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飞鸣禅院”,建于唐代,香火鼎盛,正是避暑的好去处。
徐卫到罗浮山,果见是处好所在。叠翠峰岭,形态各异,山上松柏常青,清幽凉爽,时闻钟磬之声,叫人抛却烦恼,好不自在。王庶在山上有座别院,遇到天热闲暇,时常来住住。
徐卫将卫队留在山下小镇,独自一人上得山来,至王庶那处别院,见虽不轩敞,倒也清静。此时柴扉半掩,一个小厮正提个篮子在那院中仰头摘瓜果。
“王宣抚倒是自在,他一心告老,便连本司事务也不管,却交给张浚打理。”徐卫有暗思,随即上得前去。
“宣抚相公可在?”徐卫在栅栏外头问道。
那小厮冷不防有人过来,骇了一跳。徐卫因为天热,早扒了官袍,只穿着短褐,那小厮上下打量,看到了他手中官袍一角,见是紫色,慌忙拉开柴门,行礼道:“相公从何而来?”
“你不认识我?”徐卫一皱眉。
“请恕小人无状。”那小厮倒颇知礼仪。
徐卫无奈,只得道:“我是徐卫。”
“徐宣抚?”小厮脸色一变,赶紧让开身,恭请徐卫入内。一进去,徐九才发现,这王宣抚别院表面看简单,里头却是别有洞天。那栅栏里头,一段砖墙掩住,越往里走,越是精致。那小厮引着徐卫,避开正厅,走旁边回廊,行好一阵,转入一个园子。
这里却已经到了山崖,地上方圆二十余步,弄得平整,都铺着石板。此时盛夏,园中百花齐放,蜂蝶络绎,煞是好看。这些还不算,最让人惊异的是,一道飞泉,从那山崖下溅下,真如珠欲之落银盘
王庶就在那泉边搭张躺椅,也穿一身短褐,手里一把抵纸扇,半盖住脸,似乎已经酣然入睡了。那小厮要去叫醒,却被徐卫挡住,任他自去,而后就在旁边花坛沿上坐下,欣赏园中美景。
“这厚道人倒也会享受。”徐卫暗笑。这处园子,里外长近百步,造价必然不菲。王庶一直以忠厚长者的形象示人,很容易也让人把两袖清风往他身上套。
好大一阵之后,徐卫身上的汗水都干了,王庶才长长地“嗯”了一声,手中折扇又摇了起来,口中含糊道:“叫你去采摘些鲜果,如何半天不来?”
徐卫从身旁的果篮里挑出一个红艳艳,粉嘟嘟的桃,起身递上前去道:“相公请用。”
王庶听得声音不对头,睁开眼一看,就跟触电一般要从躺椅上跃起,哪知年高,体胖,一时竟起不来。徐卫大笑,伸手拉他一把。
王庶却有些生气:“子昂,你说你来,怎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你看我,我这多失礼”
徐卫笑道:“相公是徐某的老长官,我候你是应该,何来失礼?”
“哎呀,你来绵州,只需叫人到山上招呼一声,我回去城里就是,何劳你跑一趟?啧啧,哎呀……”王庶不住地责怪道。随后,又唤仆人搬来桌椅,就跟徐卫在那泉边坐定,摆上新鲜瓜果,泡上两杯石泉清茶。
徐卫确实是渴了,等不得那茶凉,就从旁边的水池中妥了一碗山泉,咕咕灌下,甘甜清洌,沁入心肺。王庶替他削了个梨递过去:“来,尝尝,都是自己种的。”
徐卫接过,诧异道:“相公自己种的?怎还有这嗜好?”
“老了,活动活动反而好。便是以后回庆阳老家,老夫也不过就是耕作而已。”王庶笑道。
听他提起这个,徐卫正好切入话题:“相公,你为何急着致仕?”
王庶一边削着桃,一边笑道:“我身体还好,精神也不错,但毕竟到了这把年纪,来日也无多。就不鞠躬尽瘁了,留些光阴给自己,清清静静,平平淡淡地过他几年,便是闭眼,也没甚要紧。”
“可相公在川陕多年,你一旦去职,这秦蜀两地,谁来主持?”徐卫手中的梨,一口也没吃。
王庶看他一眼,笑道:“子昂不必赞我,老夫别的本事也没有,心力协助而已。先是李宣抚,后是两位徐宣抚,朝廷念我有劳,一路作到宣抚副使,徐处仁去职后,我又主持了一段,够了,剩下的事就看你们了。”
徐卫又拘留几句,王庶摇头而笑。
见此情形,徐卫拿起梨啃了一口,赞道:“嗯,肉细,汁多,香甜,好东西。”
徐卫是武人,吃东西一口下去,半边没了。王庶却不一样,将那一颗桃削完皮,又切作一块一块,置于银盘中,拈着吃。吃下两块,笑问道:“子昂此来,就是陪我纳凉喝茶?”
