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杀手们的目光却瞬间黯淡。
血是鲜红的,所以,他没有中毒。
似是忘了正身处险境,玉无瑕一眼也未望向敌方,只是蹲下身,将雪兔放下,微笑着拍拍它的小脑袋。
“走吧,以后睡觉也要找个好地方。”
而至始至终,杀手们都只是束手望着,那一刻,浸透杀戮而变得麻木的脸上竟也浮起一抹暖意。狂风怒吼,暴雪乱舞,可是仿佛只要有他的地方,便是一派恬静、一片暖荣。他就如抛却九天束缚,遗世独立红尘的谪仙,入世,也出世,可望而不可及。
“若你们也每天尝上十几种‘解药’,自然也能百毒不侵。”玉无瑕缓缓起身,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抚着腰间的玉笛,声音清淡而舒缓,轻笑中掺着些许无奈。他那般温柔,至始至终一视同仁地温柔,似河畔扬起的柳,优雅而平易。
“上天有好生之德,无暇委实不愿伤人性命,诸位,今日可否就此收手?”
杀手们犹豫着往后退了几步,惧色显然。他们怕死。
可是……有时候活着会比死更可怕!
他们不能回去,不能失败了回去!
杀手们握紧了手中的刀,在首领示意下一拥而上,玉无瑕此时无暗器在手,他们也未必会失败。
玉无瑕摇摇头,目光缓缓地滑过每一个人,那眼中浸透着的深深的痛惜与无奈让人觉得——他杀人,也慈悲。
然后,拂袖,转身。
瘦削的背,飞扬的发,风雪在他飘逸的衣袂间流连。他静静地站着,却让整个世界都为他停滞了呼吸。
重重叠叠的刀定格在青衫半指处,风动,纱触刀尖,无声融裂。
然后,“嘭”的一声,天地归于沉寂。杀手倒地的瞬间,嘴角竟犹挂着得逞的笑意,只因为玉无瑕出手太快。
每个倒下的人眉心都有一个血红的小洞,艳丽如女子的朱砂。
暗器是什么没有人看见。
玉无瑕转身,一滴血从指间坠落。
“世人只知玉无瑕滴水成兵,却忘了,只要想用,血和水又有什么区别。”
他屈身,将那一滴多余的血拭去,动作轻柔而怜惜,恍若抚摸着恋人白皙的脸颊。
然后,起身离开,皑皑雪地,他所经之处竟不留丝毫痕迹。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迅速跃出数人将尸体拖走、暗器拾尽。
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
素雪如玉,依旧无暇。
作者有话要说:做娘的不容易啊,把儿子捧到天上去那是必须滴~~
所以……
我家五郎~~秀色可餐否~~
无雪六出沐春风
无雪宫六出楼。
玉无瑕站在窗边,窗没有开。
他的目光却放的很远。
室内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褐衣庄重,灰衫俊秀,粉裙纤美。
“刚才我说的可记下了?”
“是。”回答他的是那名灰衫少年,搁下笔,吹干墨迹,他起身走到玉无瑕身边。他的年纪看似与玉无瑕相仿,态度却极为尊敬。
“宿昔一手好字,俊秀如竹,苍劲若松,叫无暇好生惭愧。”目光淡淡扫过少年递上的簿子,玉无瑕微微一笑,可爱可亲。
“少宫主谬赞了。”宿昔将记事簿卷起收入袖中,后退几步站定。面上无波,心里却是欢喜,非为赞美,而是……少宫主关注的是字而非内容,足见对他的信任。
“少宫主,这是无雪宫这一月来的财务……”
玉无瑕忙摆手挡住了粉衣女子递上的账簿,扶额苦笑。
“佩月,你这是成心耍弄与我,明知我对钱财毫无概念……辛苦你了。”
佩月扑哧一笑退下,其余两人也垂下头忍笑。
天下皆知谪仙君子智谋过人,无所不能,却只有他们知道这位“仙人”可曾用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买过一串糖葫芦。
“少宫主,你此番一下子交代了这么多事,又叫闻殿主记下了往后半年的事务安排,莫不是又要……”褐衣男子话未说完,便被开门声打断。
门一开,屋外的寒气席卷而入,玉无瑕微微蹙眉,那人未来得及掸去身上的残雪,忙先把门关了。
玉无瑕并不畏寒,可是他似乎对寒气十分敏感。
“问殿主辛苦了,快些喝下姜汤。”佩月款款端起桌上的茶碗,“这可是少宫主吩咐的,一直用炭火温着呢。”
“谢少宫主。”进门的是个布衣的矮胖子,普通得如同终日在田间劳作的农人,此时他听完佩月的话,忠厚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感激之色,将姜汤一饮而尽,末了还舔了舔唇,犹如喝了一碗糖蜜。
“应该的,如此大的风雪,无暇却还让须浪大哥在外奔波,实在是过意不去。”玉无瑕微欠身,眸色温和似天边的浮云,安抚人心的纯净温柔。
“哪的话,少宫主一句话,叫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我这条命还是少宫主捡来的呢。”须浪抖抖残雪,“少宫主,我已经将尸体搬回来了,地面也整干净了,连一根兔毛都没留下……只是,属下有点不明白,尸体搬回来是为了检验,那地面又为啥也要清理?”
