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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彬一惊抬眼,旋即笑笑说道:“是你呀,偷儿就是偷儿,偷偷摸摸地站在那儿,吓我一大跳。”
前面,那青石小径的尽头,袖手站着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干瘪老头儿,一身打扮像个乡巴佬,一说话就露出两个既黄又大的门牙,瞧着恶心可笑。
云飞也看见了他,一震忙把目光避了开去。
只听干瘪瘦老头儿笑道:“赵老二,你做了那门子亏心事了,这么胆小,听人说话也会吓一跳。”
说话间,赵子彬跟云飞已到了近前,赵子彬道:“我么?我一天到晚老掀瓦逾墙偷人家,害得东家上吊,西家抹脖子,做的缺德事可多了。”
干瘪老头儿鼠眼一瞪,道:“好个老小子,你敢损我,留神你那做总管多年,扣下来的油水,我会让它会变成老酒。”
赵子彬笑道:“你去吧,我住的地方你知道,别的没有,破被褥一床,破衣裳一箱,炕底下还有只夜壶。”
干瘪老头儿“呕”地一声道:“老小子既刻薄又损,让你一辈子光棍打到底,永远讨不到媳妇儿暖被窝……”
他说他的,赵子彬似乎有点敬鬼神而远之,带着笑向云飞递个眼色,两个人就要走。
“慢着!”干瘪老头儿一抬手,板着脸道:“你老小子提醒了我了,想走?天底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赵子彬道:“那么你偷儿想怎么办?”
“怎么办?”干瘪老头儿道:“叩头三个,要不就把这位朋友给我介绍介绍,你知道我好交朋友,两条路任你选一条。”
分明有意放水,任何人都会选后者。
赵子彬眉锋一皱,他怕干瘪老头儿缠个不休,结果还是缠上了,现在只求快脱身,无奈何只得道:“偷儿,你瞧错了,这位是局里刚来的弟兄。”
干瘪老头儿深深地看了云飞一眼,道:“镖局里刚来的弟兄?”
赵子彬道:“不错,我把他派在东跨院服侍诸位……”
转望云飞,道:“云飞,这位是名满江湖的‘妙手空空’时迁时老英雄!”
云飞上前躬身,道:“云飞见过时老英雄!”
干瘪老头儿摇头说道:“小伙子,别跟我客气,也别听赵老二的,我名满江湖是不错,可是那是臭名,不知怎么回事,我一见你颇觉投缘,赶明儿个咱们多亲近亲近。”
云飞微一欠身,道:“多谢时老英雄看重。”
时迁拇指一扬,道:“好,小伙子不俗,完全一派大家风度。”
赵子彬接口说道:“你要跟谁亲近多了,谁就准得倒霉不可,还是敬鬼神而远之的好,偷儿,我要带他往东跨院去了。”
他是说走就走,带着云飞往前走了。
只听时迁在背后笑道:“赵老二,你老小子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不然怎么像怕谁拉住你一般,你留神,老小子,举头三尺有神明。”
赵子彬只装听不见,一直到走得看不见了时迁;他才呼了一口大气,道:“天,终于逃出来了。”
云飞失笑说道:“此老的确是个令人头痛的难缠人物……”
赵子彬道:“可不是么?他照顾谁谁倒霉。”
云飞道:“赵爷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赵子彬道:“到了有两天,怎么?”
云飞摇头说道:“据我所知,这老儿一向独来独往,从不管人闲事,这趟他居然跑采保定帮忙,老镖头的面子可以说不小。”
赵子彬道:“那是因为老镖头当年在川陕道上放了他一马,所以彼此间才订了深厚的交情。”
云飞轻“哦”一声道:“是怎么回事?”
赵子彬道:“当年老镖头亲自保了一趟重镖人川,老偷儿见财起意,动了偷镖的念头,那时候他道行还浅,就在他下手时候被老镖头发现了,老镖头掌中一柄九汉刀使得他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三十招上被老镖头用力抵在喉咙上,结果老镖头还是放了他。”
云飞道:“原来……”
只听一阵苍劲豪笑从前面传了过来,云飞一震抬眼,只见前面就是东跨院的院门,那东跨院的院子里,站着几个老头儿,正在那儿谈笑,这阵豪笑就是其中一个身躯魁梧,豹头环眼的红脸老者所发。
他脱口轻呼说道:“怎么他,他也来了!”
赵子彬忙道:“李爷,您说谁?”
