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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冷哼一声道:“这次朕就叫他有来无回,不管是哪路牛鬼蛇神都叫他一并现了行。”
瑞亲王斟酌道:“皇兄想招安寂凭阑,臣弟倒觉得十分可行,寂凭阑乃寂良言之子,寂良言忠于朝廷,由他去说想必能成事。”
皇上摆了摆手,眉梢淡挑,注视瑞亲王半晌又缓缓道:“若寂良言真能说服寂凭阑何故这么些年都任他在外占山为王,有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若令他身边的女人去说合必能事半功倍。”
瑞亲王心头一悸,寂凭阑身边的女人正是皇帝当年欲招入宫中为妃的女子沈如芝,他自所以未跟皇帝提起,不过是怕无端起事,如今听皇上的意思倒好像都知道了,他笑了笑道:“莫不是皇兄都知道了。”
皇上笑道:“阿胤,你也不必介怀,你不与我说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朕确实曾想纳沈如芝为妃,不过一个女子与朝廷大计比起来便微不足道了,沈如芝乃福瑞郡主的姐姐,朕素闻他姐妹二人情分极深,由福瑞郡主去说,这事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皇兄心怀天下,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瑞亲王说着又喟叹一声道,“臣弟知道皇兄是个念旧之人,这么多年的皇兄又何曾放开过。”
“阿胤,若绾妃能回来,朕就是抛了这江山又如何,只可惜朕失去了她,手里也只有江山了,所以朕绝不允许有人觊觎朕的江山,朕还没死呢,皇后就迫不及待了,她当真就这样急着让澈儿登上大位。”皇色的神色越来越严峻,目光飘落在一个空无的虚点,像要穿透层层宫墙凝视着更远的地方,他喃喃道,“这些人也该一个个的都收拾干净了,省得终日在朕的眼前晃荡,让朕看着不快活。”
“皇兄,皇后这件事还需仔细思量,她不仅是皇兄的皇后,还是太后心目中的皇后,更是整个厉家的皇后,何况单凭瑶池舫的买卖记录并不能叫人完全信服,那个小念子也有可能是受别人指使的,这件事一旦扯开一个口子,必将会引起后宫乃至朝廷的动荡,如今皇上要对付平南王,晋西王,慕容世家,若要再加上厉家,臣弟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皇帝专注的听着瑞亲王说着,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灰暗,青白色的面孔紧紧绷着,烛光掩映,明黄的锦袍闪着夺人目光,他紧咬着两排细白的牙,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因着茶已凉透了,倒像是喉咙了受了刺激一般攒眉强咽了下去,蓦地,他举起杯子想要砸个粉碎,很快却又将茶盏放到了案上,他隐着盛怒道:“难不成朕就这样绕了那个贱人?她可是拿了毒药要致朕于死地,难道朕还要每日再花心思来防着她毒害朕不成?”
“皇兄息怒,小念子的事可暗暗派人查访,现在也不要打草惊蛇,后宫之事比起朝廷之事来说也不差什么,一样的尔虞我诈,一样的明枪暗箭,既然已查出了小念子,就不怕查不到他背后的人,不过就耐心再等些时日看看他素日里还与什么人走动频繁,兴许还能钓到那躲在暗礁里的鱼,至于还有人想害皇兄,臣弟倒可举荐一人,有她在皇兄身边,臣弟相信毒是近不得皇后之身的。”
“谁?”
“福瑞郡主。”
皇帝脸上渐渐平静下来,蹙了蹙眉道:“好是好,只是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闺阁女儿,这样留在朕的身边到底不大合适,那鬼市神医立下如此大功,朕倒觉得可用。”
瑞亲王垂眸望着香鼎内喷出的袅袅烟雾,自沉思这鬼市神医其实就是沈如意,不过他答应了沈如意要保密自当应该遵守,如今除了沈如意,他也想不出有人能比她更适合留在宫里护着皇上,他顿了顿,恭声道:“福瑞郡主不过是有实名无而任何实务的称号,说起她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胸中经纬不比男人少,宁西治灾她几句话就解决了运粮草的事,更兼她有旷世医术,行事果决多智,这样的人才不用着实可惜了,鬼市神医虽好,但毕竟不如她知根知底,让人放心。”
皇帝点头道:“她确是颗明珠,若让明珠蒙尘倒是个大损失,过去有女子能做武将,如今她倒是个文官,不过为免人起疑或生嫉妒暗害之心,朕暂且就让她做个医官吧!”说完,忽回笑问道,“尘希已到了婚配年纪,像这样的一颗明珠,你怎的不让尘希娶回王府,朕可是听闻尘希对她甚是上心啊?”