“我只是……不想染污了雪。”玉无瑕重新将目光转向窗外,修长的手指拂过腰间的玉笛,指尖浮光,恍惚间分不出哪个才是玉。
四人面面相觑。
除切殿主佩月两年前才加入,其余三人从无雪宫建立以来就跟在少宫主身边,到如今已有五年,少宫主少年奇才,为人磊落,谦谦君子,待他们更是不薄,可是,他们眼中的他却始终是个迷。
他聪明绝顶,就像刚才,在他云淡风轻的讲述间便是无雪宫未来整整半年的规划,而且字字珠玑,句句良策;他心细如尘,因人任职;他武功卓绝,滴水成兵。他为人为事就如江湖上说传的——“白玉无瑕,天下无双”,然而,除此之外,他们再也看不透他。
他就如天地间自在的风,将世间摸了个透,却没有一个人能洞悉他的所念。近身如他们,知道的不知道的也和外面的人也一样多。
譬如,无雪宫明明是他一手建立,为何只以少宫主自居?
譬如,玉无瑕为何宁可用自己的血也不用雪作武器?
爱雪?无雪宫中从无雪,无雪宫中四季如春。
恶雪?他常独自立于风雪中,一站便是一天,眸中满盛温柔。而且无雪宫中每一处都是以雪命名:无雪宫主心六出楼、望殿主百清的攒三楼、闻殿主宿昔的聚四楼、问殿主须浪的犬狂楼、切殿主佩月的银粟居、玉无瑕居所玉尘苑……连那十里长廊也叫玉龙。
譬如,玉无瑕明明不通医术,无雪宫中却可媲美江湖上最大的药房,只是无雪宫只赠药不卖药。
再譬如,玉无瑕每过段时间便会消失一阵,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事。只知道,自从两年前无雪宫奠定在江湖上的地位后他消失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尸体检查过了,可有什么发现?”
“哦,差点忘了,发现大了!”须浪一拍大腿,似发现了绝世珍宝般的激动,“少宫主,你猜那个杀手头子是谁?”
“是谁?莫不是失踪了十年了的醉眼狂刀杜狂潮?”玉无瑕探手缕了缕直垂腰间的长发,润风浸水的眼眸略带思索。
“呃……”抬高了嗓门准备揭晓答案的须浪一下子噎了,瞪白的眼眨了好几下才阖回,拉长脸嘀咕,“原来少宫主早晓得了,害我好一阵激动,白忙活一场。”
“我也只是从他的身形刀法猜测……”玉无瑕窥了须浪一眼,微微笑道,“也亏了须浪大哥不辞辛苦为我打探江湖上各路消息,不然,十年前我也才区区小童,何以能知道杜狂潮。”
“这是属下分内的事……”须浪受不得夸赞,挠着头嘿嘿笑着。
“对了,少宫主,正如你说的,十年前你也才是个孩子,如何会得罪了杜前辈,他要对你下此毒手。”将杜狂潮的事记下,宿昔搁笔不解地问道。
玉无瑕含笑不语,转身看向须浪。
“须浪大哥,可还有别的发现?”
“有有有,这个少宫主肯定猜不到!”须浪突然停顿,直直地盯着玉无瑕。
玉无瑕哑然摇首,神色颇是无奈,却仍耐心而温和。这问殿主为人忠厚,办事可靠,就是永远改不了那小孩子脾气。
“这个无暇的确毫无头绪,烦请须浪大哥明说。”
须浪满意地扬起脑袋。
“我发现,那些杀手舌头全被挖掉了,而且老早就中了毒,中的还不是一种,乱七八糟的,深入五脏六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翘辫子。”
“以毒攻毒,毒上加毒!”玉无瑕猛然转身,推开了紧闭的雕窗。
风雪鱼贯而入,牵动他的衣角,铮铮有声。
他笑了,笑得好生动。宛若一夜春风,吹绿了岸柳,吹红了芳杏,只吹的天地一片暖荣。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