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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威想,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大姐的死,反让这个平日作恶多端的储姐夫良心发现了。
汉威跪在大姐墓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泪水顺了脸颊流下,却没哭声,动作忧郁沉稳。
“少年夫妻老来伴,几十年打打闹闹,真没了她,好像少了什么。”储姐夫在墓旁又一声长叹。
汉威起身时,大哥汉辰不屑去理他,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兀自扶搀着嘴里叨念不停的储姐夫随同了亲人们纷纷上车扬长而去,仿佛汉威这个弟弟只是个局外之人。
小雨淅淅沥沥的不停,打了把油纸伞的大管家指挥了车队离开,就对了穿着丧服的流民们吆喝着拍好队领大洋和食物。
自上了玉凝嫂子的车后就不见了小黑子,汉威靠了棵树喘息着歇息,边观察着一哄而散的“孝子贤孙”扔着哭丧棒脱着孝服离散开,只剩下那些西京来的流民围了一堆歇脚吃东西。
阴沉沉的天,茫茫荒野,该去哪里呀。
坐在大树下的李潇云顺了立在眼前的两条颀长的腿的笔直裤线向上索望,曾经那张令他心仪的面容呈现在眼前。
李潇云呵呵笑笑,无奈而轻狂:“还想打我?”,又加重语气追了两个字“小弟”
汉威没同他计较,低垂了眼睫沙哑的声音充满傲慢:“你也有落魄来了龙城的一天?”
“龙城,我倒忘记了龙城的王法姓杨。”李潇云大口吃着亮儿递到他嘴边的团子,毫不避讳的说:“落魄就不能来龙城?”李潇云仍然狂狷的笑着,“不来龙城,怎么能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小弟你呢。”
要换上平时,汉威恨不得一拳就打得他满脸开花,但此刻,他只是心酸难忍。不管怎么说,李潇云这么有才气的摄影家就此陨落了。
亮儿抬眼看看汉威,天真的问:“哥哥,你怎么不去领团子?”
李潇云听了又大笑,嘴里的团子差些没喷出来,笑得前仰后合:“你看,看~这不是我说你,连个孩子都叫你哥哥,说你‘小弟’你不服。”
汉威没心情计较他的胡言乱语,只是没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曾经舞会上那风光不可一世的上海花花大少李潇云会落魄成乞丐,而有家不能回的他会同李潇云这个冤家无赖在一棵大树下躲雨。
汉威艰难的贴着老树缓缓蹲下身坐在树根上,平静看了李潇云笑骂说:“昨天之前,我怕是想起你都恶心想吐。”顿顿又说:“你怎么得罪日本人了?你的手~”汉威提示说,“真是日本人~”
“你说呢?不会以为我是错拿哪个小鬼子当‘小弟’玩弄了,被日本贼寻仇吧。”李潇云放肆的笑着,忽然发现亮儿诧异的神色懵懂的望着他们,忙打发亮儿去一边玩。
汉威猎奇而将信将疑的眼神,俨然就是怀疑他这个十足的“混蛋无赖”还能抗日?
敛住笑,李潇云咳嗽几声调侃说:“你那位保护神――只手奉送了东北三省大片江山,领了几十万东北军一枪不发逃进中原的花花公子胡子卿少帅,他混蛋不混蛋?这不也没挡了他只身擒刺客么?呵呵,”李潇云几声长笑,“混蛋和英雄需要有因果联系吗?那你怎么解释满口道德仁义的中央大员听了刺客枪声就吓得屁滚尿流钻桌子呢?呵呵~~小弟~你还真幼稚,眼里除了好人就是坏人。”
李潇云看了面色阴沉没了笑意的汉威又说:“除了好人和坏人,还有种人叫‘男人’,北方人叫‘汉子’‘小子’,你懂吗?”李潇云的话,引来流民纷纷围过来,这句话倒是让汉威打心里打消疑虑,深信李潇云确实同日本人过招了。可心里还是遗憾“抗日”这光辉的词藻放在李潇云这个无赖身上是种贬低,怎么可能?
