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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小贼,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吃,活腻了你。”
颜暖怒喝一声,用力一扯,将躲在桌底下的人给拉了出来。
心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这个人,是何时躲到桌子底下去的。
先前,她观察厨房四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桌子底下有人。
如此悄无声息而又诡异至极的行踪,让颜暖有种弱的像只蝼蚁的感觉,非常不爽。
“唉呀呀,你这小丫头好没规矩,拽疼我老头子了。”
一道低缓而不失轻松的声音随着颜暖的拉扯下响了起来,像是亘古悠久的沉钟,声音中带着日积月累的沉淀,让人下意识的对声音的主人充满了崇敬。
颜暖定盯一瞧,只见一位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被自己拽了出来。
老人宽厚的额头因为被颜暖用力的拽着而不满的皱着,深深的皱纹像一道道沟壑,明明是个垂暮的老人,在他的脸上,却看到了煜煜的神采飞扬。
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像看遍了红尘万千,有洞息一切的能力,充满了智慧跟神秘,颜暖愣愣的凝视着那双眼,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
“你是哪家的臭丫头,爹娘没教过你要尊老的礼数吗,太不懂事了你,还不快放开我。”
老人乍乍呼呼的声音拉回一颜暖的思绪,听得他的话,颜暖顿时柳眉倒竖:“说我不懂事,没规矩,那你年纪这么大,怎么还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的么,是啊,我是有娘生,没娘教,孤儿一个,还要受人欺凌,可那都是我的事,关你老头什么事?”
“还有,我是臭丫头,那你还吃我做的东西,就没闻出来那也是臭的吗?”
颜暖本还在想看在对方是老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哪知,她不计较,对方却先发制人将她数落了一顿。
当下,颜暖也端不出好脾气来对别人笑脸相迎。
老人听着颜暖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一堆话,那隐含的愤怒跟憋屈还有那义正言辞神情让他一时间找不着话来反驳了。
人家都没爹管,没娘教,不懂礼数也不奇怪,他还能说啥?
颜暖斜眼昵着老人,那眼中的质问看得老人莫名的心虚。
“你这么瞪着我做甚?”
“为什么偷我的烤鸭?”颜暖松开了拽着老人的手,双手怀胸,好整以暇的问道。
老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他将视线挪到别处,抚着自己又长又白的胡子,理所当然的回道:“肚子饿了,当然要找点东西吃,正好你这烤鸭味道不错,所以就来偿偿。”
一边说,老人一边回味着烤鸭的味道,不知不觉,又咽了咽口水,那一双充满精光的眸也不由自主的往桌子上的烤鸭望去。
唉,刚只顾惦记着烤鸭了,才会被人逮个正着,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折磨人哪。
“丫头,刚刚没吃饱,这一盘给我如何?”
颜暖嘴角一抽,望着身旁这个脸皮堪比城墙还厚的老头,他不仅没有一点作贼被抓到后慌乱的神情,反而还能腆着脸问她要。
“不给。”颜暖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却在看到老人一把抢过盘子护在怀里时蓦地瞪大眼睛。
怎么滴,偷不成,现在改抢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你怎么抢我的烤鸭,给我放下。”颜暖娇美的脸上神情一重,大声道。
如果让客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等,那不就是在砸聚贤楼的招牌嘛。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侧过身,理直气壮的说道:“谁让你不给。”
那一脸“我就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的神情,让颜暖狠狠的抽了一口气,这年头,人的脸皮都是这么厚的无敌的吗?抢人东西还能如此义正言辞,说的好像是她的错。
“你不放我喊人啦。”
原以为这话能震摄住老人,哪知老人听罢,很是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声:“只要我老头想走,就没有人能抓得住我。”
狂妄的口气,那双因为他说话而瞬间迸出自信满满的黑眸,让颜暖对这个邋遢的老头重新审视了一番。
能悄无声息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躲到桌底,他或许有狂妄的资格。
“喂,老头,你别太过份了,年纪都这么大了,做出这等强盗行为不觉得丢脸吗?”
“面子值几个钱,老头我活了近百年,面子对我来说一文不值。”老人抖抖胡子,不甚在意的昵了颜暖一眼。
如此刀枪不入,让颜暖顿时觉得头大。
这时,门口又响起小二的声音,颜暖眉心一跳,对老人无可耐何的说道:“这样,你把手里的烤鸭给我,我重新给你烤一只,外加一只叫花鸡如何?”
