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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温润如玉的面颊只在刹那间变得鹰扬跋扈,峻厉的目光从那长睫密覆的秀目中射出,冷冷低沉的声音骇人的一字一顿:“找死!”
“打人啦!打人啦!”好事的人围观过来。
“Michael,表哥,你们这是……哎呀!血!”女主人露西惊叫着赶到,惊诧地望着立在一旁双目含怒的少年,忙扶起狼狈不堪的李潇云。他考究的白色晚礼服翻着酒污,手指也被刺破。
Michael没有过多解释,狠狠地瞪了眼李潇云,头也不回的走开。
李潇云又羞又怒,但碍于人多不好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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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劝散众人引了李潇云去客房更衣,明白了事情的究竟,忍不住弯身大笑:“错了错了!怕是误会。我为你觅的那个琴童今日生病不能来,临时拉了Michael应急救场,偏偏就出了这个尴尬。什么人不好招惹你偏去得罪他,他哪里就像是做那种事的腌臜人了?”
说到这里,不觉又捧腹笑起来断断续续说:“若传出去真是天大笑柄,龙城奇闻了。你可知道Michael是谁?他是我们龙城王杨汉辰司令的幼弟杨汉威,可还是个旅长呢,怎么就让你当成了……呵呵……呵呵……有趣!”
露西笑得打迭,笑声中反有些幸灾乐祸,似乎有意取笑他这个上海滩十里洋场纵横的贵公子。
李潇云灰头土脸地借口离去,才绕过舞池,他从上海带来的朋友赵三公子迎上他,还不及说话,就笑得前仰后合地指着他,许久才挤出几句嘲讽的话:“你上海滩闻名的‘王子·李’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被个小琴童打了。”
如果围观的都是陌生人,李潇云还不觉这么颜面尽失,偏他是个好面子的人,赵三又是个快嘴快舌的家伙,想来这消息被赵三这大嘴巴添油加醋一渲染,上海滩便无人不知这段“佳话”。
“这小子猖狂得狠,听说是个倭寇包养大的男孩。”李潇云若无其事地编排道,听赵三的话,怕不知道那“琴童”的身份。
上下打量眼前这位上海滩蓝帮少帮主赵三,心里生出些报复的诡笑,激他说:“那孩子见过洋人的大世界,弹得一手好琴,生得白雪青葱一般的人物,看不起咱们这些上海滩的假洋鬼。有本领你去调教调教他,你要是得了手,我把你上次看中的那些国外花花画报尽数输给你。”
赵三最好赌,逢赌就挪不动步,听了李潇云轻蔑的话,也不觉得龙城这小地方能有他赵三搞不定的事,只应了句:“你等了看好吧。”
“赵三,等等!”李潇云凑到赵三的耳边耳语几句,二人对视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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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嘶厉的枪声惊破舞会的繁华安谧,人群慌得四处逃奔,你推我搡,乱作一团。
只在楼梯角落处的洗手间外,赵三公子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的钻出,身后一人几步跟上,光亮的皮鞋一脚踏在赵三的腿上,手中冷森森的勃朗宁手枪直指赵三的头颅,正是那个俊美优雅的琴童Michael,杨汉威。
人群惊叫着散开,也有好事者大喊着:“有话好好说,枪走火要出人命!”
“小弟,住手!”杨司令太太倪玉凝步履匆匆赶至,露西也惊叫着前来解围,总是拉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事。
车驶离蔡公馆,夹道的路灯在汉威皎洁的面颊上洒上斑驳的光影,他只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身边的嫂嫂倪玉凝的目光停留在他弯弯的睫绒上,嗔怪地问:“小弟,你又耍的什么少爷性子?再不拖你走,是不是要把蔡公馆掀翻了?刚才是为了什么动枪?”
几次追问,汉威只是扭头望向窗外缄口不答。
倪玉凝长吸一口气,赌气道:“你既不屑得讲,我也不必做这歹人惹你厌嫌。你但求这事别被你大哥知道,他一直反对我带你来这些热闹场所玩耍,再要知道了你在外面惹事生非,看不揭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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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开始于1934年夏】
人物年表:
杨汉辰(1902年1月即腊月初八~ ):自明瀚,乳名龙官儿,龙城军区司令,杨家军少帅。“八公子”之一。
杨汉威(1916年6月~ ):杨汉辰幼弟,乳名“乖儿”。
倪玉凝(1906~ )杨汉辰妻子。
胡孝彦(1901。6~ ):字子卿;东北军少帅,“八公子”之一。
第2章 枪挑
“号外!号外!今天的《龙城日报》,公子哥儿为争夺交际花在蔡公馆开枪伤情敌,杨司令的兄弟杨汉威旅长冲冠一怒为红颜!号外!号外!”
