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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们是因为蜀州城中流民太多怕生了民变才出城逃难而去。这几年我们都在乡下的徐家产业里的庄子中避祸的。前段日子因为听说了天下太平,才又回来的。”徐熹仔细嘱咐林氏,又道“旁人若是再问你别的,你就说内宅妇人不知道男人们在外面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
徐熹嘱咐的仔细,林氏也郑重地点点头。
徐熹走了之后,林氏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吩咐了再吩咐,众人都点头应答才罢休。
而徐熹则独自一人去了州府衙门,递了帖子,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见到了唯一在坐衙的官员,六品州同夏左。
徐熹感叹人间际遇,这夏左正是夏雪如的父亲。不想他历经吴光地,荣和王世子还有蒋云飞三代蜀州当政者,竟然在州同这个位置上坐的还这么稳,屹立不倒,可见他是极会钻营,即便不是八面玲珑,想来也是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再细看夏左,只见他头戴乌角乌纱,身着六品青色杭罗盘领右衽袍公服,衣饰花纹是一寸小杂花暗纹,腰着素银带,脚蹬黑靴,端的是英挺勃发。再对比夏雪如的相貌,同夏州同果然也有五六分的相像,尤其是一双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夏州同的气色不大好,整张脸阴沉着,颇为不善,使得原本俊美的风仪变得不伦不类。
徐熹见到夏州同,赶忙起身,礼仪周到。夏州同是蜀州城本地人,自然知道徐家是蜀州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世家望族;而面前的徐熹更是乙亥年的探花郎,功名在身,不是泛泛之辈;又因为徐熹穿着不俗,相貌俊朗,所以夏州同随即换了表情,温和中带了一丝亲昵。夏州同的变化令徐熹戒备,心里暗道这夏州同是个势力的,看人下菜碟。
接着徐熹就说明了来意,将徐家避祸以及归来一带而过,重点讲那具银甲尸身。不想还不待徐熹说完,夏左就迫不及待地派人过去把尸身抬了回来。徐熹看到这里,隐隐有些明白其中的蹊跷,连忙道:“还请大人明察秋毫,在下实是不知这其中缘故啊。”徐熹面色要多冤枉有多冤枉。
“只要仵作验过尸身,定了案子,自然不会连累到探花郎。”夏左脸色愈发的好了,和之前灰败的脸色截然不同。
徐熹不想管这尸身的蹊跷,他要的就是撇清自己。他也是在官场混过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夏左和蒋云飞之间的龌龊。无非是蒋云飞治军不严,出了人命;而夏左想最先找到证据将蒋云飞一军,想来这夏左又要更进一步了。真是没想到这夏左精明到这种程度,看来夏雪如的事情还得再考虑考虑。为了以防万一,徐熹还特意让徐福去茶馆官衙之间打听打听,看看事件中的利害是否会影响到徐家。
当天晚上,夜黑风高,徐熹亲自下了地道查看家财,没有一件缺失,令徐熹大感万幸。随后的两天城中就传出消息,说是蒋云飞手下的一名武官因为被毒蛇所咬,死于荒野,而六品州同夏左却生重病请辞。
徐熹一听到消息就知道蒋云飞不是受人威胁的人,这夏左的如意算盘没打响恐怕还会把命折进去。果然不到三天,就听说夏左病逝的消息,而这时,徐老太爷和赵老虎也赶着最后两辆装满粮食的马车进了蜀州城。
一家团圆之后徐熹就将此事详细地和徐老太爷说了一遍。徐老太爷拈须沉思,只觉得这事不是自家能揣测的,装糊涂最好,也就嘱咐徐熹再不要提起此事,只当不存在。
就这样祖宅又进入了修缮阶段,男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而女人们依旧在客栈中闷得发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喝酒
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这是京都最大的一条集商业,娱乐,休闲为一体的街道——永禄街。
永禄街处于京都的黄金地段,是各式各样铺子,饭庄,赌坊,当铺,钱庄,银楼,妓院,客栈等等只要是赚钱买卖的聚集地。其繁华程度堪称“天下第一”,日进斗金。这条街中不乏腰缠万贯的大商人,不乏卖儿卖女的赌徒,更不乏衣衫显赫的达官贵人和衣衫褴褛的乞丐。
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握住酒杯,酒水清澈透明,酒香四溢。持酒杯的人抿唇一笑,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名不虚传,这金华酒果然绵滑醇厚,别有一番滋味。”小神医王随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不禁沾沾自喜。
