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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冷笑传来,李兰菱转身看去,只见玄冰一身黑衣,立于屋顶,手上长剑寒光凛凛,面上神色不怒而威,冷声说道:“恨天谷的门人真不济事,随手就杀了十数个,姓凌的,识相点就把东西交出来!”
三十一回:独绕回廊行复歇 遥听弦管暗看花
李兰菱心里一愣,心想玄冰怎么和四派联盟扯上别扭,玄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凌云昭平静的说:“阁下就是剑谷传人?既然杀我恨天谷门人,就休想全身而退!”话毕身影一晃,已然立于玄冰对面,手上一挥,一柄大刀已经捏在手上,兀自在寒风中闪烁其芒。
玄冰冷笑一声,说:“就凭你,凌少谷主,你们掌门人去了哪里?”凌云昭说:“家师不肯与你这晚辈相见,既然杀我门人,就请拿命来偿还!”
宝刀带风连白雪,千丝万缕尽是铁。恍若刑天舞利器,动处霹雳天裂缺。
玄冰身形一晃,剑身柔弱,却似通灵。轻盈本是女儿身,玉剑更兼冰雪凝。胡天风沙几万重,来去自如锁长空。
李兰菱看玄冰剑法精妙,心想剑谷所传之剑法,果然名副其实。
眼见两人在空中一斗便是数十招之多,依然不分胜负,李兰菱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身后风起,转身一看,只见林玉笙飘飞到自己身后,说:“兰花仙子,咱们又见面了!”李兰菱看着认真的林玉笙,脸色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发红,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好笑,只是平淡的说:“你怎么追上来的?”
林玉笙说:“一个捕快应该搜集多方面的讯息,最终的目的是找到他要找的人。”李兰菱说:“人是找到了,但是不一定能带走。”她心里暗想:林玉笙居然能够找到这里,实在由不得人不猜测这是个阴谋,毕竟我来这里,完全就只是一个巧合。
林玉笙刀锋一带,直刺过来,李兰菱伸剑拦过,一时两人刀来剑去。刀沾冰雪剑随风,来如惊鸿去势雄。几曾高飞明月里,龙凤潜入深壑中。
李兰菱暗里思忖,如此缠斗,这林玉笙穷追猛打,实在难以摆脱,怎么有个万全之策,才是正经。当下一面打斗,一面喝问:“到底怎样才能停止?”林玉笙朗声说:“我是一个捕快,但只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抓住我想抓的人。”
李兰菱心想:如此说来,我岂非就一辈子被他纠缠?得生出一个万全之策才是,当下说:“好,林捕快,我佩服你忠于职守,人不是我杀的,我陪同你了结这件案子如何?”林玉笙问:“如何了结?”
李兰菱说:“给我耳环的人,如今就在这里。”一时扭头一看,风雪茫茫,万籁俱寂,根本没有人影。
她纵身来到方才凌云昭二人打斗之处,风雪已盖昔人去,不知何处是影踪。
林玉笙跟了上来,问:“谁?”李兰菱转身说:“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帮你把这案子了结,不过,我可不想去见官。”林玉笙点头说:“倘若直接抓到真凶,那是最好。”李兰菱说:“也是你运气好,倘若遇到一个蛇蝎心肠的,只怕你早没了性命。”林玉笙摸了摸脑袋,傻傻的笑了一笑。李兰菱一时觉得他的样子有些老实巴交,憨态可鞠,忍不住笑了一笑,说:“以后办案用点脑子,上面要你抓什么人就抓什么人,你那眼睛脑袋,拿来干什么的?”林玉笙又一笑,说:“但是,明明……”李兰菱飞身落下房前空地,只觉四周静悄悄的,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人影呢。林玉笙问:“这是什么地方?”李兰菱回头说:“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来的?”
