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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层层油纸,里面果然是一大包槐花。胡伯出来看了说:“亏得顾师父记挂着,果然是拿大爷当亲生儿子般的疼惜。”
张继组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味药引,也可泡茶,是专对咳血的症状有效的。而且这槐花的采摘晾制时间手法十分反锁,都是有很多考究,听得张继组连连点头却记不住。
自从津浦会战后,汉威就觉得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大哥似有什么事情在有意瞒着他。大哥在津浦前线的事真是匪夷所思,汉威很想听听大哥和张继组的对话,相信他们的话里肯定能对这个谜揭密。
见大哥同张继组讲话,汉威识趣的回避,带上房门,又有些不心甘。
卧室隔壁是先大嫂的房间,空置的房间平日没人进去。先前小亮儿在世的时候总愿意躲进去发呆,逢了年节汉威有时候进去悼念一番。更重要的是,这间房近邻了大哥的卧室,两房板墙之隔,隔音效果极差,能清晰的听到大哥卧室的动静。
汉威留意左右看看,楼道里没人。他蹑手蹑脚溜进先大嫂这空置的房间,立到窗边靠墙的地方,侧耳倾听。
张继组的声音:“别跟个姑娘似的小气,一赌气就跑回了龙城,你让他怎么下台?庆功会那天你忽然走了,他先不曾知道,还巴巴的让夫人去昆明给你弄的鲜花花环,据说夫人寻找绿菊就找了几天,本是想给你这大功臣意外的惊喜,偏你这么不识趣赌气走了。”
“只怪我这身子无福受用。”大哥的声音。
“别搪塞了。我都听说了,又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了是吧?还当了赵祖信,臊个没脸。”
汉威听得心扑扑乱跳。“又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了,那是说这不是头一次,想到小廖评价张继组醉话及赵祖信尴尬回避的神色,汉威有些醒悟。
“赵祖信告诉你的?”
“老赵是个老好先生,有意透露给我,也无非是让我来劝你。你也是,说什么不好,非当了那么多人说什么指挥官不能事无具细的干涉前方将领;说什么统帅应该尊重各级指挥系统的权力,上级不能超级指挥,下级不能越级上告。说什么学过军事的人都该知道这样越层指挥会令将士束手束脚,无法动弹。你这不是影射他手伸得太长么?你这么影射他,他当然不能高兴。”
汉威听了也相信这是大哥说的话,他曾听过几次大哥同胡子卿私下评价何先生,说这个人生性多疑,所以凡事爱事无具细的询问,招惹人烦。
始终没听到大哥的应答分辩,张继组又嘟囔的声音:“子卿直率怕都不敢同你这般,伙计你平日是个谨言慎行的人,怎么也说话如此唐突。他近来待你不薄,真是如手足般呵护,你好歹也要领情。”
大哥的声音:“就是承他信任,汉辰才不加隐讳,实言以告。”
“所以呀,他呵责严厉,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有朝老头子真若是对你礼遇如上宾,你反倒是要小心你的处境了。”
汉威听见大哥“呵呵”两声冷笑。
“不就骂得狠些,你也不是全没错。关键时刻大家都是火气旺,其实目的都是希望打胜仗。毕竟他最终还是依了你的主张,再没干预过你的指挥,连发言都少了。你看看有几个对老头子这么说话的。”
一阵沉默,汉威体谅到大哥处世的艰辛,心里阵阵隐伤。
“你这不识时务的劲头,反过来还是自己吃亏。听说日军调了个一军团兵力转向南进,似是要攻龙城这边。老头子已经决定,分编成第河龙战区,你猜战区总司令是谁?”
汉威听了暗想,这还用猜,大哥的才能,刚指挥了津浦大捷,怕这兵临龙城,战区司令长官非大哥莫属。
“战区司令长官是王衷王百韬,龙城你的部队应该划在他的战区下面。”张继组一句话有如惊雷。
汉威惊得险些跌坐地上,心想,王衷那只猪,他还能指挥部队?