“我不是英雄,不会有小弟你跨海东征日本的壮举;我更谈不上爱国,谁坐江山我李潇云都不在乎,只要我自己吃好喝好。”李潇云坏笑着凝视汉威,“我李潇云在小弟你眼里不过是个无赖流氓。”李潇云呵呵的又笑了,“我这个流氓可还是个‘男人’”,李潇云忽然压低嗓音在汉威耳朵边低语:“不然就不会看上你。”
愠怒的汉威又气又恼,但忌惮周围的难民不好发作。
洪太太和“老爷子”娓娓的对汉威讲述了西京沦陷的惨剧。汉威不曾想过会有一天,因为听了李潇云悲壮惨剧而潸然泪下。
中日亲善的横幅下,明晃晃的屠刀强撑起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上海洪帮第二把交椅赵四宝和侄子赵三公子沦为日本走狗,随了鬼子来了西京。
李潇云这位名噪一时的风流摄影家被汉奸推荐给了日本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潇云感慨说:“我就不告诉你我为什么冒险留在西京的没脸目的,总之是我是自作自受。”
一队怀孕挺着大肚子的妇女,步履困难的被推搡到礼堂中间,日本禽兽的狞笑、赤裸的身躯、求救的呼喊、灭绝人性的奸淫、刨膛破肚的孕妇、挑在明晃晃刺刀尖上的血淋淋的婴儿胚胎、哭天抢地的痛哭斥骂、撞向日寇刺刀殒身不恤的西京妇女。
李潇云把头埋在臂弯凄然说:“你要是见了那个场景,你也会照不下去。”
“八嘎~”鬼子煽了李潇云狠狠一记耳光,又淫笑的搂了一个瘫软在地上呆讷而面无表情的妇女,示意李潇云照相。
一位精通中国话的少佐对李潇云说:“日本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支那(中国)是世界最劣质的民族,所以我们千辛万苦的远道来到支那,就是要帮助这支落后的种族进步。支那人很懒,不堪一击,这些支那女人为支那男人生下的孩子,不过是下一代劣质种族的繁衍。所以,我们大和民族的武士此举,是在为你们支那人进化种族。这些女人应该心存感激,自豪。你,应该用你的相机记下这些光辉时刻。你的明白?”
“我当时笑了摸摸那位少佐架在我脖子上的刺刀,呵呵~我对他说,我很想拍照,为皇军服务我三生的荣幸”,李潇云调侃的神态令汉威忍俊不禁,“我说,只是,贵国的男子身材矮小丑陋,按了美学的观点实在是世界最差的体态。就是作为动物,似乎是发育不全,致使我的德国高档相机忽然按不下快门。要知道,这相机太高级,只有遇到奇丑或难以入目的腌臜禽兽才会突如其来的犯病按不下快门,在国内外这么多年,除去一次照野驴发情,这相机憋的忽然失灵,这是第二次对了贵国‘英武’武士难以成像呀。”李潇云说完放声大笑。
两旁的鬼子拳打脚踢一番,少佐对满脸是血的李潇云说:“给你个悔过的机会,皇军是大大的宽容。”一位体态丰腴的妇女被扔到了桌案上,绝望凄美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李潇云。
“照得让皇军满意,就饶你不死。”
李潇云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鬼子少佐命令左右把李潇云的两只手按放在桌案上,从士兵腰间抽出一把钢刀,那刀的寒光在耀眼的灯光下熠熠闪烁。
“李先生,可惜你这摄影艺术家的手,可惜可惜。”
李潇云嘲弄鄙视的看着鬼子,朗声大笑:“可惜可惜,终于看到野驴般的禽兽种族,李某三生有幸。”
脖子上的相机被井上大佐摘了狠狠摔在地上。
李潇云眼睁睁的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从眼前飞下,血花飞溅。
“把他弄醒,让帝国最有权威的医生给他治病,我要让他活着,让他没有手后悔的活着,为他对日本皇军的冒犯而付出代价。”
四周一片唏嘘抽噎声,洪太太说,洪先生和“老爷子”是被抓去礼堂做杂工,抬死人,才目睹这场震撼的惨剧。也是他们一直在救助李潇云,在他的建议下一队人逃来龙城。
“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李潇云长叹一声,汉威不用多问,就知道他的下场可怜。
但被西京难民证实了李潇云的壮举,汉威心中对这个曾经的无赖生出一丝由衷的钦佩,但嘴里仍不落下风的奚落说:“想不到你这风流种子也会为了这种事怒发冲冠?”
其实也觉得造化弄人,李潇云是个生活糜烂玩男宠女人不计其数的花花公子,居然为了日军蹂躏中国女人而拍案而起,丢了吃饭的家伙。
“呵呵~”李潇云诡异的笑了说:“你那司令大哥不也是为了救你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劫牢反狱,在家里也没少把你打得稀里哗啦吧。中国的女人,我李潇云和中国的无赖流氓可以玩弄,但也轮不到小鬼子畜生们去碰一个指头。只要中国男人没死光!”
第135章 成长的痛苦
李潇云说到激动的时候,挥舞起双臂两条空荡荡的腕上覆盖着黑红色恐怖的血痂。
汉威惊撼的目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