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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低马、时之流,不耻他们首鼠两端的形迹,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这兄弟结拜,就免了。有了君臣之义,就戴上了层紧箍咒,日后对他无论是非好歹也要退让几分;再若搭上个兄弟之情,怕自家父过世后,我这才天马行空的没过上几年松在日子,反又要套个兄长来辖制促责,不用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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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历历在目,不想他杨汉辰当初深思熟虑后追随了的主公竟然也是如此是非不明、私心为上的庸人,真是枉负了他和子卿近十年的追随。
廖永华不服调遣,这是汉辰意料中的事情。接受何长官的这份委任时,汉辰曾经同何先生暗示再三他对中央军的顾虑。何先生为此特别在晨会上训示所有将官,当此国家兴亡之际,保卫前中央所在地西京是件刻不容缓的事情,所有同仁必须以大局为重,惟杨司令的将令是从。若有临阵脱逃、违抗军令者,军法严惩!
有了何先生的尚方宝剑,汉辰本是放心很多。中央军将领虽然狂妄,但忌惮了何先生这座大山在后,也不敢太造次,直到发生小廖的自作主张、违抗军令,打乱全局部署,引得后线节节失利。此等不可饶恕的大罪,在对廖永华的处置上,何先生竟然能偏袒如此。僵持不下的时候,居然还编排出“围魏救赵”的闹剧,小题大做的抓了他的小弟汉威,逼他杨汉辰就范。
汉辰想想即寒心又可笑,小廖是他何文厚的爱将,威儿是他杨汉辰的爱弟。同样是犯了王法,他杨汉辰又能怎样自处呢?他的劫牢反狱同何先生的私匿小廖,怕是异曲同工的惊世骇俗呢。
棋逢对手、死争一隅的时候,怕是要如《棋经》里所说,“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
汉辰弃子而去,何先生虽然对他的出招困惑不解,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因势自补、临阵易帅,对外宣称是杨汉辰指挥不利引起战局惨败。
背负不白之冤,汉辰对何先生对他的停职、记过等重罚决定咬牙切齿之余,能做的只剩隐忍。无论如何,他是主帅,他要承受失败的结果。加之何先生此举或多或少有对劫牢反狱一事的耿耿于怀,汉辰更是无话可说。一向行事谨慎稳重的杨汉辰,居然也有毛头小子般头脑一热做蠢事的那天,怕何先生也为他此举惊得瞠目结舌了。汉辰不想为自己独闯黑衣社大牢的鲁莽找任何借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他实在想不出任何比此举更高明的破解之术。
汉辰无法解释自己的言行。平日从容谋断的杨汉辰也会有头脑冲动的时候,这仿佛都是二十年前才会发生。转念想,怕汉威真是他的软肋、死穴。威儿不是他一个人的威儿,威儿身上有着太多人的牵挂和寄托。汉辰此刻坚信一点,就是必须把小弟汉威送出国。
※※※
转眼又是腊月初八,年节将至。
山河破碎国土沦丧的悲声中,再也找不出昔日的欢愉。
汉威记得,腊月初八是大哥的生日,大哥是辛丑年生的。虽然那个年头是历史上的耻辱柱,可汉威心中两个最热爱的亲人——子卿哥和大哥汉辰都是分别生在这年的年中和年尾。
杨家的孩子从来不过生日,大哥对自己的生日也总讳而不谈,但汉威那洋派的嫂子玉凝私下还是每每给大哥生日的欣喜。
汉威记得有一年,玉凝姐偷偷给大哥打过一条围巾,那颜色淡雅的十分别致,汉威围了玉凝姐闹了好久想抢过来,但玉凝姐总也不肯,后来汉威才明白那是给哥哥的生日礼物。还有一次,子卿哥派了飞机接了大哥去西京开会,会后带了大哥往南边飞,大哥很是奇怪,等到飞机落在海南那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边,才明白是玉凝姐同子卿串通好的给他过生日的甜蜜旅行。但是那次回来,大哥把玉凝姐训斥了一顿,战事连连的岁月哪里还有时间谈儿女私情。
“小弟,你既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可不能再惹你大哥生气。”玉凝姐谨慎的再三嘱咐汉威说,汉威调皮的笑笑应了声:“是!遵命!”,心里却还是隐隐的难过。
