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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真正的悲剧开始了。他爱上了这罂粟般的女子。他开始偷偷地倒掉每日的药物,心甘情愿地去迎合她;他会在她每日醉酒后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呵宠;他会为她的失眠吹奏一夜的萧,尽管他知道她梦中的人不是他;他甚至会在她唤溪儿的时候欣喜地回应……他开始感激那个人,让他可以以他的身份的去爱……而那个女子忽然有一天平静下来,不再饮酒不再哭泣,变得很乖顺……萧瑜虽然才华横溢,骨子里却单纯得很,他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尽管,她还是唤他,溪儿。”
“两人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有了一个女儿后,女子像所有母亲一般,愈发的温柔体贴。两年后,他们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对于这粉饰太平的幸福来说,这是毁灭性的灾难。女子看到孩子的脸的那一刹那,她疯了,她竟然试图掐死自己的儿子……她说,瞧他那双桃花眼啊,他不是我和溪儿的孩子!……是的,那个孩子像他的父亲,有一双桃花般的眼。她变得比以前更暴躁,更疯狂,萧瑜微笑着忍受了。”
“直到孩子五岁那年,在他离开去准备饭菜时,女子又一次掐住了孩子的脖颈,那样用力啊……”萧君兮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脖,仿佛真有双手在用力地勒紧,“那一次,孩子几乎是没了呼吸……萧瑜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孩子离开了她。”
“他不能回家,他要怎样向重视门风的父亲解释这一段经历……他只能带着孩子四处流浪,没有了状元的桂冠,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写字卖画,被人砸了摊子,他去药铺帮忙誊写药单,老板的小妾看上了他,结果被老板暴打一顿赶了出来……谁能想到,堂堂的状元郎最后竟会沦落到沿街乞讨……可是,叫花子也是有团伙的……”
“讨来的东西总是被抢走,那么小的孩子好几天都没吃上一点东西……萧瑜实在走投无路,冲进一家包子铺抢了一个馒头……”
萧君兮闭上眼,眼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映着火红的衣衫,似血一般。
“孩子永远记得,父亲回来那天,满身的鲜血,破碎的衣衫内依稀有带血的齿印……就像他在青楼外乞讨时见到的偷偷抹泪的姐姐们一样……后来,他才知道……这世上,男人也是可以被强/暴的。父亲张开手,那个馒头白得像雪,孩子咬一口,吐了三天三夜。”
“从那天起,孩子不再撒娇,不再喊饿,变得……疯狂,就像那个女人一样……对,那个女人,他不再叫他母亲,他恨她。他把来抢东西的人咬得遍体鳞伤,他鲜血淋淋地对着父亲欢笑。他像个魔鬼,尽管他才七岁,却让所有人看到他都浑身颤抖,他开始抢夺别人的东西,兴高采烈地托在手上给父亲看。”
“父亲没有欢喜,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顿,他说,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把你教好,理应受罚。他说,孩子啊,人活于世,身体可以卑贱,却不能脏了灵魂,不然,你与你怨恨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孩子十岁那年,父亲终于得到了解脱。临死前,他拉着孩子的手说,为父这一生大富大贵过,也困厄潦倒过,如今一去,也无遗憾,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君兮,你虽面貌随我,个性上却比你姐姐更似你娘亲,一样的冷情却专情,容易偏执……你莫要恨她,至少……不要为了我去恨她。如果没有遇见她,如今的我也许光鲜亮丽的站在庙堂之上,也许娶了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享尽荣华富贵……这一生,便风平浪静庸庸碌碌地过去了,可是在垂死之时,我想我一定会遗憾……君兮,等将来有一天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便会知道,如此用全部的生命去爱一个人,是多么骄傲而完满的事,即便是不曾得到,亦是此生无憾。”
“他是笑着走的,这样一个受尽磨难的人竟然死得那么安然,他竟然还可以笑。就因为那张有别人影子的脸……那个女人,葬送了他本该完美的人生,他竟然还是爱着的,用尽生命地爱……呵,多么愚蠢啊……”萧君兮浑身抖得厉害,指甲深深地潜入竹窗之中,末端血迹斑斑。
“我一把火烧了破庙,即使我不要了也绝不留给那群肮脏的东西!我以自己为饵,一刀废了那个让父亲受尽屈辱的混蛋,我犹记得那个畜生杀猪般的叫……蚀骨的畅快……”萧君兮已难以自禁跳脱了故事,每一声都是杜鹃啼血悲戚,“我带着他的骨灰离开了那个叫人作呕的地方……他的噩梦虽是由她而起,真正把他带入地狱的却是我。我若不出生,她的梦就不会醒来,若不是为了我,他便不会离开,不离开,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为了我,他牺牲太多,我带给他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灾难与苦痛……我想为他做件事,我要带他回到他最想回到的地方。”
“我以为等待我的是我渴望已久的死亡……可是,那女人见到我的表情却那么欣喜,她唤我溪儿……呵,溪儿,又是这张脸……这张脸让我九死一生,现在却又是这张脸,保住了我的命……”
“然而,我却知道她其实是没疯的,没有一个疯子会有那样一双清醒而冰冷的眼。她只是自私地导演了一场梦,将所有人抓进她的梦境陪她发疯,当她发现骗不了自己时便无情地将他们抛弃。主动陷进去的萧瑜是个傻瓜,而同时流着两种血的我是彻头彻尾的傻瓜加疯子!”
