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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莹不舍地望着女儿,出色动人的外貌,再加上江南第一大世族的背景,自然吸引了不少名门世族上门求亲。
沈氏夫妇不求女儿能够嫁入富贵之家,只希望能够找到爱她、疼她、尊重她并懂得欣赏她的人,但南齐皇帝的骄淫奢靡带起这股豪靡的风气,放眼望去,南齐大多是一些仗着家中财势便目中无人的浪荡子,她怎么舍得将这么娇俏可爱的女娃儿许给那些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
一方面基是舍不得,另一方面的原因,却是沈纤纤那娇柔纤弱、我见犹怜的模样仅止于外表。
由于他们夫妇俩并不愿意为了迎合世俗的观念而压抑儿女们的天性,然而太过开明的结果,却让沈纤纤养成了活泼到古灵精怪的个性,而寻常姑娘家应有的温柔婉约在沈纤纤的身上却见不着半分,这又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沈纤纤自己也明白,过于惊世骇俗的行为只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她也只有装病、装弱来拒绝豪门贵妇的邀宴,免得一不小心便露出马脚,再者也可少了许多意图攀亲带故的麻烦。
因此从没有人知道弱不禁风的沈家小姐,早在父母的调教指点之下练出一身少见的好功夫。
然而,日渐热络的求亲人潮也令沈纤纤头痛不已、这些人可不是装病就能够打发得了,为了吓阻这些人,她假扮成一名游方和尚,顺口胡诌了些江湖术士常用的术语,说是沈纤纤的命格奇清,不适合许予婚配,若是留在沈府必能为沈家带来好运,若是许配他人,不但会为夫家带来灭门之祸,本人也会在短期之内香消玉殒云云。
先制造不祥之说的谣言,再刻意地制造几个意外之后,令这个不祥的谣传更增添了几分真实性,虽然事后被发怒的父亲禁足了好一阵子,却是吓倒了不少无聊人士,自此之后,也没几个人敢再上门提亲了。
没想到清静了好一阵子,又来了个不怕死的潘继光!
她虽然足不出户,但到底也不能完全在众人面前绝了迹,于是就这么不幸地被潘继光看上了眼,立即派人上门提亲。
沈纤纤低下头,黯然地说道:“没想到命带不祥这一招竟对潘继光没有效!”
真让她嫁给那禽兽哪还有活路?但是她又岂能不顾家人的安危一走了之呢?
沈昊宇沉声道:“潘继光早打好如意算盘,先娶了你,再进一步地接收沈家的生意,若你真是不祥之人,他自会编派借口休妻,说不定为了休妻,他还会先诬陷沈家获罪,届时乘机占有沈家长控江南经挤的霸权,所以,你得走,绝不能留下来,更不能嫁给潘继光。”
“但是……那道圣旨怎么办?” 能离开当然好,但潘继光带着圣旨登门要人的话,又该如何打发他?
“诈死!”沈昊宇坚定地说道:“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诈死?
沈纤纤微愕,“那……我何时能够回来?” 用这方法她还能回得了家吗?
“你不能再回来了。”他顿了顿,目光透着怜惜与不舍。“至少……也得等个三五年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三五年?要那么久?”沈纤纤忍不住喊了出来,为什么她得为了那杂碎离家避祸?
沈昊宇低缓地说道:“我准备送你渡江离开南方,到北夏去投靠你独孤伯父。他是爹的至交好友而独孤夫人又是你娘的闺中密友,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独孤伯父?”
父亲口中的独孤伯父,是北夏开国大将独孤谨,虽是年少时期的莫逆之交,但两家早随着江南江北的局势变化而断了联系,当年的情谊还剩下几分可也说不得准,爹娘就让她这么贸然地前往投奔避难,独孤家真会欢迎她吗?而她又能依靠独孤家多久呢?
沈纤纤不禁抗议,“爹,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到北夏呢?独孤伯父已多年未曾与我们联系了,也许早就忘了江南沈家……”
“你独孤伯父多年未曾传来只字片语,是担心他敏感的身份会给沈家带来灾祸,并非是有意断了我们两家的情谊,而南朝天下几乎不脱潘继光的势力,不管躲到哪里都有危险,况且依你的个性……” 沈昊宇横了她一眼,“哪有可能不去寻潘继光的晦气!”
