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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道:“那你说怎么办?”
黑大汉咧嘴一笑,道:“我倒好个好法子,他不是骗了咱们的吃喝么?咱们让他吃喝多少吐多少。”
那人一怔道:“老铁,你是要……”
黑大汉一摆手,道:“谁去找根绳子去。”
只听一人说道:“现成的,柜台里有,还有前两天扛酒坛子的。”
转眼间有人递过了一条粗麻绳。
小伙子突然窜起来便往外冲,可是他不及有功夫的黑大汉快,被黑大汉劈手一把又揪了回来。
“嘿嘿,想跑,娘胎里再变一变去,小子,你该恨你爹娘少给你生两条腿,下辈子再跟李剑寒学本事吧,下辈子我等着你,这辈子你就得任我摆布了,来两个,按住他。”
有了这句话,立即走过来四五个,抓手的抓手,按腿的按腿,小伙子挣扎几下,扯着喉咙嚷嚷,直叫救命。
黑大汉嘿嘿笑道:“没用,小子,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我老铁的事没人敢管,谁叫你又得罪了大伙儿。”
说着,他蹲下去结结实实地绑上了小伙子的两只脚,然后拉着粗麻绳站了起来,道:“那位递条板凳过来,我得踩着板凳够房梁。”
马上有人递过了一条板凳。
黑大汉接过板凳,往下一放,一只脚刚踩上去,那张桌上突然站起了那位奇汉子,他淡淡说道:“罗汉阁下,这样一个不好会闹出人命的。”
黑大汉一怔,抬眼望了过去:“你是……”
奇汉子道:“过路的。”
黑大汉道:“那你没受过他的气,你别管。”
奇汉子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管,我是提醒,凭在场的诸位没一个愿意上衙门去打人命司去。”
黑大汉道;“我不信这么吊一吊会吊死他。”
奇汉子淡淡一笑道:“阁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二这位小兄弟有个三长两短,在场的诸位那一个能担,又那一个愿意担?”
黑大汉呆了一呆,道:“那么,以你看……”
奇汉子道:“我奉劝,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黑大汉道;“有那么便宜么,我还没见好呢。”
奇汉子道;“阁下以为怎么样才叫见好?”
黑大汉道:“他吃喝的都要吐出来。”
奇汉子道;“阁下这是强人所难,也太过了些,更见小气,平日大伙儿都认识,就是谁吃谁一顿又算什么?”
“哈!”黑汉子道:“瞧不出呀,你倒挺大方的,撒开今天这回事不谈,平日这小子很惹人……”
奇汉子截口说道:“我看了半天了,也听了半天了,我只认为平日欺负他,给他气受的是阁下!”
黑大汉脸色一变,道:“好哇,你敢,我要不是看你是个过路的,我就……告诉你,过路的快上你的路,保定府里的事你少管。”
奇汉子一笑说道:“听!说着说着就要发横施蛮了,阁下,这世上的事,人人管得,难道你是保定府土生土长的。”
黑大汉自板凳上放下了那只脚,道:“你想干什么?”
奇汉子微一摇头,道:“不想干什么,比上一比,我的大腿还不及阁下的胳膊粗,我能干什么,又敢干什么,我只是奉劝阁下别这么欺负一个小兄弟,也别闹出人命……”
黑大汉道:“你管不着,闹出了人命自有我铁罗汉一人担!”抬脚站到了板凳上去。
奇汉子一摇头,道:“阁下吃的是保镖饭,见过的比别人多得多,就该识大体,讲道理,怎么一味地施蛮。”
黑大汉像没听见,抬起手把绳搭上了房梁,然后他从这一边拉直了绳子,两手用力猛地一拉。
可巧这时候奇汉子抬了抬手,可巧“砰”地一声,那条粗如拇指的麻绳断了,是黑大汉收势不住,从板凳上栽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人翻马仰,痛得他龇牙咧嘴。
有人笑了,但没听大声笑。
奇汉子摇了头,低低说道:“这才叫现世报!”
黑大汉没听见,红着脸站了起来,咒骂着说道:“娘的,这条绳子瞧着挺结实的,怎么……”
往旁边一伸手,道:“再找一条来!”
奇汉子摇头说道:“没有用,再换一条也照样会断。”
这回黑大汉听见了,转眼一瞪,道:“你说什么?”