几天来,为了汉威出国还是回部队的事,汉威同大哥发生过几次争吵,但大哥那不容分辩的强横却总把他的反抗镇压下去。面对一脸怒容的大哥,汉威还是被威慑得不敢造次,俯首帖耳的不再多话。玉凝姐近来再三私下叮嘱他说,大哥心情不好,脾气也暴躁了些,若是他再不长眼去生顶,怕真真的要给大哥当出气筒,扛顿好打了。
“小弟你如今也大了,二十多岁也是该娶媳妇成人了,该是知道要脸面的年纪。再沸反盈天的浑来胡闹,招惹你哥那样没脸的打你,怕嫂子也腆不下这张脸再进去帮你拉劝。你也总不想下人们还看到你这么大了还被他家法伺候?”玉凝姐拉了他的手好言劝告说:“他的性子你是改不了,你只要顺了他来才能自保。就象那浪波里划船,不也要顺了那浪一波波的来,逆顶了上去总没个好看。”
汉威点点头,眼泪在眶里转,如今他的命运同胡子卿大哥是多么相像,就成了金丝笼里一只可怜的小鸟。
“太太,小爷。”罗嫂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位姓林的先生找小爷,说是小爷的朋友。”
“姓林?”汉威一时没想到有哪位姓林的朋友。
“那位林先生说,请小爷去门口讲话,他不方便进来。”听了罗嫂的话,玉凝蹙了眉头说:“什么朋友还不方便进来?”又转向汉威说:“是不是你昔日的部下,不敢进司令官邸,没关系的,请进来吧。”
门口立着一袭牙黄色长衫瘦小的身影,那人摘了礼帽,低声叫了声:“威哥。”
汉威一愣,惊讶了低声道:“娇娇,怎么是你?”
二月娇拉他到一边,一脸倦容,打了哈欠愧疚的说:“威哥,我若不是混到这不人不鬼的份上,也不会来求你。”
见他羸弱的样子,脸色也发黄没了先时的娇艳,汉威关切的问:“你病了吗?”
二月娇苦笑了说:“我被人骗了,家底全被卷走了。我后跟了的那个干爹因为西京失陷,也逃出国去了。师傅他~~他也嫌弃我丢人,不要我了。我~~我~~~我染上那大烟,手里借了些债,被债主催了的紧,你能不能给我些钱,我先周转些日子?”
见二月娇楚楚可怜的样子,汉威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捏了他的肩头晃了说:“娇娇,你怎么能吸那个东西呢,你没听子卿哥讲过,他当年戒毒多痛苦。你还是戒了吧。”
二月娇凄凄切切的笑望着他说:“要戒也是后话,我若没的吸,怕都活不过这几天。你总不忍看我被印子钱讨债的砍死吧。”二月娇哈欠不断说:“我才到龙城,找了主顾就还你。”
“你浑说什么?”汉威制止他说,“你且等等,我去给你拿。你要多少?”
“200块大洋,如果不行,有多少先给我多少,有笔贷要还了,不然~”
跑回楼里的脚步沉重了,汉威暗想,平日的月饷他都如数交到家里的。大哥盘查他很严,总不许他乱花钱的。就连在西安时候的月俸他都只留些必须的零用钱,其余的如数寄回家里,这点被挥金如土的胡子卿大哥总笑话他。小亮走的时候,他把那个月的军饷塞给了亮儿,又没个合理的解释,回到龙城后生生被大哥训斥过一番。如今这不多不少的200大洋,他肯定是要向玉凝姐开口的,可该怎么说呢?
汉威只得编个谎话说,是当日胡子卿军中的一个旧将流落到此,家人有病急等了钱用。玉凝姐也没多问,吩咐管家给汉威拿钱。
打发走二月娇,汉威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沾染了大烟的人,若戒掉是比登天还难,这就成了个扔钱的无底洞,可如何帮助二月娇呢?
汉威不放心二月娇,还是找了借口出门,按了地址去寻找二月娇。
二月娇栖身的住处很可怜,是城中平民区的一个阴暗的角楼房间。汉威按了地址打听到这个住处时,房东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他看,还特地提醒他说,林先生房里有客人还没走。
汉威很奇怪二月娇在龙城还能有什么熟人,上楼的时候,正巧两名巡警装束的中年人说笑了从嘎吱作响的狭窄楼梯下来,边整理着衣服系着腰带。一个略胖些的淫笑了说:“还不错,还算生得细嫩可人。”
另一个接了呵呵的傻笑了说:“这野兔子味道还算可以。”
汉威闪贴在一边,让了二人从狭窄的楼梯下去,胖些的巡警看了汉威一眼对同伴说:“这香儿的生意还不错。”
汉威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香儿”这两个字格外刺耳,快走两步到了阁楼上,门没关,狭小的空间传来一阵酸臭。二月娇就衣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