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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萱一把揪住了拼命的摇着绿芽道:“好好儿的母亲怎么就吐血了?”
绿芽直被摇的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旋乎,只抖着唇道:“听赖嬷嬷说,明欣郡主和世子爷请来了鬼市神医将死了的二小姐救活了。”
“什么?”沈如萱大恸,心口处好似被无数把尖锐的针刺了许多的小洞,抽搐似的发疼,那巨大的愤怒和失望化作无数把利箭一根一根的插满她整个身体,她呆愣愣只看见脚踝上那雪白如云的纱布上慢慢渗血来,她大叫一声,“不可能!”脚踝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呼吸不过来,窒息之间便仰倒在床上。
盛园内人来人往,忙成一团乱麻,小丫头和赖嬷嬷只守着大夫人干嚎,那小丫头看着大夫人薄如纸般的脸却有些害怕,如果大夫人真的死了,兴许她不会在日日活在大夫人剜肉的噩梦之中。
“快——”赖嬷嬷像吃了回魂丹一般直指屋外道,“快去二小姐屋子里将那神医请来!”
小厮急忙忙的拍着屁股飞奔过去,不想神医已经走了,他哭丧着脸又重新跑了回来,吞了一肚子夜风,直着脖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嘴里吐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咽着口水道:“神……神医已经走了。”
赖嬷嬷一听急得无法,颤声道:“神医不在就赶紧派人去请太医。”
这边盛园忙乱不堪,康仁阁却一时喜来一时忧,喜的如芝竟然被神医治好了,而且还没落下残疾,那赶明儿个也可以入宫了,忧的是沈如萱偏偏没这么好命得神医相救,成了跛子,老太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忽听盛园的人来报说大夫人和大小姐不好了,老太太哪禁得住这一惊一乍,一时提不来气也晕厥在床。
整个侯府直闹的个人仰马翻,人口不安,又都知道府里三小姐医术最好,连平常御医都不如,就有人跑到晚晴阁去找如意,结果如意因为如芝之死悲伤过度,又兼为着如芝的丧事操劳过度,人已经晕倒在了床上,如今连如芝活过来的消息还未得知。
铜壶漏尽,铁马摇曳,沈如萱最先醒了过来,太医只说她怒极攻心,血不归经,只要好好调理也就好了,沈如萱歪倒在床上,脊背冷飕飕的虚汗将贴身的亵衣浸了个透湿,绿芽端了一盆子里来帮她拭汗,又为她换下了湿衣服,外面的棒了声敲响,已是四更天了。
她再也睡不着,只呆愣愣的坐着,轻轻动了一下脚,抽筋似的痛,她望着绿芽问道:“母亲可醒了?”
绿芽正欲去打探消息,那赖嬷嬷兴奋着一张脸跑进来道:“大小姐,可好了,夫人刚醒过来了。”说完,又手合十仰天祷告道,“大慈大悲观士菩萨,解厄难,救众生,阿弥陀佛。”
沈如萱松了一口气,又着实恨着沈如芝还活着,自己和母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都未能治死沈如芝,她想想心里就觉得万分憋屈。
绿芽帮她收拾完,又命人端了来药,自己接过药扶住沈如萱,用一柄汤匙勺了一口药放到唇边吹了吹,就要喂沈如萱吃药,沈如萱正发着呆,忽感到唇上一烫,她惊叫一声挥手就打翻了绿芽手里的药汤,滚烫的药汁撒的绿芽一头一脸,绿芽痛的大叫一声,抬手赶紧去抹脸上的药汁,不过一会,那烫的最重的部位起了一串浸着药汁颜色的泡。
“滚!”沈如萱对着绿芽厉喝一声,又抬头又着赖嬷嬷道,“母亲没事就好了,嬷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绿芽忍痛退了出去,心内难免有些不服,却又害怕不敢讲出,唯有将这些苦水吞入肚里。
这夏日日长夜短,没过多少时间,那外面就了些光亮,渐渐的光亮照散黑暗,却是晨光眩亮,极是晴好的一天。
冬娘一早的起来,打了帘子进来伺侯如意,莲青趁早去了园子里的莲塘摘了一朵粉色的带露水的荷花来,又拿了一个青花瓷的瓮来弄了水将荷花放入水中,冬娘笑道:“这花也似人,娇媚不可方物,更好的是此花出淤泥而不染。”
如意笑道:“如今姑姑也会说这些话儿了。”
莲青道:“跟着小姐时间长了,口里总有个两三句诗词典故。”
如意扶了扶手腕上的珍珠串儿,粒粒饱满色色莹润,她淡笑一声道:“这会子不说这些了,赶紧命人抬个春凳来,我要去见见二姐姐。”