奇汉子淡淡说道:“我说再换一条照样会断,只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
黑大汉脸色一变,道:“我他娘的就不信邪。”
他又往旁边伸了手,道;“再找一条来,再找一条来。”
有个人递过了另一条粗麻绳,黑大汉接绳在手,依着葫芦画瓢又来了一回,奇汉子没说错,九成九真有神,他刚那么一拉,“砰”地一声,那条粗麻绳又断了。
大伙儿直了眼,胆小一点的脚下移动往外走了,本来嘛,谁那么大胆敢跟神斗?
黑大汉也瞪大了一双牛眼,瞅着手里的半截断绳傻了眼,那位丧门神紧紧地盯着奇汉子,一眨不眨,突然说道:“巧啊,巧啊!”
奇汉子楞楞地转过脸去问道;“丧门神,你说什么?”
丧门神冷冷一笑道;“八成儿这位是白莲教徒,刚才他抬了两次手,就在他抬手的时候绳子断了,他大概会施邪法儿。”
黑大汉脸色一变,“哦”地一声道:“丧门神,你没瞧错么?”
丧门神道:“错不了吧,老铁。”
黑大汉冷笑一声道:“敢情咱哥儿俩都走眼了,眼前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丧门神道:“老铁,人家可露了两手了。”
黑大汉道:“那算我说错了……”
目光一凝,接问道:“我姓赵,江湖上的朋友抬举,送我一个外号叫‘铁罗汉’,就在这保定府混口饭吃,你阁下是……”
奇汉子淡然说道:“罗汉爷,我说过了,过路的!”
黑大汉道:“过路的也该有个姓名称呼!”
奇汉子道:“那么有劳罗汉爷动问,我姓云。”
黑大汉道:“阁下是那条路上的?”
奇汉子摇头说道:“罗汉爷,江湖话我不懂,我是个读书人。”
黑大汉咧嘴一笑道:“阁下未免过于小家子气!”
奇汉子道:“信不信全凭你罗汉爷了!”
黑大汉道:“你知道我信不信?”
奇汉子道:“不管你信不信,先请松了这位小兄弟再说。”
黑大汉一点头,道:“行,不过得你阁下自己动手!”
奇汉子道:“罗汉爷,解铃还得系铃人。”
黑大汉道:“我不懂这酸溜溜、文诌诌的一套,要放他你就得自己动手,要不然我就不放这小子。”
奇汉子目光一凝,道:“罗汉爷,你真要我动手?”
黑大汉道:“你这是废话,难道我是跟你说着玩儿的?”
奇汉子微微一笑,道:“看来是真的了……”
微一摇头,接道:“罗汉爷,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敢,我是一个过路人,也犯不着在这儿惹事生非,反正闹出了人命又不要我去打官司,你罗汉爷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转身走回座位,坐下去喝他的去了。
雷声大,雨点儿小,奇汉子虎头蛇尾,好生令看热闹的人失望,黑大汉笑了,瞥了丧门神一眼道:“丧门神,怕是你瞧差了……”
丧门神诧异地瞅着奇汉子,一句话不说。
奇汉子低头喝他的酒,连眼也不抬一下。
半晌才听丧门神道:“原来是个没种的,怕是我瞧差了……”
黑大汉嘿嘿笑道:“我说嘛,有谁胆上长了长,敢伸手管我铁罗汉的闲事儿?算他知机识趣,要不然他就得留只手在保定府……”
奇汉子像没听见,他八成儿真是胆怯。
黑大汉牛眼落在地上小伙子身上,道:“丧门神,这小子……”
丧门神道:“没听人家说么,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黑大汉一咧嘴,道:“那就仍瞧我的办法来……”转脸往边上一望,道:“还有绳子么?”
只听有人应道:“罗汉爷,没了,两条绳子全给了你了!”
黑大汉“唔”地一声道:“那就把这条接起来凑合用吧!”说着,他接上了绳子,又踩上了板凳。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蹄声飞驰而来,一匹墨黑色的高头骏马,像阵风般往醉太白门前驰过。
奇汉子闻声抬眼,眼中奇光一闪,而适时,门外一声马嘶,蹄声倏住,紧接着,黑影一闪,醉太白门口多了个人,那是位姑娘,是位清丽如仙的姑娘。
她,一身黑色劲装,玉手里还握着一根马鞭,娇躯婀娜,纤腰一握,脚登鹿皮小蛮靴,那一排整齐的刘海,那一双清致、深邃的美目,说不出有多动人。
她一出现,像一道奇亮的光,立即震住全场。
奇汉子扬了扬眉,又很快地低下了头。
而那站在板凳上的黑大汉,却—怔傻了脸,手高高地举在那儿,楞得像块木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