龙城大街小巷的报童争相奔跑挥舞着油墨未干的报纸叫卖,脚步踏在暴雨初停的街面坑洼不平的路上,不时踩起洼地里的污水,惹来周围的长衫先生们斥骂踢打。
一辆军用吉普停在光大洋行对面,车上身着军装戴了墨镜的军官侧倚车门望向窗外,竖起的风衣立领半遮了面,威武中带了丝神秘。
“小爷,那混蛋出来了!”身旁面色微黑的副官一指对面的光大洋行门口,军官闻声直起身,如虎豹闻到了血腥。
西装革履的李潇云搂着一名油头粉面的清美少年从洋行出来,随从捧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快步紧随。
军官稍拉下墨镜架在鼻梁上,俏皮的目光从眼镜缝隙向外瞟了一眼,打个响指,吉普车轻松地驶出蹩在李潇云眼前,将李潇云三人堵在一角。
李潇云愕然,嘴里骂骂咧咧正要绕行,又一辆军用卡车呼啸而来,车上跳下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步伐整齐地跑步行进围堵而上,不容分说驱散行人,封锁道路。
李潇云面色紧张,左顾右盼,似在猜测事情的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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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徐徐打开,缓步下车的青年军官正是杨汉威。他优雅地摘下黑色墨镜,威挺的大沿军帽遮映下,英气勃勃的面容令李潇云实在无法将他同前天酒会上见到的那清秀如水的美少年联想到一起。
“Michael杨。”李潇云清楚的记得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杨汉威倨傲地低眼藐着李潇云,傲然地一笑,那笑里怀着占据上风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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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凑上前,向后面列队的士兵们打了个响指,做了个洒脱的手势,士兵们如下山猛虎般冲了过来。
紧紧挽着李潇云胳膊的少年一声尖叫,李潇云已经被飞来的一拳打得口鼻流血,头晕目眩。
副官轻轻勾勾手指,两名士兵左右钳住双臂架起李潇云,总是竭力反抗也是徒劳,副官拳打脚踢直打得李潇云满脸开花,鼻青脸肿。
围观的人群惊叫四散,也有胆大的从窗户向下观望。
“光天化日,你们目无王法,也太嚣张了!”李潇云恍悟到来人的身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龙城的地盘,但他没想到这杨家的少爷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下动用军队来以众欺少。
副官轻蔑地踱步到李潇云面前,手里抖擞着一张《龙城日报》,那是李潇云指使人颠倒黑白地报道那日蔡公馆舞会上汉威鸣枪的艳闻。报纸被副官在李潇云面前阴阴地笑着揉作一团,然后啧啧说:“唉呦,可惜你这点大记者的笔墨和摄影家的照片,也想拿到龙城地面兴风作浪,到头来也就能用来当茅厕的草纸擦擦腚沟子。”
揉皱成团的报纸狠狠的在李潇云那鼻青脸肿流血的口鼻上刮擦着,坚硬的报纸折棱磨蹭得李潇云面部生疼,左右躲避。
“光天化日,你们还有没个王法!”李潇云羞恼地挣扎怒喝,却是徒劳无益。
“呵,他还知道什么是王法!”副官呵呵笑骂着用枪托敲着李潇云的头,对周围的士兵奚落的嘲弄说,一群士兵哄笑不已。
“这龙城地界,你也去打听打听,我们小爷就是王法,这里的王法姓杨!你搞懂了再来。上海的少爷,狗屎!”
副官啐了口吐沫,招呼左右说:“接着教训这滩狗屎!”
副官一声吩咐,几个士兵上来又是一阵凶猛的猛踢猛打。李潇云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得势,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折磨,抱了头本能地蜷缩成一团,但男儿的尊严又迫使他坚忍了不求饶,只是痛苦的呻吟嚎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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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怎么样?”副官邀功般对一旁侧眼旁观的杨汉威问道。
杨汉威摆摆手。
“把他架起来!”副官忙会意的吩咐。
走到李潇云面前,杨汉威剑气寒光般冷煞灼人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前日让李潇云魂飞神往的那般清澄如水的诱人,那目光中分明含着一股杀气,让李潇云痛楚的身体一阵颤栗。
杨汉威雪白的手套,顺手从副官的腰间抄过把手枪,枪筒抵住李潇云的下颌稍稍施力向上一抬,深沉的声音鄙夷不屑地一字一顿:“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就来龙城的地盘撒野!”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