果然,一片沉寂,听不到大哥的应话声。
汉威知道,大哥此时肯定是可笑不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说别人的大名,汉威在军界涉世未深,或还有不知道的神仙。但单单这个王衷王百韬,汉威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爱绘声绘色讲王衷的逸闻趣事的要算胡子卿大哥。汉威曾听胡大哥讲,这个王衷号称长腿将军,为什么是“长腿”将军呢,不是因为他腿长得长,而是他逃跑时候会显得腿“长”。一夜能逃遁三千里,几次上了战场不发一枪就带了铺盖逃跑,窝囊草包之极。不止如此,此人还极贪财居功,经常谎报战功,拆同僚和手下的台。与这种人合作,简直就是除去正面的敌人还要对付这隐含的敌人。
但王衷是老头子嫡系弟子,对老头子极其忠心,所以老头子很是喜爱他。就是这么丢城现眼,屡败屡战,老头子却说他精神可嘉,从未严惩过。反而此人官运亨通,一路越爬越高,部队里很多将领都为此事大惑不解,纷纷议论说,这老头子不至于老糊涂于用一只猪帮他守门。
最逗乐就是那天廖大哥讲到的王衷在津浦会战中的趣事。何先生率领将官分路去河南开会,那是王衷的地盘。王衷为了肃清街道迎接老头子,居然想到拉空袭警报,吓唬老百姓误以为日军空袭,四处逃窜纷纷躲进了防空洞,达到了王衷希望万人空巷之戒严的目的。
没想到这头猪聪明反被聪明误,拉了假空袭警报却忘记告诉防空部队,部队以为真有日军来犯,所有高射炮炮火集中打向天空中刚飞来的老头子的飞机,驾驶员见状不妙,掉头飞走,发密码来问,王衷才想起来忘记通知防空部队。王衷吓得屁滚尿流的向老头子赔罪,老头子只骂了他一声“糊涂”,就大事化了了。
类似的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发生在王衷身上的还真数不胜数。汉威想起军界评论王衷的那句经典的论断“派来守土的不是只虎也得是条狗吧,怎么派了头猪来?”
怕是老头子觉得这猪是福将,是程咬金,能打败小日本吧。
记得当年胡大哥同人谈到王衷时,有人说,老头子最欣赏王衷的忠心不二,当时胡大哥还回敬说:“王衷和云老西之流的忠心也不过就是奴才对主子的任打认罚、惟命是从罢了。只需拿出养他们的军饷月银的千分之一就能豢养多少条对主子‘忠心不二’的奴才(狗),还为党国省了一大笔军费开支呢。”
汉威没听到大哥说什么,就又听张继组的声音:“你还不如胡子卿令他放心呢,好歹胡子卿还人前人后的说‘胡子卿没有统一中国的能力,但有决心服从统一中国的人。’。你呢,来无影去无踪的令人捉摸不定,你让他怎么放心把几十万的大军交给你。”
一声叹气,那重重的叹息声是那么的无奈。
“伙计,越是自恃才高、功高盖主的将领越是引人猜疑,凡是老天眷顾王衷这样的庸才。我知道你伙计对这个安排不服,你最好找个机会同老头子认个错,好好解释一下吧。”
张继组在楼下同玉凝姐咨询着大哥的病情,汉威重返回大哥的房中,护士小姐开始为大哥打吊瓶。
“小弟,去给大哥倒杯水来。”大哥虚弱的吩咐。
汉威倒来水,小心的扶了大哥侧身喝水,看着大哥虚弱的面容,汉威搅心的难过。
“大哥,”汉威凑到床前心酸的说:“你刚才同张大哥的话,小弟听到了些。”
汉威看到大哥吃惊动怒的神色已经浮现在憔悴的脸上。
“大哥,真要换那个只会逃跑的笨猪来指挥咱们么?看来指望不上他,只有自保了。”汉威说。
大哥咳嗽几声,低声骂道:“混账,别以为大哥病了打不动你。你且等了~”
“大哥。”汉威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不知道大哥这些年把多少心酸苦楚都深深埋在了自己心里,默默承受,从来不说于人分担呀。
吃过饭,送走张继组,玉凝嫂子一脸凄苦的躲在小客厅同顾师母叨念着大哥的病情。
汉威听他们说道了大哥病因的由来,心里也暗自吃惊大哥原来也同亮儿一样,有过这么段毅然绝然的离家出逃经历。原来只听亮儿提过,他还将信将疑,现在听得是这么真切。
“都怪他师傅,这个老倔头儿。老帅当时气晕了头,他也伙了一起没头没脸的狠打龙官儿。听说龙官儿被打得不行的时候开口认错了,这孩子轻易不哭的,都哭得泪水涟涟的跟老帅和他师父说,只要不打他了,他什么都答应。结果老帅气得说他没骨气,居然是不服软要打,服了软也要打,你说让孩子还有条活路么?”顾师母叹息着抹了泪,“龙官儿被救醒的时候,睁开眼特别失望的说了句‘怎么还在这里?(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