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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琨□被废,等同阉人,生不如死。秦可久问出凶手的相貌特征,猜着是何人所为,震怒不已,上书请旨全城搜捕,誓要抓拿花明观归案。皇帝允。
尽管秦可久竭力欲瞒秦瑶琨的伤势,但这一消息仍然传进了定国公的耳中。定国公当场勃然大怒,气极攻心,一病不起。
颜初静身在深宫,不敢动用法力,因此对宫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直至五日之后,接到皇帝的口谕,她才晓得定国公病入膏肓,太医们束手无策。
怀恩殿靠近垂拱殿,远离后宫,格局严谨,是朝廷大臣等候皇帝传召时的休憩之处。
虽然封妃大典还未正式举行,但颜初静身份已变,自然不能再随意出宫。皇帝安排定国公在怀恩殿候诊也不为过。
时值隅中,阳光正暖,颜初静乘舆而来。
秦可久与父亲秦恩策一起守在定国公的榻前,听到殿外声响,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颜初静步入暖阁,一眼望见秦可久,两鬓华发早生,眉宇憔悴,竟似苍老了十岁,不禁为之一惊。
秦恩策心知儿子对她情深,生怕被旁边的宫女太监看出端倪,招来皇帝猜疑,于是立即上前行礼,隔断他们二人的对望。
定国公躺在梨木六足开光榻上,身上盖着一张黄栌百寿衾,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灰白的面色尽透风烛残年之象。
颜初静探指把脉,半晌之后,收回手,默然不语。
“敢问仙子,家父可还有救?”秦恩策见她如此反应,心里的希望已灭了一半,但仍祈求她再次妙手回春。
秦可久站在一边,默默地将颜初静的一举一动都刻画在心底,同时也期待着她能够施针开药,延续爷爷的性命。
俗语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所谓的六道轮回,亦即是顺应天地循环。
古来多少帝王将相拜神仙,求长生,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堆。
为何?为何!
只因人类的身体潜能是有限的,当生机断而再续,透支的可就不仅仅是当事人的生命了。
谁为谁续命,谁种下的因,谁就要承担这个果。
修仙之人感悟天道,讲究因果,区区凡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们不是舍不得灵丹妙药,而是不想轻易沾染世俗之事,更不愿得罪冥界。改写生死薄,那是冥王的专权。除非对方是自己感情深厚的亲朋挚友又或是身具灵根、前途无量的子孙后代,否则,他们绝不会出手干扰轮回之道。
颜初静虽然修炼日短,但也明白其中道理。之前为定国公施针续元,不过是想以最温和的方式来激发他身体里的最后一分潜能。然而如今情况有变,定国公油尽灯枯,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他一脚已踏进了阴间!
救,或不救?
对上秦可久深情隐藏,充满期盼的目光,颜初静暗叹一声,犹疑如烟散。
就当是还他这份情吧……
她如此想着,自腰间的紫薇香囊里取出一个拇指宽的白玉小瓶,递给秦可久:“内里有丹,温水服用,有起死回生之效。”
秦可久闻言大喜,伸手接过,指尖微微触及她。
秦恩策假装看不见,只盯着那白玉小瓶。
颜初静低着眸,抿了抿唇,起身离座,让宫女准备笔墨,然后行至明间外写下一张调理机能,强身补气的药方。
几位仰慕神农氏的老太医眼见机会难得,纷纷上前请教。论行医经验,颜初静当然比不上这些老太医,但她在玉简中得到的医药知识却远胜他人百倍,一番研讨下来,彼此皆得益非浅。
定国公服下丹药,没多久便悠悠转醒,听说是神农杳赠的药,长叹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想见一见她。
秦可久劝不住,只好顺了他意。
颜初静回到暖阁,先给定国公又把了一回脉,才轻声道:“秦公若是放宽心怀,也不至于引阴入体,魂临冥门了。”
定国公听她竟能道出自己在昏迷中,隐隐感觉到的景况,不由得凝目直叹:“仙子大智!只可惜……”
他言而未尽,右手颤巍巍地从锦衾里伸出来,蓦然用力握住颜初静的手,老泪盈眶:“只可惜老夫时日无多,仙子的大恩大德,也只有等到来世再报答了。”
定国公突然如此逾矩,站在不远处的几位宫女太监,有的目不斜视,有的眉头微蹙,缄默着,都以为他可能只是一时激动。
“不过是举手之劳,秦公勿须放于心上。”察觉到掌中有物,颜初静借着宽长锦袖的遮掩,悄然接过。
怀恩殿内人多眼利,颜初静不敢轻举妄动。回到瑞灵宫,借更衣之名,她寻了个独处的空儿,取出那物。
薄笺卷如指节长的细筒。
展开来。
笺上只有一行字。
皇上,花明观,小久有难,救。
窥真相 。。。
粗矿的字体,余力不足的笔画。
所谓字如其人,颜初静虽然对书法之道不甚精通,却也能从中猜测出定国公落笔时的情况,想必是在病重当中,强撑着一口气,留下这几个字。
定国公明明知道她在宫中势单力薄,还央求她救秦可久,多半是指望她的医术,而非在政事上影响皇帝。至于花明观,在她看来,并不难对付,只是不知他与皇帝有无关系。
颜初静思忖着,两指发力,纸碎成末,不遗一丝痕迹。
午膳时,皇帝又过来蹭饭。
这已是第三回了。
颜初静自从可以辟谷,口味就变得较为清淡,皇帝若不来,她通常只要求两三道小菜,加碗清汤即可。
二十六道佳肴摆放在朱玉镶紫檀木长案上,山珍海味,色香诱人。
司膳宫女先试食。
宫女芝在旁斟上甘甜开胃的果酒,皇帝轻啜一口,问道:“朕听闻杳儿今日给定国公服用的灵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知还有余否?”
