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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猴曹申,小金铃顾飘飘,白灵官屠穷……你们这三个闻着嗅着都不似人样的人,我老查这就要与你们幸会了……”
席雁凝眸低问:
“你全晓得这三个人的名号?”
收回视线的查既白古怪的一笑:
“早就久仰了,而且心里亦曾下意识的起过一个念头——他们不碰我,我也不碰他们,否则彼此就试试,席家丫头,你要明白,在道上混,最忌的就是先落了胆,馁了气!”
席雁点头道:
“这我懂,自己都看低自己了,谁还会高瞧了你?”
查既白道:
“不错,‘丹月堂’在江湖黑白两道上也横行无忌了这么些年,该有个人出来煞煞他们的锐气了,也好叫这干子熊人晓得,天下之大,是大家都能混的,莫不成只应他‘丹月堂’独家称霸?这一遭休说他们派出了三个人来对付我,虽千万人,我亦往矣!”
席雁一拍手:
“查大哥,好气魄!”
查既白挺了挺胸,不觉意态昂扬:
“我这个人哪,没啥别的长处,就是敢豁起来看!”
席雁若有所思的道:
“那三个人,查大哥,我是说‘丹月堂’的三个镇堂之宝,你以前可曾见过?”
摇摇头,查既白道:
“并不相识。”
席雁谨慎的道:
“敌暗我明,查大哥,这一开头我们就先吃了亏!”
查既白沉吟着道:
“别说我们不知道这三个人是副什么模样,据我所知,‘丹月堂’上下见过他们庐山真面目的也不多,他们平时甚少露脸亮相,只有司徒拔山左右几个极亲近的人才和他们熟悉……”
席雁道:
“我也听说,只要他们出外行事,一旦和目标朝面,那见过他们的人全都变成了死人,活着能够认得他们的,仅有司徒拔山等寥寥几个!”
眉梢子一扬,查既白道:
“这叫什么?叫故作神秘,又叫不要脸——执意隐蔽自家的本来面貌,为的还不是想乘人不备抽冷子打突击!畏首畏尾,算不上好汉子!”
席雁道:
“‘丹月堂’行事的原则,从来就是只求成功,不择手段的,查大哥,如果他们还讲究传统与道德,‘丹月堂’这个组合打开始就不会存在了!”
查既白在椅子上转动了一下,皱着眉道:
“对付这帮子人,说不得我们也要事贵从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好好的动动脑筋考量一番,不该墨守江湖传规,和他们在仁义道德的束缚下豁命……”
席雁道:
“你想想,查大哥,可有要我们做的事?”
查既白道:
“目前还不用,要你帮忙的时候,自然会重托于你。”
席雁笑道:
“查大哥太客气了,说什么重托?这原就是我们自己的事。”
端起搁在一侧矮凳上的参汤,查既白喝了一口,参汤早凉了,泛一丝苦涩,他兴味索落的又放了回去,一边沉缓的道:
“看样子,又安静不了多久啦,我们天生就不是能享清福的人……”
席雁明白查既白指的是什么,她望着这体魄雄伟粗壮的人,那张宽大敢厚的脸庞上此刻已不见平素里惯有的诙谐笑容,更失去了往常那股子玩世不恭的讥消形态,现在浮现于神色间的,只是过多的郁虑和强扮的洒脱……
二楼的房间里,查既白默默坐在一张藤圈椅中看信,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瘦削的男人,那个人肤色白哲,穿着一袭黑衣,轮廓分明的五官透露着强烈的个性感,但是,他的形质却异常深沉——那种世故又老练的深沉。
他是白云楼,影子白云楼,一个幽灵般飘忽不定的人,一个查既白的化身,只有查既白才知道他这个影子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此刻,影子来了,当然是查既白呼唤他来的。
孤灯荧荧,映照得查既白的面色透露着一抹病黄,那种忧烦中的病黄。
影子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在等待着。
看完了信,查既白顺手搁回桌上,嘴里哺哺咒骂:
“这些狗娘养的,完全是落井下石,扯我的后腿……”
影子唇角微微勾动,算是响应查既白的咒骂。
查既白恨恨的道:
“周三秃子和曹大驼这两个王八蛋,是什么时候拧成一股了?两个一向各行其事的土匪头居然联手署名来敲诈我,敢情是看我姓查的好吃?”
