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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昱珩素来平静的眸子微讶;他估计是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桑梓居然给他没脸。
云荞遭受这般苦楚,桑梓本就不愿暴露妹妹名姓,苏昱珩却要脱口而出。她已不管他是真傻或是装傻,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简单,这不打紧;但他只要做出可能伤害到云荞的事,桑梓绝不容他。
官兵走到苏昱珩前;恭敬道:“苏公子请。”
苏昱珩受伤的望着桑梓,“你变了。”
裴清冷眼瞧着。桑梓淡漠道:“是苏公子变了……或是说;苏公子太会装了。”
曾经;苏昱珩待她的温柔;做人的坦荡;根本不像如今这样处处心计。若说桑梓心一点没感觉,那是假话。她每次在面对苏昱珩时,总有微微的悸动,只是她清楚的明白,他们已是过去,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而今,苏昱珩看起来同裴清交好,关心她的安康,实则言谈举止间总是有意无意的让他们陷入险境。桑梓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她决不允许他动自己身边的人。
苏昱珩的冷脸在青衣的映衬下更加阴沉,在官兵的陪伴下,转身离去。
桑梓鼻尖一酸,怔愣半晌,望着月春楼熊熊大火,哭泣的老鸨,又碰撞到裴清深邃的眸子。
她道:“回去吧。”
裴清道:“去哪里?”
桑梓笑了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裴清吹响马哨,白马鸣叫而来。他翻身上马,一把拉桑梓入怀,疾驰而去……
叶老太太闭着眼睛听完下人禀报,嘴角一勾,“在城中纵火,这可是大罪!”
“老太太,我们……”大夫人一下激动了。“我四姑娘生生叫她害死!也得令她尝尝死的滋味!”一想到桑怡的事,大夫人瞬间憎恨至极,恨入骨髓般的厌恶。
老太太相比冷静多了,她缓缓睁开眼,嫌弃的看大夫人,“你这性子,同淑仪县主还真是像。”
大夫人急了,连礼数都没顾上。“太婆婆,我怎会和那个贱人相似?!”
叶元氏叱喝道:“坐下!像什么样子!”
大夫人委委屈屈坐下。老太太正眼也不瞧,直接向叶元氏道,“给太后修书一封。”
叶元氏身子晃了晃,有些不敢相信道:“老太太,由我写?”
“嗯。”老太太没半点犹豫。
叶元氏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老太太不满道:“你都是有儿孙的人了,陈年旧事还记它做什么?!”
“老太太不就因着我这陈年旧事,才命我给太后上疏么?”叶元氏态度恭敬,语气却不好听。
老太太气的差点见了阎王,怒道:“你便是这么同婆婆说话的?!”
“儿媳知错。”叶元氏知道自己莽撞了,却也不愿总是任人摆布。当年因着先帝的一段情,害得她嫁进叶府受了好些白眼,承恩公自娶她进门,接连半年未踏入她房中。难得她自毁容貌以示清白,令众人闭了嘴巴。现今叶家人为了自己,又翻出这等陈年往事。
叶元氏摩挲着脸颊靠近颈项处的淡淡粉色疤痕,心如刀绞。哪个女子不爱美丽容颜,她却要承担本不该承担的责任,为了清白毁了样貌。
太后接到上疏后放在一边。青云见状上前为其揉捏额角。
“青云,你说哀家这个债什么时候算是还完了?”
青云柔声道:“太后说笑了。”
“当年哀家同她交好,先帝对她用情至深。算是哀家对不起她。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是她的请求,哀家一一答应。这次,她居然要对付淑仪!”
青云道:“听说县主烧了城中一座青楼,惹了好大的动静。”
太后道:“那等不干净的地方,烧了也罢。”
青云道:“可这是触犯刑律的。”
“呵。”太后冷笑道:“安泰嚣张跋扈的时候没人管,倒是哀家的淑仪,当了县主尚不足一年,便处处受人掣肘。叶家还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青云道:“当年皇上登基虽是天命所归。奈何叶家还是耿耿于怀。”
太后冷哼,“叶家哪有那个胆子觊觎帝位?小小世家!耿耿于怀的是叶家后面的人!哀家的儿子坐稳帝位十二余载,他们居然还不死心!”
