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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兰芽便跟着虎子,他爬墙背私酒,她便在城内帮他当接应。
两人配合默契,倒也吃穿不愁。只是兰芽志不在此,始终念念不忘寻机为家人报仇。
这日两人到城内酒馆去卖了酒,结了几吊钱。虎子便扯着兰芽去逛市集。
市集扰攘,举凡吃的穿的用的皆有贩售,琳琅满目,看得兰芽目不暇给。
虎子一路领着她的小手,任凭她想要抗拒,却还攥得死紧地,粗声粗气地替自己解释:“看看你,眼睛都直了。道上这么多人,还有车马,撞上了可怎么办!必得让我攥着才行!”
虎子见她没挣开,便越加得意,忍不住回头瞄着她,笑眯眯地问:“你说你也是要饭的,怎么瞧你的样子,倒像是从没逛过这市集的似的?你要饭不到市集,又要到哪里去?”
兰芽没应声。
她打小在深闺长大,虽然爹娘开明,可是她却也没机会这样出来逛市集。从前都是听家里的奴婢丫鬟的说起市集上有多热闹,她都只能凭想象;这一回当真融入当中,可不眼睛都不好使了。
原本以为生在官家,自己的眼界也算不窄了;此时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好东西都藏在民间呐。虽然未必镶金嵌玉,但是那些手艺和花样儿,却又分明是极尽精巧。
看她逛得高兴,虎子便也不追着答案,只是笑眯眯地,走几步,回头来看她一眼。
看着看着,他心里便有些不得劲了,寻着路边一家估衣的铺子,便使把力气,将兰芽给扯进去。
兰芽便愣了:“哎,你要干嘛呀?”
虎子从腰带里掏出一吊钱来“啪”地都摔在柜台上,嗓音洪亮地吆喝:“掌柜的,这吊钱你都拿去。给我这小兄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换一身儿新的!”
他要给她买衣裳?!
兰芽一窘,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还有穿的;包袱里也有能替换的,不用另买!”
“我说要买就要买!”虎子一瞪眼睛:“看你这上下穿得都破烂成什么样儿!再说,你包袱里那套替换的也不合身。是彪形大汉的吧,你穿上简直像裹着个口袋!”
这些衣裳虽然破烂,但也是极好的伪装。更何况,如果让个小子替她买衣裳……这,这算什么啦!
兰芽羞不可抑,便坚持拒绝:“没事,我喜欢穿成这样。你就别管了!”
虎子拍她:“不能不管!”
他目光落在她面上,隐隐地仿佛有光彩流动:“……我想让你,穿得好看些。”
哦?
兰芽有点傻,再拼命摆手,故意瓮声瓮气地笑:“啊哈,都是爷们儿,衣能蔽体就行。穿得好看什么的,又有何用!”
“不行!”虎子坚持:“我就想让你,好看些!”
☆、15、洗洗脸呗
着实拗不过虎子,店家也落力推销,于是兰芽被生拉硬拽着进内堂去换衣裳。
店家殷勤亲自拖着合乎尺寸的衣裤,帮兰芽穿用。兰芽便都给撵出来了,将蓝布门帘严实地挡起来,才敢更衣。
虎子在外头一把扶住被推住来的店家,看着那门帘,忍不住呵呵地笑。还替她向店家致歉:“我这小兄弟什么都好,就是面子窄,掌柜的莫怪,莫怪。”
内堂里,兰芽为自己收束衣裳。
店里的衣裳虽然用料粗些,但是胜在尺寸合身。兰芽指尖拂过服帖的腰身,忍不住悲从中来——她也曾是爱美的女儿家,可是这些日子来竟也习惯了这样粗袍大袖地行在人前、一脸黑灰地不顾邋遢。
“好了吗?”虎子隔着帘子催问。
不知怎地,他忽然有些摩拳擦掌地,心急火燎地想要看她。
兰芽便急忙绑好了腰带,掀开帘子出来。
没敢直接去看虎子,只是微微垂着臻首,羞涩望向一旁。
却半晌,听不见虎子的动静。
兰芽转头来望。却见虎子已是傻了。
兰芽羞愤不过,转身便背过去,急吼吼地喊:“掌柜,这衣裳我不要了!”
虎子便连忙凑过来,扯住她手肘,柔声劝:“干嘛不要了?穿着吧。还是这身好,合你的身量。”
兰芽咬唇扭头瞪他:“那你干嘛那副神情?”
虎子深吸口气,便笑:“还不是看着别扭呗!换了好端端的衣裳,却还顶着一脸的黑炭灰!”
虎子说着召唤掌柜:“麻烦店家借个脸盆,让我这小兄弟洗洗脸!”