“真的?”老人一听这话,顿时眼睛蹭亮的望着颜暖,在颜暖点头之后,很爽快的放下了手里的盘子。
颜暖只觉得得眼前倏地一花,再望去,哪里还有老人的身影。
而屋子里,也感觉不到第二人的气息存在。
她以为老人脸皮会厚到不怕旁人看见的,原来还知道要躲啊。
当那两份烤鸭被小二端出去后,颜暖便开始给那个厚脸皮的老头重新烤一只,当鸭子进了烤炉内,那本该消失的邋遢身影又猛的出现在了颜暖的视线内。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挺守信用。”老人眼中含笑的望着颜暖,站在她的身旁,说道。
“我虽然没家教,但还懂诚信二字。”颜暖看了老人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带着一丝赌气的声音让老人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他握拳放在唇边,轻轻的干咳了一声:“咳——老头我刚一时失言,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喔?”
不能计较,他的食物还在她手上呢。
颜暖闷闷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继续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烤炉,也没有要理睬老人的意思。
明显的心口不一。
老人见状,身子从颜暖的这一边跑到她的另一边:“丫头,年轻人就要有容人之量,我都是一只脚快踏进棺材的人了,你是不是该让着我点。”
颜暖扭头,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将老人看了个遍,然后道:“您看上去精神抖擞,比我这个年轻人还要健壮,不像是要踏进棺材的人哪。”
“那到是,很多人都说我看上去像七十多岁。”老人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顺着颜暖的话自恋的点头赞美道。
颜暖表情僵硬的抽抽,对老人的自恋很是无语。
她一手拿着火钳,小心翼翼的翻动着炉内的炭火,火光噼啪作响,溅到了炉内的烤鸭上,惊得老人猛的一把抓住了颜暖的手:“小心着点,别把我的烤鸭给烤坏了……咦?”话到一半,老人倏地挑了挑花白的眉毛,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情。
颜暖也因为他那一声带着浓浓惊讶跟震惊的“咦”字而转头望着他。
“怎么了?”
老人握着颜暖手腕的手指动了动,手指搭着的地方,是颜暖的脉搏,然后抬眼望着颜暖:“凤紫桑二十年前就已经绝迹了,你怎会中此毒?瞧你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吧。”
“中毒?”颜暖脸上蓦地闪过错愕,怔怔的望着不像开玩笑的老人。
老人沉静着脸,又在颜暖的手腕上把了把脉,半晌后,才点头道:“的确是中了凤紫桑的毒,真是奇怪,你怎会中此毒?”
颜暖的心猛然一沉:“你是说,我的身体里,中了毒?”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无疑就是一种打击。
“怎么,你还不知道?”
废话,她要知道了,还能这么淡定。
“中了此毒的人会怎么样?”颜暖紧张的面容上,神情绷的紧紧的,眼中涌动着不安,任谁听到自己中毒都无法平静。
“也没什么,这是慢性毒药,如果找不到解药,中毒之人活不过二十岁,筋脉尽毁,这是我当年无聊时练来玩的,可惜凤紫桑所需的药材太过珍贵,找齐所需的药材可费了我一些功夫。”
老人一副轻飘飘的语气说道,气得颜暖恨不得一把掐上他的脖子。
“这毒药出自你手?”颜暖杏眸一瞪,忿忿的瞪着老人,眼中的凌厉,仿佛要将他给千刀万刮似的。
“那是,除了我,谁也练不出来。”老人颇为得意洋洋的说道,全然无视颜暖几乎吃人的神情,顿了一顿,他继而又道:“依这时间推算,你这毒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颜暖漆黑的瞳孔倏然紧缩,望着老人的眼中,满是凌厉的锋芒。
熊熊怒火,在眼中肆意的跳跃。
“你很得意?”
练个毒药,能把他得瑟成这样,这个老头的心,究竟是有多黑啊。
老人谦虚的笑笑,摆手道:“一般般啦,好说,好说。”
颜暖握着火钳的手渐渐紧缩,眼中的森寒,似要将那旺盛的烈火给冰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