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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微微一笑:“谢将军夸奖,能学得主上一成是小的福气!”
顾天翔调过头不再看他,心想,赶紧找个日子把盈秀娶了,省得这主仆成天拿他取笑。
这时,从门外抢进一个云髻松挽的丽人,提着及地的罗裙,焦急的神色使她平添一种风情。顾天翔一呆,将军府几时藏了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刘英迎上去道:“三小姐,主上他右胸中了一剑,失血过多……”
阿萝担心战事,一直撑着没睡,疲倦地打盹,刚刚听到门外嘈杂声、脚步声又惊醒了。她打开门一问才知道刘珏受伤,被抱回府里,心里一惊,一时间竟心慌起来,急步跑出了房门。门口两个乌衣骑没有拦她,紧跟着她也往刘珏房间走。
她打断刘英的话:“会死吗?”只见刘珏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她不由得把声音提高:“他到底怎样了?”
从她进来,顾天翔就开始发呆——原来程箐就是相府三小姐!那个玉树临风翩翩潇洒见识渊博有着玉雕般精美面孔的公子,就是传说中被强人掳了的相府三小姐!他回想起当初这个相府三小姐一派大家风范,淡然自若回应他的试探,成功消除了他的疑心的情形,瞧瞧阿萝,再看看刘珏,又好气又好笑。
怪不得刘珏要派乌衣骑跟着她,怪不得才从酒家出来刘珏就请他过府,怪不得这个骄傲的小王爷三年来对她念念不忘,有意思!顾天翔冷眼旁观,见她神色慌乱紧张,又有几分急切不耐,话语中带着怒气,便眼睛一转,沉痛地答道:“失血太多了!”
阿萝心里一空,就跌坐在床上。她慢慢回过头,看到顾天翔露出伤痛的表情,往周围一看,侍从、婢女也眼红红的,似才哭过。再回头找大夫,只见他埋着脸似在摇头,刘英则早已背过身去,身体微颤,竟似忍不住在哭。失血过多?她大喊一声:“那快输血啊!”
周围人一怔,大夫小心问道:“如何输血?”
阿萝张大了口,猛地回过神,这里没有输血设备,也不可能给刘珏输血。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她恨自己怎么不是学医的,脑袋里空空一片,怎么也想不起有什么法子可以去救他。救不了么?阿萝心一阵接一阵地痛。
不再看屋内众人,她怔怔地望向刘珏英俊的脸,不见血色的脸失去了神采,躺那儿一动不动。阿萝抖着手去摸他的脸,冰凉的触感吓了她一跳,回头怒道:“不知道多生几个火盆?!”
众人吓了一跳,侍从赶紧跑出去端了火盆进来。刘英似乎已明白顾天翔的意思,揉揉眼睛哽咽着说道:“三小姐,你,你再陪陪主上吧。”说罢使了个眼色,众人低头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刘英对顾天翔长施一礼。顾天翔摇摇头,看到晨曦微露,雪还在飘,瞟了眼刘英道:“给我把油伞,我想喝壶暖了的酒。”
房间里安安静静。阿萝眼都不眨地盯着刘珏,忍不住拍拍他的脸。“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喉头一哽哭出声来,“流太多血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我怕死人!你不要死在我面前好不好?”
刘珏一动不动,已陷入失血过多的昏迷状态里。他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他不会跳起来和她说话与她斗气了?阿萝只觉得心里有个空洞在慢慢地增大,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落,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为什么,她会这般在意?为什么,她一想到他再不会醒来会这般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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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抚过刘珏的眉头,喃喃道:“其实你很帅的!”手指滑下他的鼻子,“其实你也很酷的!”再扫过他的嘴唇,“你才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突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跑到这个时空来,成天担惊受怕,不由得又委屈地哭起来。
刘珏睫毛一动,头昏得很,迷糊中看到阿萝哭得似带雨梨花的脸在眼前,他含混地说道:“我在做梦啊?”
阿萝一省,顾不上他,大喊:“来人啊,医生!大夫!刘英!”
听到房内尖叫,刘英等人冲进来,连声问:“怎么了?”
阿萝语塞,指着刘珏:“他,他,那个……”
刘英急上两步,手一伸:“药呢?”
侍从赶紧递上早熬好的汤药,刘英忙喂进刘珏口中。阿萝看得着急:“有用吗?这个有用吗?他是不是回光返照啊?”