颜初静早猜着他会有此一问,便道:“余有两丸。”
“如此妙药应当多备些。”皇帝扬眉而笑,“杳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唤人去取,太医院里没有的,也可来朕的内府,任由你挑。”
颜初静浅笑:“多谢皇上。只是此丹炼制费时甚久,非一时半刻可成。”
“无妨,你得闲再弄便是。”皇帝呵呵笑着,状似漫不经心。
换作是别个,自然不会以为皇帝真不着紧,即便真不着紧,也会加紧时间炼制出来,好讨皇帝欢心。可是,颜初静又没打算在这宫里与皇帝混一辈子,此时应下了,也不过是存着到他内府里去淘淘宝的心思。
用完膳后,皇帝回御书房批奏折子。颜初静则让一名小太监拿着她写好的药材单子去太医院,她也不担心药方外泄,毕竟用量火候什么的都在她脑子里,别人想偷也偷不着。
傍晚,一场大雨伴随着沉沉暮色,滂沱而下。
殿门开合之间,漏入瑟瑟秋风几阵,吹皱纱缦如涟。宫女芝一边吩咐小宫女准备往暖炉里添加香炭,一边用丝绢捂住微微发红的鼻子。
颜初静眼见宫女芝双手捧着个温茶的暖笼走进来,想了想,将手里一本从太医院里借来的孤本搁到榻几上,神色淡淡的:“过来让我瞧瞧。”
宫女芝微微一愣,走近她:“娘娘有何吩咐?”
颜初静指了指软榻边的藤芯矮脚凳,示意她坐下,然后让她伸出手腕:“冷暖交集时,最易招引风寒,你却……”
说话间,颜初静的手指已搭上了宫女芝的右腕。
宫女芝受宠若惊,待颜初静把完脉,连忙起身曲膝谢恩。
“幸无大碍,你先去煎碗生姜葱白汤,喝完之后便去歇息吧。”颜初静倚回靠枕,纤纤皙指轻轻地按在眉骨上,语气仍是一贯的不冷不热。
宫女芝道:“这如何使得?婢芝侍奉娘娘,哪有先行就寝的道理。”
颜初静缓缓勾起唇角:“区区风寒,我倒不怕,只是外头那些小丫头万一染上了,赶明儿你可有得忙了。”
话里之意无需挑明,宫女芝已明白过来:“谢谢娘娘体恤。”
宫女芝退出前殿之后,自有宫女暂替其位,在旁侍侯。颜初静喝过半盏暖茶,拿起孤本,却无心再看。
入宫这么些天,她默默地观察着宫女芝,日渐确定周围没有修真高手监视自己,忍耐至今,才再度施展搜魂术。
其实,她真的很失望。
在颜初静的记忆里,小芝一直是个天真活泼的小丫鬟。即使去年,在离江镇重逢,小芝已为人妇,但言谈举止间仍然流露着纯真如昔的气息,所以,她才会把宅子的屋契转至其名下,并送了一瓶保命灵丹。这些对于她而言,已不过是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但终究是她的一番心意。
然而,谁又能料想到,小芝竟会是皇帝安插在江家的一枚暗棋?!
更可怕的是,皇帝的意图,由始至终只是为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