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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汉辰长叹一声苦笑说:“你还在诡辩,还不醒悟?亮儿那畜牲死活我自不管他,且说你,我问你,做人子弟要讲哪‘五常’?做为军官,要讲哪‘五德’?”
汉威见大哥气虚话短的但神情认真,就老实答道:“‘五常’要讲‘仁、义、礼、智、信’;为将领五德,要讲‘智、仁、信、严、勇’。”
话一出口,他立刻明白了大哥要说什么了。忙告饶说:“大哥,汉威错了,那天电话里不该欺骗大哥,不该扯谎。”
果然,大哥嘲弄地笑了:“什么是‘信’,你一点诚信没有,我怎么知道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点信任都没有,你我的情分也只此而已了。我不是没管过你,去年你和亮儿搅和进学运那次就一起扯出弥天大谎,我都动了狠手教训你,你看来还是不长记性。你倒是教教大哥,大哥还能如何管你?”
汉威立刻想到了那天在胡子卿的办公室,他在电话里信口开河地对大哥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大哥,汉威保证,汉威真不知道小亮的下落;他日若是见了他,就送回龙城大哥身边,如果知情不报,伙同小亮做出违背家门的事,任凭大哥处罚。”
想到这句话,汉威都觉得愧对大哥,大哥当时命令他保证的时候,肯定对他的誓言是深信不疑的。如今知道被捉弄,肯定更是寒心得很。汉威就拼命弥补的说:“哥哥,哥,汉威是你弟弟,做错什么你管教就是,打也好、罚也好,求你别说这些伤情分的话。”
“好!兄弟,你我是兄弟,怎么也有杨家的血脉相连呢。可惜!血脉……这骡子、马、猫儿、狗儿也不过都有血脉亲情,这说明的了什么?”
汉威听了心寒,不知道是地上凉,还是窗口撩进的秋风,他打了个颤栗。
“出去!”汉辰艰难地抬手指了门喝令道:“出去!不想看你。你可以自由了,你如愿以偿了。”
汉威哭诉道:“哥,我错了,你别赶我走,你气了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
汉辰奚落地自嘲一笑:“打你?你以为我那么有劲无处用,还是觉得我是天生行虐的狂人?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兴致打你骂你?我如今再懒得去理你。我管你,是看你还尚可雕琢;早知道是块朽木,我杨汉辰为何如此目浊地苦苦当块璞玉雕琢了十多年,我自作自受!”
汉辰边说边紧咳了几声,玉凝姐掩泪递来水,让汉辰抿了两口。
汉威哭得啜泣涟涟,“哥,哥……”
汉辰缓和了声音说:“也不该怪你,是大哥无用无能。你走吧,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大哥不干预你了。你从今以后,再不用担心大哥的家法打你了。”
玉凝见丈夫不像开玩笑,也忙圆场了过来说:“明瀚,你气他归气,这生分的话可留心了说。小弟还小,你慢慢地教,别吓到他。”
汉辰看了妻子说:“你让他走吧。若他日这畜牲漫天撒谎,惹出祸事,就是死到临头,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救他、怎么救杨家,他这嘴里的话倒是编来全不费功夫!为将五德、三纲五常,看是他都白学了,我是白费了心血。当初屡次狠打他,实指望他长个记性,不曾想他还是不长进到此。他若做人的信义根本都没有,空有才华都是粪土一堆。”
汉威不再作声,沉默片刻,兀自扬起手来,狠狠地抽打起自己的脸,随着“啪”,“啪”的一声响似一声的左右开弓地扇打,汉威俊气的面颊上隆起片片红肿。
玉凝心疼地过去搂住他,拦住他的手说:“小弟,你别……”
但汉威执拗地推开她,还是狠命地抽打着自己,嘴角渗出血渍。
“明瀚!”玉凝哭声求道,“你发句话呀……”
汉辰看都不看汉威,只冷冷说:“杨汉威,你不用演戏了,我也没这个气力看。”
“大哥,”汉威泪水满面,“威儿的命是大哥给的,这么讲不如杀了威儿。”
“你大了,出息了,家规国法都管不住你,我这个做大哥、做长官的也是个虚设。”汉辰叹道,“你走吧,明天一早就去空军那边报到去,让我从今也卸去负担能歇息片刻。”
见汉威仍然巍立不动,汉辰大喊声:“来人!”
两个副官报到进来,汉辰吩咐道:“把他请走。”
副官过来拉起汉威,汉威拼命地挣扎摆脱开,哀求讨饶说:“大哥饶了威儿,别要……”
“拉走,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他进杨家!”