林玉笙说:“有人给了我一幅地图。”李兰菱问:“什么人?”林玉笙说:“不知道。”李兰菱心里盘算:是有人陷害我,还是这本身就是阴谋,我走进来不过是巧合呢?如今我已在江湖树敌太多,可要当心了,我一面笑他不知究竟,其实自己又何尝明白。
风雪飘零日寒冷,快马催行夜深沉。借问酒家在何处,前途茫茫不见门。
李兰菱皱着眉头,林玉笙说:“要不,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山洞。”李兰菱说:“你要弄明白,我是在帮你做事情。”心下盘算:倘若随便找个山洞,还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省得闹市之中,处处耳目。当下又说:“算了,谁让你连这点事情都安排不好,我自认倒霉了,你快找吧。”
林玉笙倒是特别在行,很快找到一个山洞,去外面折了枯枝来生了堆火,拿出干粮和水来,分与李兰菱食用。李兰菱奇怪的说:“你就这追求?我看你手脚倒是很麻利,经常在外面风餐露宿吗?至少也要逮只野鸡什么的啊,没有肉,吃了怎么有精神呢?”林玉笙一时愣住,说:“我,我出去找找。”
李兰菱往火堆里添了一些火,她从心底倒是对饮食没什么需求,只不过觉得说出来看他认真的样子挺好玩的。不一会林玉笙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说:“我,我找不到。”李兰菱无奈的说:“服了你了,冬天山鸡那么好抓!算了,不难为你了,把干粮给我充饥便是。”林玉笙递了几个面饼过来,李兰菱啃了一口,问:“能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吗?”林玉笙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对耳环的主人被杀,顺带被杀了几十个家中女眷,捕头让我先找回佩戴这耳环的主人,便有重赏。”李兰菱问:“什么重赏?”
林玉笙说:“一百两银子。”李兰菱噗哧一笑,说:“一百两银子,是什么重赏呢?你跟着我混吧,每天给你一百两都行。”林玉笙说:“我娘说,我要过正经的日子,不能,不能仗着功夫,去打家劫舍。”李兰菱不屑的说:“这是什么母亲?幸好你还有个师父,算了,既然这件事情你也不知道,那我只有回到京城再帮你查了,这个知府大人的老婆平常和武林中人有往来吗?”
林玉笙说:“不太清楚。”李兰菱说:“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算了,只要你答应到了京城不要带我去见官,我就帮你查这件案子,要不,我就立刻倒回去,你就一路追踪,最后陪我在天涯海角四处流浪。”
林玉笙点头说:“好,我们回去查这件案子。”李兰菱看着火光映照下他有些稚气未脱的面容,问道:“对了,你今年多大了?”林玉笙说:“二十。”李兰菱一笑,说:“是不是攒钱娶老婆呢?”林玉笙摇头说:“娘说,娶老婆要看缘分。”李兰菱笑问:“令堂对你的影响很大?”林玉笙点点头,李兰菱心想:我十四岁就出来闯荡江湖,现在才十五岁,我怎么就觉得他比我还小呢,看来人生阅历的确重要,师父就不该把我关在山上,不让我下山。
林玉笙解下身上的披风,递了过来,说:“你盖着睡觉吧。”李兰菱也觉得困倦,接过来便睡了,心想我一个女孩子,他照顾我自然是应该的。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身边似有动静,她猛然醒来,只见林玉笙惊恐的站在自己身边,李兰菱揉着眼睛,问:“你干什么?”林玉笙战战兢兢的说:“我看,看披风掉了下来,所以……”李兰菱哼了一声,说:“你可别安什么坏心眼,快去睡吧。”林玉笙点头到了对面躺下。
李兰菱却再也睡不着了,看着林玉笙渐渐沉沉的睡去,心想他为何要选择这样一种生活,对于他来说,当一个侠盗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为何要让自己疲于应付,为他人作嫁衣裳呢?
或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天色渐明,火光渐弱。
快马飞奔千里近,不觉已然过江南。
冬寒岂能掩行人,风雪伴我入客栈。
李兰菱一口气点了十来道菜,林玉笙面上有些难色,待小二走了,方才说:“我,我身上的钱不多,这样,这样看来,我们用不了几天了。”李兰菱不屑的说:“指着用你的钱,那不饿死我了?你放心,我请客。”林玉笙摇头说:“我不要。”李兰菱说:“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林玉笙说:“你的钱来历不明。”李兰菱哈哈大笑起来,问:“谁的钱来历明了?贪官污吏一个比一个狠,大哥,你也是出来混的,不可能这也不知道吧?咱们是赶上好时候了,听说以前还有什么宵禁之类的,你没听过‘火树银花不禁夜’吗?除了过节,平常都不能随便走动,现在大宋虽然懦弱无能,不过倒也开放,吃的喝的,随时都有,到处都是。我们好不容易吃了那么多苦,到了城里,岂能亏待自己?待会我带你去听曲,我作东,如何?”其实她本来平常倒也不喜欢玩乐,只是此时在林玉笙面前装起行家来,便如此说些想要令林玉笙自愧不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