隔着一条长江,想再回来找潘继光的麻烦总没那么容易了吧!
“我……”沈纤纤不服地噘起了嘴,“那种人本来就需要有人去教训教训他!”
“那也轮不到你!”沈昊宇严厉地说道:“不过是学了几天的功夫,就以为自己有能力去替天行道了吗?”
“宇哥,纤纤都要离开我们了,你就别再数落她了。”纪若莹轻声地按捺下他勃发的怒气。
沈昊宇叹了口气道:“南方是越来越不平静了,你也很难再继续隐藏你的真实性格,不如乘这机会先到北方,过一阵子,我也会设法将你弟弟送过去。”
“爹……”沈纤纤黯然地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走是不成的了。“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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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昊宇与纪若莹背后一群不为人知的江湖好友的帮助下,易容改装的沈纤纤顺利地来到江畔,悄悄地登上一艘航向北方的商船。
以遇匪被劫的名义来制造沈纤纤失踪的借口,也因为沈纤纤向来给予世人体弱多病的印象,即使有人对她适时地发生意外而起了疑心,也应该没有人料想到“体弱多病”的她竟会逃到北夏,而再过一阵子,沈家的护卫便会寻获她的“尸体”,到时候这事便可告一段落了。
南齐虽因北夏强大的军武而备感压力,但南北两朝到底未曾正式交恶,南北两方的贸易仍在进行,可也只限于少数几个拥有政治势力的世族,如潘继光之流。
沈家虽是江南经济的霸主,却也无法直接将经营的网络推展到北方,而必须透过第三者才能进行对北方的贸易活动,是以,她今日离开南齐所搭乘的船只竟是潘府的商船。
对于北方,沈家该是相当陌生的,就连沈纤纤也是如此认为,但直到如今,直到她登上了前往北方的船只,她才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
原来——
沈家不但在北方已有了不错的根基,并且早在那位多年不见的独孤伯父的引荐之下,父亲和北夏的皇室也有了不为人知的共识。
可是这样……算不算是叛国?
沈纤纤趴在船舷边,望着岸上缓缓向后倒退的景物,心里却没有远离家园的依依离情,而是叛国不忠的沉重罪恶感。
一名大汉缓缓地靠近她,低声地说道:“如果这个国家的主事者只是一味地追求自己的享乐而不顾人民的生死,甚至于残害人民,那么,这样的国君不要也罢!”
“马叔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虽知道他的开慰之意,但沈纤纤心中仍为父亲之所为而耿耿于怀。
“沈老爷这么做!并非是为了个人的荣椽,而是希望将来两国交战时,能够减少百姓的损伤,他早已对独孤将军表明,即使北朝平了南朝也绝不入朝为官之意。” 马叔深深地说道:“两国交战是无可避免的,而南帝又是如此荒淫无道,南齐有这样的皇帝实非百姓之福,不如让南齐早日归入北夏的版图,沈老爷这么做也许永远无法获得世人的认同,但沈老爷宁可被冠上叛国的污名,只求保全南齐百姓,他的所做所为可也算是仁义了,而这样的牺牲也必须承受极大的压力,身为子女的,更应该体谅他的无奈才是。”
“马叔说的极是!” 沈纤纤勉强一笑,“纤纤不该以世俗的眼光来评判父亲的动机,更不该以此否定了父亲的苦心,如果父亲为了南朝百姓而连名誉都能够舍弃,那么纤纤也该支持父亲的决定才是。”
“沈小姐能够想通这一点就好了。” 马叔呵呵一笑,“原本沈老爷还担心小姐知悉真相之后会无法体谅他的所为,其实沈老爷是多虑了。”
“若非有马叔的开导,纤纤也无法这么快就想通,不知马叔是南齐人抑或是北夏人?”
她抬头望着那略带着沧桑的五官,心里却不禁要揣测着这位叫马叔的神秘男子,这次靠着他露了一手功夫扮演抢人的流匪,她才能顺利地“遇难失踪”,之后,这马叔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她登上潘家商船,他究竟还有哪些异能?
“天下本是一家,我虽在南方出生,但先祖却是北方人。”
“是啊!天下本是一家,又何来南北朝之分呢?”沈纤纤望着远方逐渐模糊的故乡,心下不禁一阵酸楚,“马叔,我何时才能回得了家呢?”
马叔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