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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的手搭在桌上的茶杯上正慢慢地在杯沿上画着圈儿,娘子的目光一望过来他便抬了头:“你猜的不错,不过出面的是周存孝。”
“不会错?”苏夏至又转头望向哥哥。
“反正我一问其中一个就把周存孝说了出来,后来一个醒了也说是周存孝给了他们几百文钱,让他们在林子里,只要砸了咱家的鸡蛋,见一次砸一次,砸的越多钱越多。”苏春来据实说道。
见一次砸一次?!
苏夏至心里的火‘腾’地就窜了起来!这是多大仇,苏家和闵家都是指着鸡蛋挣银子的,对方这么做完全就是想断了两家的活路吗!
“您一问他们就说了?”尽管心里有气,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替闵岚笙问出一句来。
看他那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就是在怀疑吧?这回我看你怎么处理!苏夏至在心里暗暗地想到。
“没有。”苏春来不爱说话,如今和妹妹妹夫一句一句的说了这么头,他竟觉得烦躁起来,随即起身做了脚踩手拽的动作:“我用脚踩着他的身子,用手拽着他的一只胳膊一扯,他就说啦……另一个躺在地上总是不醒,我只这么一扯,他就爬起来了。”
苏夏至直接从心里浮现出两个大字:我艹!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是直接把小毛贼的胳膊个生生拽下来的!那得多疼啊……
整件事情被几句话说得已经很清楚:或许是因为‘水淹农田’,或许是因为老婆再也拿不到小舅子的廪膳费让他吃了瘪,周存孝便动了歪心思,花钱找了两个不成气候泼皮来骚扰苏春来。
可着充当打手的两个人实在不堪重用,被人高马大的苏春来给活捉并暴揍一顿。
“第二次。”苏夏至两只手握成拳砸在桌面上,脸上带着慎人的笑意,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第二次了!相公,你说该怎么办呢?”
事情到了现在,苏夏至觉得自己忍够了。
若不是看在闵青兰是秀才亲姐姐的份上,她上次就想翻脸,
闵青兰夫妇若只是对着自己下绊子伸黑手,她心里还未必有这么大的火。
而对方竟把黑心用在自己娘家人身上,她受不了!
杏花村上上下下晓两百户人家,有谁不知道苏家的情况的?他周存孝闵青兰竟敢下作到去欺负一家傻子,还是不是人!
闵岚笙把在杯沿上花圈地手放到娘子的小拳头上,先轻轻拍了拍后才一扬脸,带着十二分的小心满脸贱笑地说道:“三次,就三次。再一再二没有再三的道理,娘子,你莫要动怒!这一次还是让为夫来处理吧?”
“是啊,妹妹,你对着妹夫发什么火,又不是他找人偷袭我的。”苏春来看不懂妹妹的心思,就觉得她对着妹夫发火是没道理的。若是他老婆敢对他瞪着这么大的眼珠子,他早一巴掌把她抽抗上去了。
苏夏至对着哥哥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也懒得和他解释,说多了他也是想不明白的。
“事不过三?”她斗鸡一样的盯着秀才。
“我保证,绝对不会过三次!”秀才马上就对她抛了个千娇百媚的小眼神儿,桌子下面的手还在她的肚子上抓了一把。
又看了他片刻,苏夏至在脑子里把事情又前前后后地过了一遍之后终于点了头:“这次听你的。最好别有下次。”
“多谢娘子!”闵岚笙马上起来一揖到地,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有下次不等娘子开口为夫一定出手。”
“哼!”苏夏至冷哼一声,带着一股子阴嗖嗖的凉气往外走去。
“哎,妹妹,你干嘛去啊……”苏春来不知道这两口子在打什么哑谜,看得云山雾罩的。
“我给做饭去!”苏夏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中午吃什么?”走了一路还收拾了两个毛贼,卖了力气的苏春来真有些饿了。
“面!”‘哐’!一个小板凳被她踢了出来:“哎呦,疼死了!”紧接着苏夏至就喊起痛来。
闵岚笙马上起身,风一样地刮了出去:“好好的拿凳子出什么气,你心里有火,踢我就是了……”
“怎么老吃面,都吃了几个月了……”一个人坐在正屋的苏春愣了半晌,终于有些不屑地说道:“妹夫,你稀罕我妹妹,也不能这么惯着她啊!若是我的婆娘敢如此对我,我一准儿揍她!”