瑞亲王笑了笑道:“臣弟到是想,就连蓁蓁也不至一次的提到的,偏尘希怎么着也不肯。”
“莫非尘希对她无意?”皇帝讶异道。
瑞亲王无奈叹道:“正是因为太有意了,反而处处为她着想,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尘希又岂肯夺人所爱。”
皇帝长叹一声道:“这天下又多了一个痴心人,想不到尘希也为情所困,只不知道她的心上人却又是谁,难道还能比得过尘希么?”
瑞亲王一怔,又默然叹了叹道:“皇兄可听闻过玄洛公子?”
“就是传说中那个有天人之姿的玄洛公子?”
“正是。”瑞亲王点了点头道,他本也不欲说出如意已有了心上人之事,但是他举荐如意入宫也不能为她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如意落水之事他听蓁蓁提过,蓁蓁还告诉了他太后竟然将鲛人红泪赐给了如意,这当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太后有给如意赐婚之意,这会子不如他说开了,在皇上面前备个案,到时就算太后想叫皇上赐婚,皇上也必会三思了,想着,他又道,“待沈致远从宁西回来之后便要给他二人订婚了,臣弟瞧着他们倒真是一对璧人。”
“哦?”皇帝似乎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可惜,他原还想着给如意指一桩好婚事,如今看来是不必了,想了想,他又问道,“朕听闻那玄洛公子身患重疾,沈致远怎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命不久矣之人?”
瑞亲王笑了笑道:“难道皇兄忘了福瑞郡主是因何而福瑞了?”
皇帝淡然而笑道:“朕只是想着可惜了,本还想将她指给离忧,朕因着玉贵妃的事申斥了离忧,现在想想竟是朕误会他母子二人了。”
瑞亲王面色微一变,心下暗忖若是让皇兄见到了那玄洛公子,怕是他再也不会觉着如意嫁给他可惜了,他从未跟皇兄提及玄洛公子长得与当年的绾妃十分想像,也是想着清平侯那样重托于他,让玄洛安安静静的生活,不要再踏入这皇权争夺之中,树欲静而风不止,若让宫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知道了绾妃之子尚存于世,不知又弄多少手段想至玄洛于死地了,就算如此玄洛还一再遭人追杀,想必这幕后的主使跟宫里的某些人有着撇不清的关系吧!何况玄洛之病连如意都未寻到好法子,就算告诉了皇上绾妃尚留一子在世,若玄洛他日真的……岂不让皇帝徒增伤悲,与其他伤悲反不如不知的好。
虽想着如此,他心中却有些忐忑难安,然后多说也无益于事,他只叹了叹道:“皇兄,若他朝臣弟有事隐瞒于你,你可会怨怪臣弟?”
“阿胤,你若有隐瞒那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朕怎么会怨怪于你。”他抬眸望了望烛台上血红的烛泪堆得老高,忽想起哲哲曾坐在那里为他剪烛西窗,如今却是壶漏声将涸,窗灯焰已昏,外面的天空倒益发的亮堂了,只是雾气未退,一片乌云沉沉,他叹息一声道,“阿胤,你忙了一夜也该回去好生息着了,这几日京城又要不安宁了,你若累坏了身子,朕还能指望哪个兄弟。”
“皇兄,臣弟告退。”瑞亲王满腹心思退下了下去,皇上负手而立在丹墀下徐徐踱着,青缎凉里龙纹样皂靴发出橐橐响声,这些脓包儿也该一个个挤挤干净了,若再不动手便是要将脓烂在肌肉里了。
……
皇宫内风云变幻,如意却一点也不知皇上要封她做女官,她刚从瑶池舫回来冬娘便悄悄的迎了上去,指了指药房说玄洛在药房屋门外傻等了一个晚上,如意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少不得快步进了屋子,玄洛见她竟然从屋外进来,立时惊问道:“酒儿,你不是待在药房么,怎么好好的从外面进来了?”
他握住如意的和冰凉而有力,一双眼眸灼灼的盯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如意回望着他,不免有震动,她让他白白等了一夜,她反握着他的手道:“玄洛,我也不想瞒你,昨儿晚上我跟瑞亲王又去了瑶池舫查案。”
玄洛微有薄怒道:“你又去了那地方,是不是见到那个骆无名了?”
“瞧你心眼儿小的,我是见了他了。”
“他虽救了你,但你见他我确是不开心的。”他微顿片刻,深深凝望着她道,“酒儿,你不知道你每每提到他都神采飞扬,我微微有些害怕,他虽然长得像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