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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凑上来也是一声惊呼:“……怪不得如此。我说倘若木中藏的是银两,那这楼还不早就难承其重?”
说着话,外头也起了动静。
便有把风的手下进来低声禀告:“……怕是惊动了官府。正有大队官兵向此集结!”
兰芽先吓得脸色一白,一把捉住蒙克手臂:“南京城夜晚戒严,兵力把守极严,一天当中只有这天色初亮之时,夜禁刚开,守卫稍能松懈一刻——本以为此时动手最为适当,却不想还是闹出了动静。大汗,快走吧!”
蒙克咬牙:“官府既然惊动,城门便必定走不成。还能如何脱身?”
兰芽轻叹一声:“跟我来!”
事到如今蒙克已无其他办法,只能追随兰芽而去。兰芽带众人到了悦来客栈,她瞄着柜上已然换了班,此时是大掌柜当班。
兰芽便低声对蒙克道:“我曾在此店住过,发现此店地下有地道,可一直通到江边。”
蒙克碧眼一亮:“果真?”
兰芽却满面担心:“只是……这店本是紫府暗桩,大汗你瞧,那柜台里的掌柜就是这个暗桩里的档头。”兰芽故意唏嘘一声:“很难对付的,这条暗道兴许咱们抢不过来。”
蒙克便是豪情大涨,清亮一笑:“紫府?暗桩?也就能在你明国土地上作威作福,我草原勇士何曾将他们放在眼中!”
一众汉子得了号令,便抽刀冲入店中……片刻之间,店中便是乒乒乓乓,
tang传来声声惨叫。
兰芽吓得连忙捂住双耳,找一棵大树背后,蹲下藏严实了。
蒙克亲自查看店内,手下已逼迫那掌柜说出了地道入口。蒙克这才返身而归,从树后找回兰芽。
蒙克身上也染了血,便显得那双碧眼更为妖异。
兰芽便闭了闭眼:“……我好怕。”
蒙克道:“别怕,都已杀了,不会再有人说出半个字去。”
兰芽顺从地跟从蒙克进了店门,地面已经将被鲜血染红。那掌柜尸首挂在柜面上,地下躺着的几个伙计也都圆睁双眼——这些人便该是仇夜雨的手下了。
而隐在这客栈里,与仇夜雨手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灵济宫人,则都虽银船北上而去了。
兰芽想到此处,心下才舒泰了些。并没做任何的挣扎,便跟着蒙克下了地道,直到城外江边。
。
众人急去搜寻船只,蒙克则捉着兰芽的手腕,无声偏头望来。
兰芽转头,回以一笑:“你有话想说。”
蒙克便叹息一声:“我以为,你不会心甘情愿随我北归。方才你躲在大树后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你想趁机逃走。”
兰芽咯咯一笑:“大汗说笑了。我刚与兄长重逢,我怎舍得弃兄长而走?大汗握有我兄长在手,便不必担心我会有半点违背之心。”
蒙克一眯眼:“你以为,我在要挟于你?”
兰芽摇头:“我是说大人既救了我兄长,这份大恩我便永不会忘。我岳兰芽此生,必定设法报答。”
于是这一回,我决定留下你与手下的性命。
。
船来了,草原汉子面对大包大包的大明宝钞,都有些迟疑问:“大汗,这些废纸,咱们费了心思得到,却难道真的也带回北去?”
轻装骑射本是草原人最喜欢的方式,难道这回竟然要每个人身上都负重上这样大大的包袱?——更何况,若北归草原,这些就只是废纸!
蒙克也是犹豫。
兰芽遥遥望了一眼兄长。
迢迢水岸,幢幢人影,兄长却站得离她最远。水风撩起他的衣袂,恍若他随时都可能被风托举而起,与她越距越远……
兰芽吸了吸鼻子,上前按住蒙克的手:“大汗听我一言:纵然到手的不是银两,只是这宝钞,但是却还有转圜的法子将废纸变作银钱;而倘若就此弃之不顾,那么就当真只是废纸一堆,当真这趟月桂楼就白去了一场。”
……就连他这大汗忍辱负重在大明隐匿了一年之久,都白来了。
蒙克便也点头:“可是有何办法?倘若明廷下令废掉这一批宝钞,我又能如何?”
“我有办法。”
兰芽静静抬眼,遥望这湛蓝晴空:“只要有生意,便能将这宝钞兑换成银两;最不济,也能将宝钞换成物资。”
蒙克一眯眼:“可是情急之下,哪里去寻这样的商号?”