王随原本生在乡间,普普通通一个小儿,却不想一场瘟疫袭来,父母亲人皆染疾而死,只有他还活着。说起来真是他命大,运气好,他意外的被当时查访瘟疫的神医杨国之收养并将其一生所学尽数教给王随。
说起杨国之,只要是有耳朵的人就都听过他的传奇。杨国之祖上是江湖中人,到了杨国之祖父那一代才改作郎中。至于其中原因,众说纷纭,就是杨国之本人都是一知半解。杨国之祖父和父亲医术一般,到了杨国之这一代才彻底改变了局面。杨国之好像生而知之一般,先天对医术无师自通,并且融合了祖上的武功,自创了一套飞雪七十二针,救了无数人性命,顿时名声大噪,天下无人不识。
二十年前,先帝曾患头风病,众皇子为彰显孝道。纷纷找寻杨国之,并让其得见天颜。杨国之也不负众望,用毕生绝学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就治愈了奄奄一息的先帝。先帝病愈之后就封杨国之为太医院原判,并赏赐无数,对其分外重视。杨国之性情温和,却喜自在,苦苦推辞不过,只好在任院判的第二天半夜才将公服,印绶等摆于太医院正堂,随后悄悄离去。先帝开始还大怒。不过也知道那杨国之是救命恩人,想想也就释然了。而从那天之后,杨国之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到蛛丝马迹,不过他的徒弟王随却是初出江湖,展露头角了。
“哎,你请我出来喝酒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真是个闷葫芦!”王随眉目清秀,衬着他所着的深蓝色道袍显得他十分白皙。颇有些 道骨仙风,魏晋风流的味道。
王随一脸的不耐随着用牙箸夹起的一颗鹌鹑蛋塞进嘴里之后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足的微笑。
“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今看来这仙客来还真不是虚有其名。”王随也不理对面的赵晏殊了,只是闷头大吃。
王随口中所说的仙客来就是他和赵晏殊所在的这家酒楼。仙客来自前朝起就是京都最大,最红火的酒楼。其菜品一流,美酒管够,把持着生意的掌柜更是人情世故圆滑的很。所以仙客来一直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常来常往的欢愉之地。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一直不说话的赵晏殊终究是开了口。
“我能得罪什么人!我救人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还得罪人。”王随睁大双眼嚷嚷道。
赵晏殊神色平静,只一双绿眸闪着不信任。
王随看着对面身着乳白色锦衣圆领衫的赵晏殊,一时有些语塞。他不过就是卖了点吃不死,治不好。利润高的药材给了几个财大气粗,为富不仁,脑满肠肥的愚人罢了,不算什么大事,难道赵晏殊知道了什么?王随顿觉的满桌子的美味都没什么味道了,真是扫兴,本以为是来占便宜的,不想却是来被教训的。
赵晏殊盯着王随眼睛一眨不眨,这个王随开始都是装的,装的彬彬有礼,一副清高模样。相处的时间长了,赵晏殊这才明白过来,王随就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爱钱财,精医道,不吃亏的人精。
前两天同僚得了风声说王随经常卖极贵的药给一些有大钱的人,那些人用了药之后没什么效用,听说要找王随的麻烦,那同僚知道自己和王随关系不错,就卖了个人情给自己通了通气。一听到这个消息,赵晏殊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真的,这个王随可真是屡教不改,这不今天就把他约出来说话了。这小子太过精明,不说花钱请他吃顿好的,他根本就不出来,这不就约了仙客来。赵晏殊一看王随的反应,原本心存的一丝侥幸也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刚要劝说的赵晏殊还没张口就听见“咚”的一声,雅间的门被撞开,踉踉跄跄地走进一个人来,那人高声大喊道:“真不够……不够意思,你们来这里也不叫上我!”
赵晏殊和王随开始都有点受惊,也许是心虚,王随以为是自己骗钱的某人,而赵晏殊则是以为伪帝的残部。这两天其实并不太平,有很多不知名的人马暗中动作着,一时赵晏殊的手悄悄摸向袖内的匕首。不过等两人定睛一看,才放下心来,来人不是别人,而是陆启。
“你怎么喝这么多?”赵晏殊和陆启交情不一般,上前扶住陆启,拉着他坐下,不想闻到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