莲青出了屋门,冬娘又笑道:“昨儿晚上明欣郡主还闹着要来见你,若不是我说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才睡下,怕她都要闯了进来,幸好世子爷拉住了她,又催着她赶紧回府。”
如意叹道:“明欣确实是个热心肠,待我,待二姐姐都没的说,为着二姐姐的,她竟然不顾自己的郡主身份趁夜跑到那鬼市里去找我,我心里着实感动。”
“小姐待郡主也是好的,若她出了事,小姐必不会置之不理,想来都是真心换真心,也没什么说的,倒是世子爷和莫二公子一心护着。”说到此,冬娘长叹一声道,“世子爷不用说自然是个好的,奴婢瞧着莫二公子对咱家二小姐真真是好的没话说,只可惜……”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如意托着下巴只望着冬娘跟着叹了一声道:“这也是无法的事。”
冬娘服侍如意梳洗,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如意便坐着春凳去了芝馥院,如意见如芝已经起了床,正歪在凉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也不知朝哪儿看的发呆。
如意笑着走到她面前忽地将她手中的书一抽,如芝一闪神笑道:“促狭的小蹄子,吓了我一跳。”
如意笑道:“二姐姐这会子在想什么?瞧你红着脸发愣的样子,我倒真猜不出。”
“好妹妹,快做到姐姐身边来。”如芝伸手将如意一拉道,“昨儿晚上我只想不到他和明欣都会来,还为着我与大夫人争执,要说我心里没一点感动那是假话。”
如意歪过头凑到如芝面前嘻嘻一笑道:“难道姐姐动心了?”
“妹妹又胡说了,我只是感动,却未动心。”说完又叹了一声,“到底是我辜负了他。”
“哦?”如意笑道,“原来不是动心,却是感动,妹妹原本还想牵个线搭个桥呢?这下子好了,妹妹这红娘也做不成了。”
“偏你又扯这些话?”如芝脸一红笑道,“这会子不跟你说这些,且说咱们日后怎么办吧?”
如意并未答话,只拿眼看着如芝,唇边溢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只缓缓道:“过去有关汉卿小令《朝天子》云:‘鬓鸦,脸霞,屈杀了将陪嫁。规模全似大人家,不在红娘下。巧笑迎人,文谈回话,真如解语花。若咱得她,倒了葡萄架。’”
如芝迷茫道:“妹妹这会子说起关汉卿的小令是作何意?”
如意笑道:“过去咱们行事总想着既要能自保,又要治了那些歹毒之人,还不能倒了老太太那座葡萄架,所以处处受掣肘,如今姐姐已想明白了,今后咱们行事也无需再顾虑葡萄架倒不倒,自然更容易成功。”
如芝陷入沉思,英挺的黛眉微蹙了蹙,良久执了如意的手道:“过去是姐姐糊涂,一心求着妹妹不要对付老太太,妹妹处处为我着想,还为我操了那么多心,如今我再不想明白过来,岂不更不是人了,妹妹你尽可放心,姐姐跟你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
如意悄然起身替如芝缗好散落的发丝,又帮她将发上的玉钗插好,叹息道:“姐姐勿需自责,妹妹并不完全因为姐姐相求,妹妹并对老太太下狠手,也因为我想从她口中知道一些事?”
如芝感觉如意温柔的手在她发间轻抚,有种暖洋洋舒服服的感觉,她疑惑道:“妹妹想知道何事?”
如意的清盈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无奈的光,光影流转,益发叫人看不懂了,她只摇头道:“说真的,妹妹也不知究竟是何事?妹妹曾听老太太与杜氏谈起过娘亲,好像是件极隐秘的事,杜氏在死前还以我娘的血书哄我过去,她虽然是想骗我过去再治死我,但究竟有没有血书我却不知道,我总想着老太太必是知道什么?所以一直在暗中研制一种令人口吐真言的药方飞天之舞,现在还缺一味药,那药却是媚欢草。”
如芝惊讶道:“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药,若果真有,那以后也无需担心人说假话了,咱们只给她吃了飞天之舞便罢了。”
如意笑道:“姐姐可知那媚欢草是何物?”
“何物?”
如意将头凑向如芝的耳朵细细解说起来,如芝的脸越听越红,如意笑道:“姐姐这下可明白这药为何难求了吧?”
“既然你说三叔从瑶池舫弄来什么阴阳合欢散,那里面可不就有媚欢草么?咱们不如到那里去买去。”
“姐姐你当那瑶池舫是谁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