“我有。”
兰芽妙眸闪动:“我现下还有一个身份是御马监的奉御。御马监下管着天下皇店。皇店的生意都大宗且隐秘,更无人敢查,于是这笔宝钞只要进了我掌管的皇店,便可洗成银两和物资。”
蒙克便碧眼一闪:“可是你却要与我一同北归草原。”
兰芽心下暗叹,果然是少年大汗。
她便怆然一笑:“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让我暂时先留下来。待得将这笔宝钞全部清洗成功,我才能离开大明。”
兰芽高高仰头,迎向蒙克怀疑的碧眼:“这天下,也唯有我能替大汗办成此事。大汗说,不是么?”
她再转头望向兄长:“我也不舍与兄长分别,所以我定会设法早早办成此事,早早去与兄长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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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兰亭刚刚正面出场,大家表急~~明天见。
☆、10、毒非无形
京师。
锦衣卫北镇抚司。
息风和藏花面上拢着白巾,走出验尸的所在,走到外头的青天白日之下,这才各自摘下白巾,朝天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吐出方才尸首散发出的腐浊之气,兼之借阳光晒暖一身的冰寒。
他们身后的数排房屋里,已然齐聚在京各衙门的仵作,要将那七十二口的尸首,兼之周灵安府中一同离奇死亡的鸟兽鱼虫的尸首都一并验看过。
这般大费周章,不过都是因为尸身上无伤口,无流血,查不到具体的死亡原因嗄。
面对这样的死法,有经验的仵作会第一时间想到另一可能——投毒。可是在查验了周灵安本人,以及他直系家眷的尸首之后,却发现胃容物,甚至骨殖、毛发等处均无典型的毒物残留。
既然找不到毒物,中毒一说便无法成立弛。
仵作们便也不甘心,禀明司夜染后,便相对所有的尸首都进行解剖验看,他们总相信,在这七十二口的尸首里,只要从一具里头找见毒物,投毒的怀疑便也可以得到验证。
可是连续忙碌三天,直到此时,最后一具人尸也查验完毕——依旧毫无所获。
仵作们大受打击,负责监督此事的息风和藏花心下也颇着急。
摘下面巾后,藏花忽地看了息风一眼。
息风便一皱眉,四下观察过,见前后无人,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藏花一声冷笑:“亏你我还煞有介事,当真跟着这十几个仵作混在腐尸堆里忙了三天。尸首我倒是不怕的,以我藏花的这双手,多少条人命都拿捏过了——我只是厌烦这般装聋作哑。”
息风便一眯眼:“为何这样说?”
藏花抱着手臂,薄情而笑:“身上无伤,也并非不是为人所害;查不到毒物,却也不等于就不是中毒而死!风,纵然那些仵作见识有限,你我又岂能是毫无所察的?”
息风皱眉,不想多谈,抬步就走:“西苑还有事,我先回去。这边的事,还要你报告大人。”
藏花笑得便更薄情:“你这般,我便更知道我猜对了!你还要替大人隐瞒,所以才要逃避!”
息风深吸口气,目光幽深:“花,我知道凭你的眼力,眼前之事定瞒不过你。我有意回避不是要刻意瞒你,我只是更相信大人。此事大人一日不自行揭开,我便一日不多置一词。”
“而你,花,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尝试刺探大人的心意。在大人并非亲自揭开之前,你若漏了底,怕是只会给大人招来弥天大祸。”
藏花一声苍凉冷笑:“所以曾诚就白死了,周灵安一家七十二口也白白死了!”
息风深吸口气,也觉左侧肋下隐隐抽痛。
藏花的愤懑,他也同样有,于是在查看过了凶宅之后,他忍不住质问大人,幼童何罪?——那本不该是他该说的话,大人当晚也根本就没回应他;他事后深思,只能警告自己不要再意气用事。
此时面对藏花的疑问,他便只能轻描淡写回应道:“曾诚并非白死,他是情愿为了护住大人,护住那笔银子而死,他死得其所;而周灵安——他死得,也并不冤枉。”
藏花冷笑:“曾诚倒也罢了,死的不过他一人;可是周灵安府中却连家丁厨子花匠都一同跟着死了……大人杀人一向并不手软,但是大人一向只杀该死之人,眼前这灭门之案,如何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