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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赵修梅被人带了下去,殿内又恢复了平静,明欣撇了撇嘴道:“如意姐姐,她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的往事,如今那个宁采女都倒了,翻她的旧帐倒没多大意思了。”
如意笑道:“有时候旧帐新算,说不定还能算出其中的猫腻来呢。”
明欣又笑道:“偏是如意姐姐想的多,妹妹却是个傻的,好些事都看不懂,也算不透。”她天真的眼眸微有些黯淡下去,只叹了一声道,“若有一天妹妹能像姐姐这般聪明就好了,就再也不会因着被人骗而伤情了。”
“都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想明白,敢情都成了个糊涂人了。”如意笑道,“其实你可以反过来想想,他对你的罪恶都止在了未发之前,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日后你还可以碰到好的,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而伤情。”
明欣移了移身子只滚搓到如意怀里,幽幽叹道:“姐姐,妹妹听着你的话很是受用,日后也不会再犯傻了,只可惜咱们不能日日都处在一处,皇宫比不得别的地方,就算我想来也不是随时都能来的,妹妹想到往日里与你还有如芝姐姐时常在一起说笑儿,如今却是往日不可复了,如芝姐姐到现在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怪想她的。”
如意爱怜的抚了抚明欣的柔发,静静的望着独自开放在汝窑花瓶里的木芙蓉花,却瞧着鲜艳美好,却是无根无依靠的,再好也是将要雕落了,她微觉着有些伤感,人堪比花,整日活在算计和争斗中的女子不过就是无根无靠的将凋零的花,唯有找到那一半真心可以依靠的人,才算活的有鲜艳而有活力,她轻叹一声道:“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若如芝姐姐寻到了她的知心人,也不用在这些个深宅内院里虚枉此生了。”
明欣抬眸看着如意道“姐姐,如芝姐姐当真找到了她的良人了么?”
如意点头微笑道:“当真。”说完,又见明欣的头发都在她怀里揉搓散了,忙笑着让莲青拿梳子替她重新绾好了发,玳瑁蝴蝶簪插在她的发髻上显得又俏皮又鲜活,又兼她穿一件粉色流彩云锦宫装,粉气团团的可爱,如意不仅又伸手捏了她的小脸儿道,“妹妹生的这般惹人疼,日后还不知哪个人得了福去。”
明欣脸上露出一层绯色,会心笑道:“妹妹若遇到了知心人,必定头一个就告诉姐姐,也好叫姐姐给妹妹把把关。”说完,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眨了眨眼道,“像姐姐这般的样貌文才,必定要配这天下最好的男儿。”
如意轻哂一声道:“这天下哪有什么最好的男儿,不过是各花入各眼,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罢了,所求的不过是一片真心,得一知心人能平安相守白头到老,便是一生的幸福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殿外传一阵笑声:“是谁在说些不害臊的话,什么知心人,也好叫我听听。”
如意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卫妃一身银红宫装,梳着灵蛇髻,芙蓉面赛雪般透白莹润,因着肚子有些凸了出来,她拿手支着腰,脸上反溢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如意只笑道:“卫姐姐,这会子你怎么过来了?”
卫妃含笑道:“不过是沉着有些烦闷,想到你这里来坐坐,原来你还有客在啊?”
明欣如百灵鸟儿般的抬着如笋尖般的莲足飞跑了过去,连忙施礼道:“明欣参见卫妃娘娘。”
卫妃因着平阳公主的关系向来都待明欣亲近,她半眯着眼打量了明欣几眼道:“我当怎么又多了一个小美人儿,原来是明欣郡主,我恍惚的听说平阳公主回去了,怎么你没跟着回去。”
明欣恬然笑道:“这宫里规矩太多,明欣也是难得才能来一次,既来了可不要好好的与如意姐姐说话了。”
冬娘和莲青一起行了礼,二人赶紧忙活开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端糕点端水果的,木莲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又朝卫妃行了礼,然后笑对着冬娘道:“姑姑,刚皇上打发乔公公送来了一小罐子枫露茶叶儿,要不要沏上?”
冬娘还未答话,卫妃却笑道:“皇上送来的东西倒是应景,刚皇后身边的念公公还到长春宫传话说浣林苑的红枫极是喜人,让明儿个诸妃一起赏枫去呢,赶紧的沏一碗枫露茶来尝尝。”
木莲笑盈盈的就要去取红枫茶,顶头却撞见明欣,明欣起先也没在意,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忽地又深深的打量了她两眼,失声叫道:“你不是……”
如意笑道:“郡主是想说她是蕊草,可也是这话?”
