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进澄心斋后,见这里有棵松树,这才想着弄这个。从三月初三算起,今天六月十五,刚好三个月零十二天……”
他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是说这酒里面有草药吗,刚才倒酒时怎么没见半点草叶儿?”
她笑着解释:“这草入酒即化,现在哪里能看得到!”
铃兰一边说,一边从室内架子上取了干净的纱布过来。用剪刀裁了一大片后,即把它放入一只大碗之内。
“你这又是做什么?”
“调酒啊!”
他一脸疑惑,“这酒不是能喝吗?怎么还要重新调制?”
她低头笑,“这酒性太凉,喝的少了,又不尽兴。所以呢,我想着在里面放些热性水果,这样一中和,就可以多饮一些……”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笑说,“铃兰,你甚解我意!”
她偏偏头,避开他的手,“一会儿我调出两种味道的水果酒,你可一定要喝光啊!”
加上刚刚喝过的,一坛子酒能有三种味道,听着就觉得新鲜,他这便笑道:“好啊,如果味道真不一样的话……”
铃兰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将它们慢慢削入碗内,青果、荔枝、菠萝……有的是果粒儿,有的是长条,还有的竟是弯弯的月亮状。
她一边忙,一边回转双眼看了看旁边的十三阿哥。世上哪有调酒师让客人看着自己一直忙碌的道理?
于是她笑了笑:“屋子里太静了,你的箫竹刚好在我这儿,要不,你吹上一段曲子吧?”
说话期间,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那张琴桌。
他听后,竟一动不动,好像并没有吹奏曲子的意思。
她笑着停了手中的活计:“不是说,要‘投之以小酒,报之予乐曲’吗?”
他见她问,这才笑答:“你平日里不是不喜欢听管乐吗?”
她笑了:“我只是说……管乐不是最喜欢的。不过,想想上次回京路上的事,也觉得很有趣。”
他问,“怎么了?”
她笑着答,“上次我回京,在路上和一个人琴箫合奏,足足有半个时辰……”
“哦?”他微微一愣,“那个人是谁啊?”
铃兰低头笑,“不知道,我们仅以琴箫应和,倒是从来没有见过面。”说完,她忽然记起储藏室里的那个人。“原来真的是你!我是听着琴声过来的。”不会吧,路上的那个人难道是他!
他见她忽然发愣,忙笑着问:“那天你都弹了些什么曲子?”
现在让铃兰想,她还真有些忘了,不过这样回答也不太好,只好笑说:“有很多,其中一些还很好听,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弹给你听。”
他听了,这才走到琴桌旁,自那暗屉中取了乐器,捡了《渔阳弄》这首轻快、爽宜的曲子,依着调子悠悠奏出……
曲完,铃兰也刚好调好第一碗水果酒:“现在的这碗酒,喝起来略带甜味,酒色也轻。如果细品,说不定会在最后尝到一种淡淡的松针味儿……”
他接过来,看着里面漂浮着五颜六色的果肉,红的如天边的残霞,黄若枝上的熟杏,绿如深处的树林……饮了它之后,果然味儿轻、汁儿甜,咽下去之后,留在嘴里的是隐约的松针味儿。
他一脸讶异,“我没见你品尝,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味道?”
铃兰不语,只是笑,接着又送过来第二碗酒:“现在的这碗叫‘雨过天晴现彩虹’,喝起来酒味儿醇厚,但是最后略带一种涩涩的味道。”
“彩虹?”他带着疑问看了看碗内,那里面真的有一弯七色彩虹,想来这些也是用那些水果削制的了。令人称奇的是,那彩色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没有因为在酒水里浮动而分离。
64。…书信
他看过后,端起来一饮而尽。果然,这碗酒的劲道很大,带着涩涩的口感。
他笑着问她,“你怎么不肯喝?”
她连连摇头,“我才不要尝!不然会醉的!”
他笑,“怕什么!你若是醉了,我就在一旁守着你!”
说着,他也学她用汤匙放了一些水果到琉璃碗中,倒了与果粒儿平齐的地方时,这才想起问:“哎哟,这怎么办?这碗我刚刚已经用过了!”
铃兰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由笑:“在我这儿,我算是主,你只是客,这有什么可介意的!”
说完端了起来,和他的酒杯相碰,“祝以后的日子都要比今天好!”