徐卫笑笑,道:“相公在信中说,行朝已经批复你致仕,又诏往江南面君。那准备几时动身?”
“这些日子炎天暑热,等这些天凉快些,再启程赴江南。”王庶答道。
“相公面完君,不如就在这绵州住下岂不更好?庆阳历了兵祸,条件艰苦。”徐卫建议道。王庶是环庆路首府庆阳人士,故他有此一说。
“倒多谢子昂关心,我也正有此意,但还得看朝廷安排。”王庶笑道。
徐卫又说一阵闲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王庶见状,心中也猜到几分。遂道:“我去职后,川陕宣抚处置司只你一位宣抚副使,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徐卫笑了起来:“职责所在,说甚轻重?只是怕不及相公处理民政来得娴熟啊。”
“你也不必谦逊,你在地方上也已经十来年,原先我还和张浚讨论,说你虽是帅臣,但对政务也颇有见地,必能胜任。”王庶道。
徐卫吃完梨,将核置于盘中,擦了擦手,故意道:“倒也无妨,反正也是暂时主持,就勉为其难吧。等新任宣抚使到,我再移交便是。”
你想,王庶就是再忠厚实诚,可为官一生,这话能听不出来弦外之音?也净了手,正色道:“子昂,你我当属忘年之交,如今我已致仕卸任,有些话跟你明说也不打紧。”
徐卫点头道:“相公请讲。”
“以目下局势,川陕还是要合治,陕西重建离不得四川支援。老夫去职后,谁能担此重任,坐镇川陕?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选么?你们且不说你的赫赫边功,就拿资历说事,现在还有谁敢说你资历尚浅?你放心,此去行朝,官家和宰执若不问便罢,一旦问起,我必鼎力推荐你其实,估计朝廷也早考虑了这问题,八成就是你了。”王庶手指徐卫笑道。
徐卫心头欢喜,倒不枉跟王庶共事多年,相处融洽。关键时候,这老前辈还是要拉自己一把。虽说他的推荐并一定能起决定性作用,但至少会让杭州那帮人参考参考。上次自己入行在觐见,自信还是给小赵官家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这回可能就要扶正了。
又听王庶道:“虽说祖宗有家法,但也要因时而异。如今,那两浙宣抚司,荆湖宣抚司,都是武臣主持。川陕强兵富庶之地,也确实需要你来坐镇指挥。子昂,徐宣抚去时,嘱咐你与民休养,我这也要走了,却没什么说给你的,只有一桩。”
徐卫正身,正色道:“听相公教诲。”
“不敢说教诲,算是建议吧。”王庶端起茶杯,拿那杯盖轻轻荡着茶末,又吹了几口,这才抿了一抿,盖上后,继续道“朝廷设川陕宣抚处置司,主要是合两地之力,助西军之战。说起来也简单,就两样,一是抗金守土,二是经营地方。因此,你主持宣抚处置司日常事务以后,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是吧?当然,老夫知道,你这个人眼界开阔,也看得深远,但是咱们还是应该务实一些,一门心思把眼皮底下顾好,对吧?”
徐卫是个明白人,不用王庶挑明他就知道对方的意思。无非是说我有些好高骛远,具体就是指结好西夏,联络契丹。当着老长官的面,他也没有必要去解释,再说对方已经致仕了。
我之所以结好西夏,不是说就让它倒向我们一边共同抗金,主要就是希望党项人不要在背后捅刀子。不过现在看起来,光是示好拉拢还不够,时不是地你还得抽它一个耳光。
至于联络契丹,我也没指望说它马上就出兵东征复国,我也跟着跨过黄河,一路朝燕云打去。短期就是希望取得联络,营造声势。当然长远怎么发展,现在也不得而知。
“相公说得极是,我记下了。”徐卫恳切道。
王庶突然提高音量笑道:“老夫是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才直言相劝,你可别多心。只因陕西是国家强兵所在,四川又是钱赋重地,把这两地经营好,便已经是尽忠人君了。”
“相公说哪里话,卑职感谢还来不及。”徐卫道。
“呃,还有,张浚这个人有大志,有气节,颇有眼光,但还需要历练。”王庶这句话虽然说得含蓄,其实就是在提醒徐卫,说张浚实际能力还有待加强,让他用的时候要注意。
徐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