“她不允我习武,我知道,她是怕我从她身边逃掉,就像当年那个人一样。多可笑,那么一个机关算尽的人竟然也会这么蠢,难道逃只是因为能逃么?待在这样的人身边,每一秒都叫人窒息,也只有萧瑜那个傻瓜才会想要留下来。而我,是不可以逃的。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我想,他那么爱她,我若留下来,他至少可以因为我而快乐一次。反正于我而言,腐烂在哪都是一样的。”
阳光从萧君兮身上穿过,明亮得有些刺眼。雪沫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望无垠的沙漠之中,望不见方向,也看不见退路,阳光是热的,心却冷得麻木。
脑中唯有四个字——大悲无泪。
喉头酸涩难忍,但眼如枯井,满腔的难过竟流不出一滴泪。
她觉得自己真可笑,竟妄图给予温暖,这样肤浅而可笑的方式,却妄图点燃那样破碎不堪的生命。
然而,她是不可怜他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去可怜他。这样的男子,就连心疼,都会带着亵渎神灵般的谴责。
痛到极致,也是高不可攀。
她想,终究是她太幸运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体会到一句话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的感觉了,没觉得自己是神,倒像个魔鬼……
这一章写得真的很难过……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那种心情了,还是闭嘴好了。
《萤火虫》
写的时候一直听的这首歌,不知道是歌影响了我的感觉,还是我的感觉误导了我对这首歌的感受,总之,觉得挺贴合。
归去来兮终有待
空气很静,楼外竹枝交戛,簌簌的声音格外萧瑟。在这亦静亦动的环境中,萧君兮的呼吸渐渐地平静。
而雪沫,至始至终默默地坐着,望着他的眸浅淡而温柔。好似真的只是听了一个故事。
萧君兮回身,端起雪沫为他倒上的茶水,笑容一如往昔。
一切,了无痕迹。
“多谢姑娘。”这番话本是要带进坟墓的,不为倾诉,不为慰藉,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想说。谢谢你让我失控之后不继续狼狈。
“你我既是朋友,便不必如此客套,唤我雪沫吧,君兮,”雪沫微微笑:“很深情的男子,很孝顺的孩子,谢谢你为我讲了如此感人的故事。”
“这可如何是好,”萧君兮皱眉,头疼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却是狡黠,“雪沫你这般懂我心思,我都不舍得放你走了。”
雪沫撇撇嘴,暗叹一声——又来了,忽的,脑中灵光一闪,瞪大眼:“你说什么?你要放我走?!”
萧君兮笑得愈发灿烂,似把她的失态当成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怎么,舍不得我?”
“你……可以放我么?”若是平时,雪沫一定淡定接招,可是今日,她真的很想回去。
今日,正是九月初九。
“有何不可,”萧君兮红袖一甩,红唇一绽,桃花眸冰冷凉薄,“把你‘请’来,是因为她想引出那个人,我有什么理由成全她的心愿?她的绝望是我今生唯一的乐趣。”
雪沫虽爱多管闲事,但对于他人之间的恩怨,却未自大到认为自己有妄加干涉的权力。她只是微微一叹:“你若放了我,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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