这是铃兰和人聚会对饮时常说的一句话,现在无意识地说出来也没有察觉。现在说了,才又想着体会里面的含义:在现代社会,夏家家底殷实,夏父谨慎,善于经营,她们母女除了求得家庭安稳外,别无所忧;但是现在身处这样的时代,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说这样的话给自己助酒兴,实在是太过奢求了。
他见她放下酒杯后神色黯然,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你今天过的不好么?”
铃兰没有即刻回答,想了想才说:“怎么说呢!今天是个很复杂的日子,不,应该算是丰富吧。虽然只过半日,酸甜苦辣咸却全尝遍了,这样说来,‘半日竟胜过百日了’!”
说完坐下,用胳膊肘枕了自己的下巴。
他知道她酒量浅,见她落座,也便在她对面坐定,“铃兰,我向你讨个方子吧?”
“什么方子?”铃兰抬头看他。
“当然是这制解署酒的方子……”
她笑:“要说这解署酒的方子,我怕你嫌麻烦。”
他似乎很有兴趣,“没事儿,你说说吧!”
她看着他笑,“那酒是不论的,什么样的都可以做底液。只是……那芜青草和松树,可是有讲究的。”
铃兰顿了顿,“我听师父说,芜青草得要三月初三午时开过花的,刚开或未开的都不行,不然做出的酒凉意不够。像我们面前一般大小的坛子,一棵草也就够了,多了会伤身子。还有那松树,得是十年以上的,不然根儿部汁液单薄,味道浸不入酒坛之内,芜青草的毒性就难以除尽,喝了也会伤身体。咱们院中的这棵松树,少说也有五十年,你刚才虽然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伤身……”
“哦,这倒也简单。”他说完,开口叫她的名字,等她“嗯”着答了一声,这才低声说,“再过几天,我就要随皇阿玛到口外避暑去了……”
她看着他笑,“这样好,那你就不会像今儿这么热了!”
他拉拉她一向冰凉的小手,“你呢,到时会不会想我?”
她垂下眼帘,微微一笑,“你说呢?”
把这话讲完,她转移视线,指了指外面说,“你瞧,天下雨了!”
他转身一看,外面不知何时已变了天,下起了倾盆大雨,“呀,我要被雨隔在这儿了!”
她笑着问,“怎么,你还有事要忙吗?”
他笑,“是有点小事,不过晚一些也不打紧。”
“不用担心。上次你来,油衣就忘了带走,我就把它收起来了。这儿还有伞,出去也不怕淋湿的……”说着就起身来。
刚刚喝了点酒,她的头现在有些晕乎乎的,就连这腿也是软的。他见她有些醉意,忙笑着扶住她,“那你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办完事就过来……”
铃兰应允,她这时还真的觉着累了。
她指着开启过的酒坛说:“这些酒,让小德子帮你带走吧!在外面热时,也可以顺便解解暑……”
等他再回来时,铃兰仍旧躺着,未醒。
睡着的铃兰,竟然在笑,带着浅浅的梨涡,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柔静。
轻舒一口气,他又轻轻地踱步到窗边的小桌旁,那里堆积着铃兰一直以来抄写的经书。想着她横着写字的习惯,便从中随意抽了一本出来翻着看。
她的字纤细巧丽,柔弱中略带刚硬,整体上看来,以前似乎真的没有规规矩矩地练过字。也许是写的多了,下一页的字在书写过程中,也带了几分熟稔灵活的味道来。
在翻到某一页时,不经意间看到一折起来的纸张,从外面看来,上面似乎也有字。好奇中,不由拆开来读:“他的笑容真多。前几天,我也曾对他说过:‘我喜欢看你笑。’”
他看到此处,想起元宵节那天的事,这才知道这上面的语言写于那日之后。
“之前曾听有人说:一个人脸上有太多太多的笑,那是因为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泪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希望他还是能常笑,把他心中满储的泪水全部化为低低的笑,像花儿一样开在脸上,对着我。我愿意一朵朵地慢慢捡拾,一如我过往心里的黑暗一天天被他的光亮照淡。
有时看他,似乎又带着幽深静哀的沉默。这样的表情,用‘哀’字表达,还是有些悲了。所以还是希望他的笑容不是用心中的泪水换来的,而是因为真心的高兴引来的。至于他心中真正的感情,恐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