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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个小丫头因着被剪了头发打死也不敢上前去阻止沈秋凉抠头抠脸,倒是彩乔不顾危险,奋力拉着沈秋凉的双手,又叫骂着小丫头说:“再不过来,明儿将你们的手脚都烙烂了。”
小丫头们叫苦不迭,但也只能咬牙拼命了,一个个跑上前制住了沈秋凉,那沈秋凉喉咙里发出痛苦的近似野兽嘶吼的声音,一个小丫头只不小看了一眼,只见那沈秋凉血烂的眼眶里竟然爬出了一条肥嘟嘟软趴趴的虫子,她竟吓得两眼一番晕了。
兴好这次沈秋凉发作时间不长,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待她清醒过来之时,看见自己满身的血污,赶紧跑到镜子前去看,去发现镜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大叫道:“镜子呢,拿镜子来!”
彩乔愣在那里只支支唔唔道:“镜子都碎了,碎了。”
脸,如火烧般的剧痛,沈秋凉知道她的脸必是毁了,她也没有勇气再照镜子,只捂住脸颤抖着身子哭倒在了地上,她宁愿此刻自己死了,再不要受这份噬骨的折磨,慢慢的,她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些,不行!她不能明天再去找神医,现在就去,她立刻就要去鬼市。
……
鬼市本源于“不做人专做鬼”的鸡鸣狗盗之徒,把偷盗之物趁着天黑拿出来卖,或者也有些不法奸商趁黑暗卖一些赝品,旧时鬼市就在一片荒凉的空地上,没有灯火,来逛鬼市的人自提灯笼,或打火石,前来交易买卖,这原是牛鬼蛇神们做黑市买卖的地方。
但在前朝时期,京城市场营业的时间受到政府严格规定,早晚随着官吏的管制而开闭,就已有些商人将买卖做到鬼市,前朝覆灭后,天成帝重建新城,覆盖旧城之上,鬼市地点就转移到更为隐秘的旧城地下,并随之迅速发展壮大。
天成帝取消了三更以后禁夜市的规定,使得诸多商人益发大胆的进入鬼市交易,一时间鬼市成为京城夜间最热闹的存在。
鬼市里的人形形色色,商人,巫医,杀手,术士……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鬼市神医声名鹊起还是近一月之事,虽然她只来过不到七次,但竟然治好十几个绝症之人,只是她神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没有人看过她长得什么样子,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她长得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但嗓音却粗嘎无比,每次都是子时三刻过来。
沈秋凉不知道自己今晚是否有幸能撞到这名神医,但与其在府里等死,倒不如出去碰碰运气,听闻那神医有肉白骨生死人之能力,想必必能治她。
她戴上面纱,带了彩乔偷偷出了府,只是她一个千金女子从来都不曾在这深夜里出门,心底未免打虚,所以和彩乔换了男装穿上。
黑暗中还看到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那沉沉的夜映着淡淡月色光华,轻柔的洒在街上红砖绿瓦的飞檐楼台之上,沈秋凉和彩乔抖擞着身子往前方走着。
忽然前方走来了两个喝的醉薰薰的汉子,沈秋凉和彩乔心下一惊慌忙避到那街角边上阴暗处,一个醉汉眼尖看到两个婀娜的身影,嘴里涎出口水来眯着浑浊的眼叫道:“那两个是小相公还小娘子?”
另一个醉汉笑道:“走!看看去!管他是小相公还是小娘子,咱们一人一个玩玩。”
沈秋凉和彩乔吓得拔脚就跑,反勾起那两个醉汉的兴趣,只是沈秋凉是个养尊处优的柔弱女子,彩乔虽是个丫头,但身边还有小丫头服侍,自然也是不行,还未跑两三步就被醉汉抓了,彩乔大惊叫:“放开我!”
两个醉汉齐声一笑:“哈哈哈……原来是个小娘子。”
正笑着,一股腐臭味传来,醉汉忙掩了鼻子犯了恶心,其中一个弯着腰蹲在那里吐了起来,另一个醉汉道:“哪里来的臭味?”又吸吸鼻子好似从那个蒙面小娘子身上传来的,他气愤的怒喝一声道,“老子倒要瞧瞧你是什么个样子,怎么这般的臭?”