“太后待太妃不薄,太妃竟永不知足!”青云忿忿道。
“哼。”太后悠悠然喝着茶。“长子为尊,帝位哪里轮到她的儿子!叶家也忒糊涂,跟错人日后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青云颔首,默默递了丝绢。
“如今太妃手里却有些筹码。三大世家,叶家手握禁军,暗里跟随王府。元家长子不才,亦无实权。只剩个苏家在观望,苏家老太爷似乎有意联姻。听说叶家要把二女儿塞给苏二公子。”
青云道:“苏老太爷是镇国公,边境守卫全由老太爷负责。这会子卫戎氏部落叛乱,他带了军队前往镇压,这份英勇和威望,当真不可小觑。”
“让菱妃看紧皇后!”太后沉下脸来。
青云沉默半晌,沉默到太后看她,她才道:“皇后娘娘有了身孕。”
太后冷漠的盯着她,盯得青云吓的肝胆俱裂,颤颤巍巍道:“菱妃娘娘……菱妃娘娘她……”
“没用的东西!”太后恨声道:“告诉菱妃,若想不到解决办法,哀家即刻降她为昭仪!”
“是。”青云赶紧应了。
太后摩挲着黄色封皮的上书,幽幽道:“沁雪,哀家容忍你太多次。今次,哀家不会再由着你了!”
……
桑梓没回叶府,而是呆在贤者院照顾云荞。云荞依然惧怕她,见到她就像见鬼一样的躲避,几次差点将碗筷砸到桑梓身上,害得如烟不敢再把碗留在屋子里。
如烟年纪小,和云荞差不多大,桑梓留她在贤者院伺候。小丫头老大不乐意,只不好说什么。
桑梓呆愣的望着疯癫的云荞,什么也不想做。
梨花俯身道:“叶府遣人寻了好几次。县主要不要回去?”
“让叶家的人给我滚!”桑梓半点情面不给,直接吼道。
恰好外头是侍奉叶老太太几十年的嬷嬷,闻言不高兴了,仗着老资格扭着腰推门而入,昂着头道:“县主,老奴奉老太太的令请县主移驾回府。”
桑梓站起身,蹬蹬蹬往前走几步,劈手就是一巴掌。
老嬷嬷被打的眼冒金星,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她指着桑梓,不知怎么说才能表达内心愤恨。
“梨花,我手疼,你给我狠狠打!”桑梓搂着云荞哄她,云荞不知是怕还是疯累了,竟乖乖的窝在她怀里。
眼见梨花摸出来根寸把长的鞭子,笑着就往她身上招呼。老嬷嬷怕了,连连后退,“你……你敢!我可是老太太身边的!”
水墨在屋外附和道:“笑话!是你们叶家老太太大,还是太后老人家大?!得罪县主,就是得罪太后!”
老嬷嬷一屁股坐在门沿上,面无人色。
一鞭子挥下去,老嬷嬷服软了,跪着哭求,“县主,是老奴不懂规矩。老奴这一把年纪了,求县主放过老奴吧!”
桑梓恶狠狠地拎起老嬷嬷的衣领道:“收起你那个小人得志的嘴脸!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反正我不要名声,恶女就恶女!听见没有?!”
老嬷嬷连连点头。桑梓手一放,她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县主,县主我们怎么做?”梨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受叶家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桑梓回望了眼缩在床角的云荞,笑道:“本县主做一回好事,求太后给三小姐指门亲事。”
梨花诧异道:“县主,您……”
桑梓套上护甲,笑道:“顺便去领我火烧月春楼的罪。”
……
当叶家还沉浸在桑梓禁足一个月的喜悦中时,太后的赐婚懿旨也到了。
老太太最近接管家中大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同儿孙玩乐。
大夫人道:“太后赐婚本是好事,可是……为何是元家呢?”她当然知道元家大公子元栋是个怎样的纨绔子弟,更明白元家已呈现没落之相,又无兵权,不得重用。
老太太的心思此刻不在三小姐的婚事,而是二小姐的婚事。皇后懿旨迟迟未下,苏家二公子苏昱珩同叶二小姐叶桑愉的婚事悬着,总叫她无法放心。
“皇后的懿旨没等到,反倒等来太后的懿旨。”叶元氏自上次给太后上书后,越发的随性洒脱,失了过去应有的规矩,说话不冷不热。
老太太斜睨她,“福妃如今有着身孕,颇得圣宠,皇后娘娘许是会给几分薄面。”
叶元氏漫不经心的摩挲凤仙花儿汁子染得指甲,悠悠道:“皇后也有了身孕,福妃可着急了。”
老太太忙道:“她难道还敢将主意打到皇后身上?劝她趁早收敛些!”
大夫人不能插话,她只等老太太和叶元氏都没人说话了才道:“听说福妃妹子在淑仪县主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