一口汤药下去,刘珏嗓子一苦,水分一润,又觉得舒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他声音微弱,却还平和地道:“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想都别想!”
阿萝一呆,转向刘英:“他不会死了?”
刘英尴尬地低下头:“失血过多晕厥而已!”
刘珏一伸手握住阿萝,躺下去闭着眼:“不准走!”
阿萝见他的手居然还有力,不由得啼笑皆非,心里一松一喜,已想到是顾天翔误导了自己,便没好气地答道:“不走!”她眼睛看向刘英,“原来刚才你在笑啊?”
刘英脸一下子红了:“是……是喜极而涕!我,我去厨房看看!”
“慢着,吩咐厨房,从现在起,每顿饭都喂他吃猪肝,煮粥熬汤都行,用大枣枸杞泡水来。”阿萝想想,自己知道的能补血的东西也就这些,忙吩咐刘英。
刘珏头还晕得很,听着却没力气开口。他嘴角浮上一丝笑容,握住阿萝的手便不放开,就这么又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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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珏一觉睡醒,精神已恢复了七八成,动动身体,只觉得右胸很疼,又运了下内息,似是已无大碍,便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握着阿萝的手。她趴在床边还没醒,身上只披着毯子,好在火盆生得旺,屋内暖如春日。刘珏见她眼睛微微红肿,目光转得柔和,心念一动,大呼:“哎呀,痛死我了!”
阿萝惊醒,看到刘珏皱着眉呼痛,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忙道:“你不会死了!”
“痛!”
“被剑刺了一下当然会痛,没有麻醉药呢。”阿萝没办法,呼道,“来人!你家将军醒了!”
婢女走进来,端来大枣枸杞泡的水,喜道:“将军醒了!大夫也说没事的,休息十来日伤口长好便无碍了呢。”
婢女把水端给刘珏,他正好口渴,一口气喝下,又呼:“好痛!”
阿萝眼睛一红,浮起一层泪光:“怎么办啊?”转头对婢女道,“去问问大夫,有没有能止痛的药!”
刘珏心里一甜:“原来你这么担心我。”
红晕飞上阿萝的脸,娇艳欲滴。她眼睛里还蒙着水雾,温柔似水。刘珏瞧得目不转睛,突又皱眉:“天翔来过了?”
阿萝侧开脸点点头。
“看到你这样子了?”
“啊?怎么了?”
“我不是说不准你出房门半步吗?”刘珏声音一冷。
阿萝气恼:“不是见你要死了嘛!”她一气就抽手。
刘珏紧握着不放,眼睛一闭:“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阿萝瞪着他,无可奈何,半晌恨道:“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打你满地找牙!”
“我要吃你做的菜,不要素的!”刘珏又道。
“那你放手啊!”阿萝被气得想笑,心想,他怎么还会撒娇?
“我的,不放!”刘珏不讲理到底。
“想我嫁你啊?”阿萝轻声问道。
“不是想,本来就是!”
“那你现在放手,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刘珏慢慢睁开眼,松开阿萝的手。她站起身,叉着腰冷笑道:“东西呢,我做给你吃。想我嫁你嘛,最好态度好点,哼!”说罢扬长而去。
刘珏咬着牙一动,又扯得胸口痛,心想,这丫头这么嚣张!
阿萝愉快地找到刘英,问道:“我娘和小玉呢?”
刘英恭敬地答道:“主上同意你见她们了吗?”
阿萝眼睛一瞪:“你那个主上还等着我心情愉快给他做吃的呢,现在躺床上不能动的是他不是我!”
刘英忍住笑,带阿萝去见七夫人和小玉。绕过院落,过了一重天井,走进月洞门,七夫人和小玉正在院子里坐着。瞧着阿萝进来,七夫人开心地笑了:“三儿,小王爷待你可好?”
“娘,你好不好?”阿萝快步过去抱住七夫人。
七夫人拍拍她的手,显然已知道了事情经过。小玉撅着嘴恨恨地看着刘英:“你又跑来干吗?”刘英似赔着笑脸:“我这不是把三小姐带过来了嘛。”
小玉哼了一声,不理他,拉着阿萝,眼圈一红:“小姐,我好担心你!”
阿萝失笑地瞧着小玉,再看看面红耳赤的刘英,看来,这些天他们二人之间也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