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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大门缓缓打开,宫侍高声传报:“王上驾到!”
刘鉴引领着别苑里的众人跪伏于地,口中连呼:“罪臣刘鉴恭迎王上,吾王万岁,万万岁!”
子离抢上两步拦住:“大哥,莫要如此!折杀子离了!”
刘鉴抬头微笑:“王上,礼不可废,求王上准鉴行完大礼!”
子离松开双手,站立,受完众人大礼后忙扶起刘鉴:“大哥,你我兄弟,再不要行虚礼了,子离有话与大哥说。”说着拉着刘鉴的手走进了大殿。
掩上大门,殿内只留他兄弟二人,刘鉴笑道:“王上这次来是要赐臣一死么?”
子离对刘鉴深施一礼,刘鉴一愣,跪倒在地:“王上这是做什么?臣岂敢担此一礼!”
子离扶起刘鉴道:“大哥治国奇才,远胜子离。父皇有此遗旨,原是冲着王家外戚专权,这才令子离继承王位。如今王氏尽离朝中,今日子离是要请大哥还朝!”
刘鉴暗暗心惊,不明白子离打的什么主意。又听得子离诚挚地说道:“父皇身体虚弱,我宁国朝政由大哥一手治理得井井有条,还望大哥捐弃前嫌,助子离一臂之力。”
他请自己还朝助他,肯定会委以重任,子离才登基十日,难道就不怕自己趁此机会反了么?他是想捏住把柄赶尽杀绝吧,“子离就不怕我借机培养势力,他日再与你一争高下?”刘鉴直言不讳。
“若是大哥有此心意,子离现在就退位让贤。王皇后、王燕回已死,王太尉告老还乡,王家在朝官员全部罢免,且王氏子孙永不得录用为官。外戚已除,由大哥登基也未尝不可!”子离浅浅笑道。
刘鉴心里冷笑,若是自己顺势开口答应下来,怕是马上要身首异处!于是他叹了口气道:“经此一役,我已无心朝政,只求带着青蕾与芯儿平平安安过一生,子离若是心疼大哥,就成全了我吧。”
子离张口还欲再劝,刘鉴坚定地说道:“在这山中别苑十日,鉴与蕾儿已心意相通,觉得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还不如寻常一家三口平安喜乐。我心意已决,王上成全吧!”
子离怔怔地看着刘鉴,心冷得不行。以他对刘鉴的了解,他这个大哥不是庸碌无能之辈,没打过仗却能把朝政处理得极好,手中想必有暗藏的力量,且这股力量应该早已被他布置好了,所以别苑十日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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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刘鉴愿意还朝,他还放心,他现在既然推辞,无外乎是怕他回朝后受自己重用,朝中欣赏他的官员因而都来依附,很快就会惹来结党营私的罪名,被自己杀掉。刘鉴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半点苦,同自己一样骄傲。他本无大错,因为王家外戚专权才被废,而自己则是因为安清王父子相帮才顺利登基,他怎么会服气?无心朝政就是有心私下积蓄力量。看来,他说的清平安乐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子离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既是如此,我便令内务府把璃亲王府改为清王府,大哥一家不日就迁回去吧。”
这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吗?刘鉴心里冷笑,若是他真愿意放过自己,大可解了禁令,任自己一家三口自由来去,如今……一切等回了风城再说吧。
他一早料定子离不会杀他,父皇废了他,不过是要除掉王氏,他只是受到母后牵连而已。私底下,宁国为他这个太子喊冤的人不会少。做太子这么多年,朝中官员对他处理政务的手段称赞有加。子离若是刚登基就杀了他,大臣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对他的看法自然不同。人心向背总是重要的。
果不其然,子离对废太子刘鉴礼遇有加,亲迎回风城之举受到朝中大臣众口称赞,人心又偏向新王一分。
子离调回顾天翔统领右翼军,把整个的南军军权都交给了刘珏,授顾天翔镇西元帅印,授刘珏南军帅印。
刘珏回到王府,心里闷得慌。一个月了,子离不封阿萝为妃,也不放她,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他是要等着阿萝亲口答应他吗?依阿萝的脾气,倔起来肯定不同意。他心里又急又慌,阿萝再不封妃,要是朝中有人上了奏折,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这种时候,不管子离怎么重用他,他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权势越来越大,心就越来越空。