秋风卷了几片新落的叶子在地上飞舞,汉威长跪在大门外,泪水被风擦干。
小黑子悄悄地出来,把汉威随身带的柳条箱放在他身边,低声说:“小爷,你还是回去吧,司令那边,怕是气头上不好说服。”
见汉威呆跪了不说话,在门口迟疑着,忽听里面胡伯喊:“小黑子,干什么呢?还不快进来。”小黑子匆忙地应了一声,又难舍地看看小爷汉威,还是踯躅地回了楼里。
夜色苍茫,街上先还有些人路过时好奇地驻足张望,估计猜出是谁家的子弟犯了事,被罚出门,还在不远处议论。到了夜静了,连个人声都没了。中间就是玉凝姐偷偷出来,心疼地摸着他的脸,哭着劝他回西安算了。但汉威不为所动,还是笔直地跪在门口期待大哥的原谅。
晨曦洒在汉威身上的时候,他觉得口干舌燥的乏力,但还是强撑了跪在原地。进出的仆人都尴尬地不敢看他,绕了他走。直到近中午时分,一袭熟悉的质地考究的西欧式长风衣的下摆晃到汉威眼前,他迎了刺眼的阳光仰抬起头看时,胡子卿那潇洒迷人的身影就立在眼前。
“怎么?这回命还不错?板子也不用挨了?”胡子卿半含奚落说。
汉威委屈而愤恨地挑眼瞪了他一眼,低下头不理会他。
“这倒好,屁股逃难了,可苦了膝盖。”面对胡子卿的幸灾乐祸,汉威咬牙忍了泪不服气地回敬了句,“拜胡司令所赐!”
“呵呵……就凭你这句话,你没悔悟!该打!”胡子卿骂道,又说,“你走吧,就跟巴力尔现在回西安,准备明天去福建报到。”
见汉威毅然不动,胡子卿又说,“不是拜我所赐,是拜何总座所赐,你明天不去报到,我和你大哥都难逃干系。不让打你,是总座的军令,还不快走!”
胡子卿抖了下衣摆悠然说,“从美国回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先去跟你哥帮你趟个道。”
胡子卿转身进了门,回头看了眼在小魏副官搀扶下艰难起身的汉威,对小魏喊道:“让巴力尔送他回了西安就马上赶回来接我。”
第86章 学运游行
在美国八周的集训,汉威累得筋疲力尽之余,想到大哥和家里人,还是阵阵隐痛。
他按规定先回到西安原驻地报到,等候机会向胡子卿述职复命。
从美国回来后,汉威几次求见胡子卿都没能如愿,只听说胡司令最近忙得很。
另一面,朱芳信已经开始跟他全面地交接手中训练营的事务,而机要处那边的工作也来个新的主任同他开始接手。
去美国前走得匆忙,很多详细的文档账务都没来得及细交代。训练营还好,老朱已经做他的副手有了个把月,日常工作还能应付。机要处的活儿,自从他担了训练营的实职,基本都是方之信在兼理。如今方之信也撒手西去,汉威就要负责跟新来的吴主任交接了。但他开始交接时才犯嘀咕了。听老朱偷偷告诉他,这吴主任是西京老头子钦点了派来剿总的。俨然就是眼线呀!
汉威也觉得胡子卿地位岌岌可危了。想想上次给何夫人过生日那天,胡子卿曾经怅然地说,何先生的“板子”是打在人“心里”难忍的疼,汉威现在是有些懂了。小方去了,他又走了,仿佛胡子卿身边没什么自己人了。
同僚们都为汉威的起落感到欣慰,本来以为他得罪了胡司令被“夕贬潮州路八千”地一落千丈了,结果又忽然被何总理慧眼识英才地送去美国西海岸那著名的将校摇篮去镀金近两个月,回来又要委以重任,让大家羡慕得口涎直流。
近来总有朋友和同僚三两成群地开始请汉威吃饭,给他饯行。谈论间汉威惊恐地得知,原来很多传闻都是说胡子卿要被撤离西安剿总,他大哥杨汉辰会是继任的剿总副司令取代胡子卿的位置。
而且已经是八方风雨会中原的气势。各路诸侯要来西安统一听剿总调遣,要开始大规模地剿共,一片速战速决的架势。
虽然意外,但汉威相信胡司令肯定是不会愿意大下杀手地去指挥内战的。可令他吃惊的是大哥汉辰为什么出脚去蹚这滩浑水。这成功与否都是招人骂的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