云飞道:“赵爷难道不知道?‘活报应’华子鹤是我的拜兄。”
赵子彬“哦”地一声道:“原来您是指……瞧我多糊涂,我忘了告诉您了!”
云飞道:“您最好把我改派在别处。”
赵子彬还没说话,只听东跨院里有人说道:“赵老二,你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干什么?”
赵子彬道:“哦,李爷,被他们瞧见了!”
云飞道:“赵爷,您进去,我走,待会儿外边见。”说完了话,他扭头就走。
忽听一个苍劲话声喊道:“这位,你站住。”
云飞心头一震,他只装作不知道喊谁,脚下没停,而一阵疾风从身后掠了过来,肩头被一只大手搭上了。
随听赵子彬在背后道:“华老,你要……”
云飞又被身后那人扣转过来,眼前,站着那魁伟红脸老者,他一看清云飞的脸,怔了一怔道:“赵老二,这位是……”
赵子彬忙道:“镖局里刚来的弟兄,怎么?”
魁伟红脸老者诧声说道;“镖局里刚来的弟兄,他怎么这么像……”
赵子彬道:“像谁?”
魁伟红脸老者道:“没什么,我瞧错了。”
赵子彬背着魁伟红脸老者,向云飞疾过个眼色道:“云飞,这位是威震江湖,霁小闻名胆落的‘活报应’华子鹤老英雄,快见过。”
云飞忙一躬身,道:“云飞见过华老英雄。”
华子鹤环目凝注,道;“阁下,别客气,赵老二,这位姓云的朋友来了多久了?”
赵子彬道:“今天刚来。”
华子鹤道:“那儿来的?”
赵子彬道:“他是我一个熟朋友的表亲,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华子鹤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对,随便问问,你带他到东跨院来是……”
赵子彬只得说道:“我派他在东院服侍诸位。”
华子鹤道:“那他怎么不进去,反而扭头就走。”
赵子彬道:“我让他去叫时偷儿去……”
忽听那边时迁接了口,道:“谁叫我偷儿,来了。”
人影一闪,时迁又站在面前,他道:“赵老二,是你叫我?”
赵子彬忙点头说道:“不错。”
时迁道:“刚见过,你还有什么事儿?”
赵子彬道:“刚才忘了,现在叫你来告诉你一件大事,不行么?”
时迁道:“我没说不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偷儿可是个急性子。”
赵子彬道:“当年在川陕道上,听说你在刀尖之下很有耐性。”
时迁眼一瞪道:“老小子,你敢揭我的底?”
赵子彬道:“那你就嘴里放干净些。”
时迁道:“老小子,你说不说?”
赵子彬道:“你猴儿急个什么劲儿,不会进去再竖耳朵么?”
时迁一点头,道:“好,我偷儿听你的,待会儿你要是诓了我,哼……”
也不管华子鹤是否放了云飞,抬手招住了云飞,道:“小伙子,别跟他们凑在一起,跟我老人家多亲近些,今后只管有你的好处。”拉起云飞往东院就走。
赵子彬暗暗皱眉,道:“是有好处,跟着你走,一旦失了风,好让人替你吃官司去!”转身跟了进去。
华子鹤跟上一步,道:“怎么,赵老二,偷儿认识……”
赵子彬道:“刚见过,他说跟人家投缘。”
华子鹤道:“巧了,我也跟这小伙子投缘。”
忽听赵子彬扬声说道:“偷儿,站住。”
只见时迁拉着云飞一个劲儿地往里走,这时候闻他声停了步,两只耗子眼一翻,道:“老小子,什么事?”
赵子彬道,“你要把人家拉到那里去?”
时迁道;“难道你怕我拿他下酒,吃了他不成?自然是到我房里去。”
赵子彬道:“偷儿,你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别让人也一个一道外的沾上身贼气……”
时迁叫道:“老小子,我偷儿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你再敢……”
赵子彬冷冷说道:“偷儿,你听不听大事。”
时迁忽地一笑,抬手拍上后脑门,道:“我忘了……”抬眼一翻云飞道:“小伙子,都是你害人,走,跟我一起听他说大事去!”拉着云飞走了过来。
近前,他一咧嘴,露出了那封黄黄的大板牙,道:“老小子,我来了,你快放吧。”
赵子彬道:“放开人家,让人家见见这几位!”
时迁松开了云飞道:“你介绍吧,他是我老偷儿一见投缘、能交的朋友,往后你们那个敢委曲他,那个就跟我偷儿没完!”
一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