他与成思悦大闹花舫,风城尽知,父王一副想抱孙子想得紧的样子,朝臣皆晓,阿萝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子离就是在等着自己忍不住带了阿萝逃走吗?冷汗丝丝冒了出来,若是这样,他就找到了借口夺自己兵权,解除了自己父子对他的威胁。若真是这样,子离的城府就太深了。
刘珏眼瞅着子离一步步收服大臣们的心,善待太子一家,端的是用心良苦。他想得明白,父王之前说要乌衣骑以真面目示人,将中坚力量隐于市井,就是已想到这一点了。
只是阿萝……刘珏现在不能妄动,气闷得不行,成天待在松风堂里喝酒。
子离算算日子,有二十来天没见阿萝了。现在有空,就瞧瞧她去,不知道晾了她多日,磨了她许久的性情,有没有用处。
子离没有吐露阿萝未入皇陵冰泉的秘密,当初他是想让阿萝自由选择,可是她的选择出来了,要的不是他,这个选择让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子离苦笑,说是让她选,但自己却又放弃不了,他没法压抑住内心里对阿萝的渴望。一路思绪杂乱,不知不觉他已缓步走到了玉华殿,摆摆手,示意禁军及宫侍不用施礼通传,免得惊了她。
阿萝无聊得发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刚开始几日她倒不是很着急,还想着子离能找个借口破了那个规矩,放她离去。到现在她越来越心慌,越来越害怕真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刘珏不要她死,把她让给子离,他是不会来带她走的了。阿萝有些灰心,难道真的要重新开始,在后宫从与人相斗里找乐趣吗?为了这种乐趣,就要得到子离的宠爱,自己真的能与一个不爱的男人在这个她不喜欢的地方过一生?她叹了口气。
宫侍小心道:“娘娘,饭菜凉了!”
阿萝火大:“我说过不准乱叫,我还没嫁他呢。凉了就倒掉,不吃!”
“难道你不明白,不管你嫁不嫁,都要做我的皇妃?”子离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阿萝一惊,回头看着他冷笑道:“那是你们一厢情愿,一个怕我死了,宁可让我这般苟活;一个也是怕我死了,同时心里欢呼着原来祖宗还有这样的规矩。王燕回真是死了也要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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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是帮我,是恨不得我与允之争得头破血流,打得你死我活,这女人,端的心计深沉!”子离叹道。
“是啊,偏偏你二人一个愿让,一个愿接,和和气气就把事解决了。真是替她不值,苦心想了这么多,结果没用!”阿萝讥讽道。
子离示意宫侍退下,平静地说道:“阿萝,我们好好谈谈吧。从认得你后,我就多了一个心愿。现在王位我是坐上了,可是你,我却放不下,也不明白。”子离慢慢走到书案前坐下,脸上温和的笑容已透出苦涩,“你我初识时,在一起那么开心,你对刘珏却避之如洪水猛兽,你根本无意嫁他,还为了这个逃出相府。可是为什么,阿萝,三年一过,你的心就偏向他了呢?”
这个问题阿萝也问过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开始对刘珏动了心,是在临南城,还是在风城与他嬉笑斗智的时候呢?阿萝喃喃道:“他,他让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坚定诚挚,他说,他会护我一生一世。”
“我难道不能?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
“他为我在大冬天焐开一树海棠。”阿萝的目光看向远方,记忆里白雪中傲然怒放的海棠朵朵绽出刘珏的深情。
“我日日嘱人不远千里送白菜至边城,只想尝一口你当日做的味道。我日日瞧着天琳的脸上你的眼睛,竟没法回风城看她,我,对你不够情深?”子离想起那三年来的思念,孤身在外隐忍的艰辛,心里的酸痛岂能用言语形容。
阿萝抬头看子离:“我知道,天琳告诉我了。她都知道,这些她都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的丈夫爱着别的女人。”
“你是因为在意她?一直在意我娶了她?为了王位,为了得到顾相的支持,我明明能够拒婚却又心甘情愿地娶了她!可此一时彼一时,我当时背负得太多,我有我的不得已,我只能对你放手!你当我没有遣人找过你么?你当我不想携了你远走高飞么?就如今日的刘珏,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