厨房蹲在地上正在给眼泪汪汪地娘子揉脚的闵岚笙听到这话直接撇了嘴,心道:谁和你个浑人一般见识。你若爱动手打人,买匹牲口拴上可劲儿抽,还娶娘子做什么?我家的娘子可是用来疼的……
午饭过后,山下村几乎一个村子的人都围到了大榆树。
平日除了种地就是吃饭睡觉,庄户人也没啥事做。如今有了这两个灰头土脸的汉子被猴子一样的拴着,大伙也全当看了猴儿!
“高越,把他们牵过来!”苏夏至手里端着一个碗站在自家的门口对着村口的一大堆人喊道。
“来了!”高越听见声音马上就牵着人走了过来:“嫂子,是给他们吃饭么?”
吃毛!苏夏至心道:不给他们喂一丈红就算是便宜他们了。
从扫地的笤帚上折了根笤帚苗,蘸着碗里才打的糨子往那两人身上一通乱涂,然后她对着院子问道:“好了没有啊?”
“好了。”苏春来一手拿着一张纸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啪啪’两声,两张纸被贴到了小毛贼的身上,上面写得是几笔七扭八歪的字迹。众人围拢过来都往纸上望去:“二两银?”
“二两银,这写的是二两银吧?”
“对!”苏春来很高兴有人能认出自己写的字来。
这是刚刚妹夫写了让他照猫画虎地抄写的,他写了好几张,最后妹妹心疼纸贵不许他再写,只从那些写好的纸张里挑了这两张。没想到大伙儿一看就认出来了,说明自己写的很好。
“就这么两个东西值二两?”看着秀才的大舅兄牵着两个气儿都不敢出的汉子大步离去,山下村的人接着议论纷纷。
“两个大姑娘还差不多……”
高越手里的玩意被牵走,有些失望,他还没有玩够呢。而且能在村子附近出现毛贼,这事儿本身就是让他很兴奋!
他跟着父亲走镖,天下越不太平,他们的活儿就越多。所以他对毛贼盗匪的看法与大多数人不同。
眼巴巴地看着大个子威风凛凛地带走了人,他看着眼馋又羡慕,想了想,他也撩开脚丫子追了上去:“大哥,您慢点走,也教我几手吧……”
门外归于安静,门里风起云涌。
闵岚笙猫在窗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娘子的脸色,不敢出声儿。
猫小白仿佛也体会到了主人与平日的不同,老实地蹲在鸡窝外面陪鸡小白一起哀悼已经进了肚子的小黄鸡。
苏夏至拿着一柄小铲子在挖土。
入了夏,牡丹长势迅速而且不断地往外生出许多小苗来,她舍不得拔掉,便一棵一棵地移了出来栽在院子里的四周。
现在越种越多,几乎满院子不碍事的地方都种满了牡丹。她和秀才两个人都在用心的浇水施肥,期待着明年栽种的花儿生的茁壮了,能开得花香满园。
把新栽下去的小苗培好土,苏夏至的心也平静了。
她心疼自己的家人,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个娘亲有个哥哥,而他却只剩了一个姐姐。
索性这次没有出大事,而他也说了,是事不过三,那就再由他这一遭吧。
一缕清水缓缓落下,闵岚笙蹲在了娘子的身边给她才种下的小芽浇了水:“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姐弟之情他已经顾及了太多,若姐姐姐夫再不懂得收敛,下次一定会惹出大事,那便不是他能袒护的了的了。
他有自己的底线。娘子就是他谁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
苏婶子再一次打开院门,不放心地看看门口和她家的大黑狗拴在一起的两个人是否还活着。
两个人在大黑狗虎视眈眈地眼神里,已经尿了一地。
“大愣子,二愣子不会咬死他们吧?”关上院门,她小声问道。
“不会。”杨巧莲端着粥碗放到饭桌上:“他们两个只要不跑。咱家狗就不会扑上去咬。”
“娘,吃饭。”苏春来大马金刀劈着腿坐下,接过媳妇递过来的杂粮饼子一口就咬下去半个。
家门口拴着那么两个东西,苏婶子有点食不知味,她端起粥碗又放下:“不行,娘还得去看看。”
“娘,您快别折腾了!”才坐下的杨巧莲一把拉住又要起身的婆婆:“妹妹不是嘱咐了么,以后咱娘俩进进出出都要小心些,周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