明欣点头道:“正是呢,莫不是姐姐把二姐姐身边的蕊草也带来了?”
卫妃只不解道:“什么蕊草的?我好像记得这丫头是叫木莲吧?”
如意只笑道:“原先我也觉着奇了,这天下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儿,后来我问了木莲,她说并无姐妹,更不知道蕊草是谁,她还说哪一天要见见蕊草呢。”
木莲满脸堆着笑意只恭敬道:“郡主告诉奴婢的时候,奴婢只不信,所以想着要见见,若不是奴婢的老子娘还安好,又只奴婢一个女儿,奴婢还真以为有什么姐妹走散了呢。”
“你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怎舍得将你放进宫里做个宫女儿?”卫妃淡问一声道。
“唉!”木莲脸露丝许暗淡之色叹了一声道,“家里穷的没饭吃,奴婢做个宫女儿每月还能得些月例,这样奴婢老子娘也不至于饿死了,就连奴婢在宫里也得了造化儿,跟了福瑞郡主这么好的主子。如今一家人吃穿不愁,也算过得安稳了。”
众人又是嗟叹一会,然后饮茶说话儿便散了,明欣还依依不舍的不愿离开,只是天色已晚,公主又命她晚上务必回去,也不知公主这般急的要她回去做什么,她万般无奈便离开的忘忧阁。
天色暗了下来,将近子时,善奴才出了离忧阁往冷宫方向走去,她只恨得连心口处都在抽痛的,天空一轮淡白的圆月,那样的银色光华却照不进这废弃的宫殿,她只伸手一碰,门便发出老旧而凄怆的吱呀声,善奴快步的走向宁采女所住的屋子,推开一看,却见宁采女蜷缩在斑驳离落的墙角边瑟瑟作抖,她的头搁在膝盖上,听见声音只茫然的向外张望着,一听是善奴,她两眼里立里放过了光,好似善奴是根救命稻草似的,她起的太锰扯的下身一阵撕裂般的痛,她也顾不得痛,连忙抓住善奴的胳膊切切道:“可成事了?”
善奴忍着强烈的恨意和厌恶点了点头道:“娘娘,今儿奴婢将那蚕儿下的粪便弄到甜汤里,福瑞郡主吃的可香了。”
“真的?”宁采女欢喜的几乎不敢相信,复又问了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
善奴点头道:“真真儿的,不然奴婢也不会大晚上的跑到这冷宫来递消息了,娘娘放宽了心,想必你很快就能出去了。”说完,她的手忽然伸到宁采女的脸上,那尖利的指甲有意无间的从她脸上的伤口上划过。
宁采女惊叫一声,正发怒的想要打落她的手,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换了一副脸孔抬手拉开善奴的手道:“好善奴,你果然是个最得力的,待过上个三五日沈如意那个贱人毒发身亡,本宫就可以出得这地狱火坑了。”
善奴面带关切之色,伸手指着宁采女的脸问道:“娘娘,你的脸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奴婢……”善奴气忿忿的将袖子往上一捋怒道,“奴婢这就帮娘娘打回来去。”
“善……”宁采女刚想阻止。
“啪!”的一声脆响,宁采女的手正要拉住善奴的手,也不知怎么的,善奴一失手那巴掌就挥到了她的脸上,只把那旧伤又打出了血来,她怒目圆睁道:“你这个狗……”话未完,她又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善奴故作害怕之色,搓了搓手显得非常紧张,砰的一声跪下来道:“娘娘原谅奴婢,奴婢只是想替娘娘出气,不想被娘娘一拉,奴婢一急就失手打了娘娘,奴婢绝不是有意的,求娘娘原谅奴婢。”
宁采女收了怒色,脸上作出笑赶紧弯腰伸手扶了善奴道:“善奴,本宫知道你是个最忠心的,刚你是无心之失,本宫不会怪你的,快些儿起来吧!”
善奴感激道:“多谢娘娘,只是娘娘,你的脸到底上谁打的?昨儿个奴婢走的时候看着还好好儿的,莫不是这冷宫里的疯婆子打的?”
宁采女只觉得喉头一阵抽痛,只痛的紧到窒息,她伸手捂住脸道:“没……没什么,是她们跟本宫抢吃的,打了架儿了。”
“哦!”善奴点头道,“那个人也太可恶了些,娘娘是什么身份,她们又是什么身份,还敢不要脸的跟娘娘抢吃的,娘娘可是有仗腰子的,不过是闲着无事来这破烂的冷宫住几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