那手一撩开面纱,瞪眼一瞧,那醉汉吓得骨酥筋软,喊了一声:“妈呀!鬼啊!”将面纱一扔转身跌跌撞撞跑了。
另一个醉汉刚吐完,抬头也看了看,惊叫一声,吓得屁滚尿流的跟着那前面的醉汉跑了,边跑还边双手合十喊道:“南无阿弥陀佛,见怪莫怪,见怪莫怪……”
沈秋凉眼里含着一包泪,只咬着牙将那唇上咬出血来,彩乔惊惶惶的替沈秋凉捡起地上的面纱替她戴上又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走吧!兴许遇着神医就可大好了。”
沈秋凉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希望都入在了鬼市神医身上,听彩乔如此说,赶紧收了泪合着风将痛苦与绝望吞回了肚子里,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就看到了那残破的城墙,似乎在那城墙根下还能见到森然白骨,彩乔脸唬的惨白,沈秋凉的脸除了扭曲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彩乔扶着沈秋凉一步步延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去,一阵阵阴风从石阶下方扑面吹了上来,似乎那下方有什么糜烂而潮腻的气味随风而来,因彩乔一直闻着沈秋凉身上味道,反倒觉得那下方传来的气味并不是很难闻了。
再往下走,便看到石壁两旁铸着龛笼,里面点着白惨惨的烛火,沈秋凉浑身一个激灵,几乎不敢再往下迈着步子,那烛火像鬼火般摇曳着,但一想到自己的脸,又鼓起勇气沿着晦暗不明的石阶走了下去。
终于,沈秋凉和彩乔看见前方豁然开朗,嘈杂的人声混乱的响着,那下面是一大块的空地,里面的人见她二人来根本视若无睹,只顾着自己做买卖交易。
沈秋凉根本不知道神医在哪,和彩乔只乱摸了半晌也未见个神医,彩乔停了步子朝人打探,那人伸手指了指最里面一条幽深的通道说:“你一直往里走就可看见个小帐蓬子,神医每回来都在那儿替人诊治。”
沈秋凉急忙问道:“神医今晚可来了?”
那人摇了摇头道:“你看那冷冷清清的样子便知神医没来了。”
沈秋凉只觉得心沉入湖底,浸得冰凉,若神医以后再不来了她可要到哪里去求,她呆愣愣的立在那里,那人道:“还请这位小姐站远些,省得防碍我做生意。”
沈秋凉大怒,指着那人鼻尖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彩乔赶紧拉了沈秋凉的袖子劝道:“小姐,这里可比不得府里,咱们赶紧走吧!”
沈秋凉放下手,那人嫌恶的瞪了她一眼道:“滚一边去,好个不懂礼貌的黄毛丫头,我忍着臭好心告诉你,你还骂人,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就要冲上来打人。
沈秋凉从来也不曾受人这样辱骂过,气的浑身颤抖,倒是彩乔连忙拿了些银两给那人又问道,“大叔还请息怒。”
那人收了钱,脸松了几分又道:“这里不仅有神医,还有个巫医,专治邪妄之症,小姐若着急,可先找巫医看看。”
彩乔眼一喜问道:“那巫医可灵么?”
那人笑道:“灵不灵的你去试试不就知道,反正也有那中了邪的找巫医一治就好了。”
沈秋凉心想着自己得了这种怪病,必是中了邪气,那贾道婆也是这样说的,如今她是病急乱投医,只有一点子希望她就不会放弃,既然遇不着神医就找那巫医瞧瞧,想着便又跟那人打听了巫医落脚之地,那人又指了个方向,沈秋彤忙带着彩乔去了。
一个小毡房内一个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看着模样儿像道士的人,头上挽了个髻儿,披着雷阳巾,看不出多大年纪,个头儿中等上下,孤拐脸瘦又长,脸色晦暗,薄嘴唇,尖下额,鼻梁塌着,一双小眼儿晕着暗光,却蒙蒙然的有一重哀愁之色,若论他的长相,分开来看全都是破相,但凑整齐了看倒不觉着难看,颇有些道行高深的模样。
彩乔道:“小姐,这就是那位巫医,也不知行不行?”
沈秋凉道:“试一试总不会有错。”说着,便走上前,那巫医见她二人到来只叹息一声道:“虽迟了些,还好,还好,还有些儿救。”
沈秋凉眉心微微一跳,问道:“你说的可是我么?”
那人半眯着眼打量了一眼沈秋凉,也未看她纱下容颜,只轻吸了一下鼻子道:“姑娘必是身有恶虫,发落容毁,发作时如万蛆噬骨,痛痒难忍。”
沈秋凉和彩乔一听连连点点称是,彩乔更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道:“还求神医救救我家小姐。”
那人道:“我非神医,只是这鬼市中的一名巫医而已,若要求神医,你们且离开,过两日幸许能等到那神医过来。”
沈秋凉听着巫医所言以为他定是听彩乔唤他神医便不高兴了,想来那神医一来必会抢走他不少生意,所以心内对神医颇有怨言也属常情。
本来她还对巫医不大多信得,如今见这巫医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