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顿时朝堂大哗,满朝文武在震惊的同时,也被这突然发动的争斗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金銮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太子铁青着脸,紧紧握着拳头,怨毒的盯着殿下跪着,满面凛然的郑儒。
众大臣无一人出声,他们面含震惊之色,在默默消化这件骤然而至的大事。
鸦雀无声的大殿,只有隐隐约约的鼾声一起一伏,节奏稳定而连绵……
鼾声?
众大臣悚然一惊,愕然回头循声望去,却见离大殿门口不远的柱子边,京城守备将军,身负督察百官之责,世袭忠勇侯爷方铮方大人,正倚着柱子,睡得香甜酣然,面露淫荡的笑容,嘴角甚至流下一线晶莹剔透的口水,不知在做着什么美梦……
“方铮!你太放肆了!”皇上狠狠的一拍龙椅的扶手,怒声大喝。
第二百六十章 生前身后事
皇上的怒喝,如同晴空一声炸雷。在静谧的金銮殿上回荡不绝。
正倚着柱子睡得酣畅香甜的方铮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倒头栽到地上。
“谁?谁叫我?”方铮揉着惊恐的眼睛,茫然四顾。
见方铮这副惫懒的混帐模样,皇上气不打一处来,大怒道:“朕在叫你,给朕滚过来!”
方铮吓得顿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抢出班来,悲怆大呼道:“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微臣是清白的……”
众大臣愕然,郑儒正在弹劾太子,你跟太子八杆子打不着,你叫什么冤?
皇上却早已知道方铮的老毛病,任何事情,甭管弄没弄明白,先喊冤再说,这是方铮的生存保命法则之一。
皇上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大喝道:“给朕闭嘴!”
“不是啊,皇上,真的不关微臣的事,微臣是清白的……”方铮犹自沉浸在喊冤中不能自拔。
“再装模作样,朕便责你廷杖了。”皇上脸色铁青。
方铮闻言浑身一抖。立马停了哭嚎,整了整衣冠,一本正经的跪下,没事人似的沉声道:“是,皇上,微臣知错了。”
满朝文武皆报以鄙视的目光。——这什么人呐!太不着调了!
“方铮,你既然出了班,便说说你的看法吧,郑儒参劾太子四大过错,并请废黜,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方铮一楞,原来是这码事儿,接着又是一惊,参劾太子?皇上这么快便发动言官了?
所谓朝争,若非有必胜的把握,一般都不会直接在朝堂之上面对面的撕破脸的,平时互相不对付的人,就算当面恨不得捅你刀子,表面上也不得不装出一派和气的模样,对政敌虚与委蛇,任何争斗若摆上明面,那就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难道皇上竟有必胜的把握?
再看看坐在皇上下首,满脸铁青目露怨毒之色的太子,方铮心中又是一凛,转了转眼珠子,道:“皇上。微臣以为……太子无甚大错,不必废黜。”
“什么?”此言一出,不但是大臣们,连皇上都面露惊愕之色,谁也想不到,一向是太子死敌的方铮,居然会公然为太子说好话,他今儿这是吃错药了?
太子也面露异色,颇有些意外的盯着方铮。
“方铮,说说你的理由。”皇上沉声道,语气不喜不怒,平淡无波。
方铮讨好的朝皇上笑了笑,道“皇上,自古长幼有序,废长而立幼,此乃取祸之道,太子乃皇上之嫡长子,不可轻言废黜,所谓四大过错,更是荒谬无稽,乃欲加之罪也。不值一哂,太子监国期间,将朝事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突显了太子的能力,所以,微臣以为,废黜太子一事,皇上不必理会。”
方铮这番话虽然有点不着边际,可大臣们却听出来了,他这是真的为太子说好话,今儿倒真奇怪了,方铮这是怎么了?众所周知,方铮力捧福王上位,按说以方铮那并不太高尚的人品,此时正该落井下石才对,怎会掉过头来为太子说好话?老鼠给猫求情,这码子事儿,怎么透着一股怪异味道?
方铮话音一落,殿内议论之声纷起。而方铮本人却神色如常的直起腰板,没事人似的左右张望,却见胖子站在文官列班的前两排,正用极其幽怨的目光,满含指责的看着他。如同被人抛弃的怨妇一般凄然欲泣。
方铮一阵恶寒,头皮直发麻,死胖子,你就不长点脑子?
方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给他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胖子收到方铮的目光,不由一楞,接着若有所思。眼皮迅速的耷拉下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言不动。
“皇上,老臣附议方大人。”
“老臣亦附议,废长立幼,实不可为。”
“……”
“……”
不少大臣也站出来搭腔,他们有的是太子的心腹,也有的纯粹是站在祖制的立场,方铮一番话之后,朝堂的整个风向都变了,不利于太子的言论渐渐消失。
以郑儒为首的倒太子派神色怨忿,不解又不满的盯着方铮,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上将众人的反应瞧在眼里,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太子,随即淡淡道:“太子监国乃是朕的旨意,太子也无甚大错,废黜一事,暂不必提,退朝吧。”
于是,一场蓄谋好的废黜风波,在方铮的干预下,却意外的流产了。众大臣摇着头,满怀疑惑的退出了金銮殿。
太子离开之前。特意向方铮笑了笑,以示感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