掌柜的便也殷勤:“没说的!小客官,您里头请——”
兰芽捂住脸,“我不要!”
掌柜惊奇地挑挑眉,虎子便解释:“我这小兄弟哪都好,就一点拧脾气,怎么都不喜欢洗脸。”
兰芽捂紧了脸,拼命解释:“我,我小时候在脸盆里呛过水,好悬没死了!从此我便最恨脸盆,最厌烦洗脸!”
掌柜也善良,便提议:“原来是这个掌故。不过无妨,我这给小客官洗个巾子去,不用脸盆洗脸,用湿巾子擦干净了就是。”
兰芽看抵赖不过,只好双手捂紧了脸,抬腿朝外就跑!
衣裳可以换,所幸此时年纪身量尚小,还能勉强唬弄过人去;可若是连脸都洗了,她又该如何继续瞒过虎子去!
“兰伢子,你站下。别跑了!”
虎子追出来,在后头撵:“哎你别摔着,撞着!”
虎子是爬墙的猴儿,最利落的就是腿脚,兰芽如何能跑得过他!虎子三步两步撵上,却还是隔着一步的距离,小心跟在后头,一壁走一壁劝:“小时候呛过水,也总不能一辈子不洗脸吧?你看你是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能容蹭一脸的黑灰?”
兰芽嘴硬:“我不爱干净!你瞎说!”
“还嘴硬!”虎子咬了咬牙,指着她腰带里放得登登实实的“刷牙子”和“揩牙粉”,嘻嘻地笑:“逛了一条街,就买了这些刷牙的玩意儿,还说不爱干净!”
“真不爱干净的,谁还惦记刷牙呀!”
“反正我就不洗!”兰芽急了。
就在此时,沿街走来一队装束奇怪的人。
兰芽一瞥之下,便望见了队伍当中那个始终站得最直的、绿眸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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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宋时代已经有了马尾毛植毛做成的牙刷,集市里已很常见,基本形状跟现代的几无二致~~刷牙子=牙刷;揩牙粉=古代牙膏】
☆、16、虎子是啥
虎子也觉出兰芽不对劲,便问:“怎么了?”
兰芽蹙眉,避过那碧色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那人也认出她来,只觉他的目光遥遥地始终落在她身上。
“没事。只是觉得那队人,奇怪。”
虎子抬眸望过去,便是咬牙切齿:“是鞑靼胡人!”恨不能扑上去的模样。
兰芽蹙眉:“你怎么了?”
虎子眼中渗出血色来一般:“……我爹娘,我一家三十余口,就是死于这样碧眼的鞑靼人之手!那晚上,他们放火烧了我家,天都被火烧红了,那帮畜生个个像碧眼的狼一般,见人就杀!”
虎子说着,已像魔怔了一般,一向总是对着兰芽笑眯眯的一张脸,此时变得狰狞可怖!
“虎子!”兰芽急忙扑上去,一把攥住虎子的手。紧紧握着,轻轻摇晃。
虎子深深吸气,缓缓躲开噩梦。眼中的戾气散了些,额头渗出涔涔的汗来。
那队鞑靼人正从两人面前行过去。
绿眸的少年仿佛微微偏头,碧色的目光从兰芽攥着虎子的手上滑过。
兰芽怕虎子再按捺不住,眼睛悄然瞟着那碧色眼瞳,边急急地说:“你那日不是问我,为何说‘虎子’这名字衬你?那是因为你那日脖子上挂着猪尿脖啊!”
虎子的注意力终于被成功地拉回来一些,他依旧摸不着头脑:“虎子,跟猪尿脖,有什么关联?”
兰芽便又忍不住嫣然一笑:“笨家伙。虎子是汉时的水器,其形如虎,壶口大张……”兰芽说到这里已是忍俊不已,垂首笑着说不下去。
实则她这么一脸黑灰地笑,绝对说不上好看。可是虎子却就是看得聚精会神,连对鞑靼人的仇恨也暂时抛在一边。一径垂首去寻兰芽的眼睛,眼睛也不自觉地笑弯了,追问:“那个虎子,是做什么用的?你又不说是不是?一定是骂我的,快说快说!”
鞑靼人的队伍已经走了过去,那碧眼少年不知有意无意,还是回眸望回来。
兰芽清清喉咙:“嗯,便说那‘虎子’乃是——溺器。”
虎子又一眯眼:“啥是溺器?”
兰芽再忍不住,唇角笑出两枚小小梨涡来:“——尿壶!”
虎子怔住,随即便扑过去掐她:“好啊你,果然是拐弯抹角骂我哪!你个小坏蛋!”
兰芽扭捏着拼命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