影子平静的道:
“他们主要是出一口气,老板,周三秃子在七年前老河口做的那票生意,你曾经接尾跟去挖出他三成所得,就在去岁寒冬,曹大驼掳走李村李大户的儿子,老板你不是暗里又自曹大驼那边抢了出来送还李大户?赎金也由你实收一半,曹大驼辛苦多日,不但分文未落还背了个恶名,他们两个焉得不恨?”
查既白悻然道:
“就算要报复,尽可明灯亮火的来,用这种挟制手段,岂不太也他娘的卑鄙龌龊,低三下四?真正一千匪类,连干这等勾当,都登不得大雅之堂!”
影子忍俊不住,连忙低下头去咬住嘴唇。
查既白哼了哼,道:
“有什么好笑的?我这边厢担足心事,忧烦交加,你倒轻松自在,还有闲情逸致逗乐子……”
影子咳了一声,垂眉定目:
“近日连遭创痛,老板,你要少动心火,多多养歇。”
查既白瞪着眼道:
“说得容易,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样样都不是好事,你却叫我如何静得下心来养息?娘的皮,他们要我不安宁,我就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翻桌上那几张粗纸歪字的信件,他不由得又冒了火:
“真是癫蛤膜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斗大的字识不了三箩筐,开口就要我七万两银子赎人,那可是白花花的七万两银子,我操那周三秃子和曹大驼的老娘,凭他们的德性,也配要这多银子?不怕压断了他们的脊梁骨?”
影子低声道:
“他们一定有个算法,老板。”
查既白怒道:
“有个算法?你倒说说看是个什么算法?”
影子安详的道:
“记得七年前我们挖他老河口的生意三成,好像是三万多两银子,那李大户的少君,赎价有三万五千两纹银,加起来近六万两,多出的一万多两银子,想是他们累计上的利息,这样一算,他们要七万两银子赎人,价码就差不多了……”
查既白嘿嘿冷笑:
“可是敲的好如意算盘,真叫里外不漏,怕只怕我老查不受这个门道,还得教他们再赔上一次底帐——想吃我,我吃谁?”
影子道:
“当然不可能使他们得逞,但老板,我们也疏失不得,周三秃子和曹大驼既敢玩这一手,业已表明要与我们翻脸斗上一斗,换句话说,他们必然多少有几分依恃,否则,他们怎敢轻易招惹于你?”
查既白摸着下巴道:
“这两个兔息子,想当年,我拔过他们的头筹,分几文不义之财,他们还不是只有认了?我当是就这么顺水过桥啦,不想他们两个却留得有后手,竟然找着机会坑我一记,很好,且看是谁触谁的霉头吧!”
影子微笑道:
“在他们而言,乃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查既白显然并不欣赏他这位得力臂助的俏皮话,眼珠子一翻,他道:
“还有谷瑛那婆娘,遇上这种麻烦,不好生呆在屋里藏着,偏要抛头露面,卖弄风骚,这一下可好,自己留了形迹吃人窝住了不说,把我也整得个惨,娘的,搞得我火起,就放手不管,教‘血鹤八翼’狠狠的去折腾她!”
影子轻轻的道:
“可不能真这么做,老板,那谷玻之所以遭此厄运,乃是为了协助我们找回冯大人的官印,如果她先前抵死不肯合作,我们便有登天的本领,恐怕也无从着手起,她对我们有义在前,我们岂可不仁于后?”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
“再说,‘血鹤八翼’早已四处传话扇风,用大票银子购买老板与谷玻夫妇的人头消息,银子是白的,人的眼珠是黑的,尤其江湖上专吃这行饭的杂碎又多,岂有闻之不动心的道理?谷玻到底是个妇道,哪有如此的经验和耐力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觊觎同侵害?人要有了歪念,起了贪欲,便将无所不为,防不胜防啦……”
查既白道:
“总之一句话,连你亦未弄清他们是如何掳走谷瑛的?”
影子无可奈何的道:
“我奉命赶往送口信的时候,除了这封信四平八稳的摆在客堂方桌上之外,早就不见人影了,但从房间陈设上的灰尘,寝室里被褥的折叠以及厨灶间剩余的食物等情形来推断,他们掳走谷漠的时候距我到达的辰光不会超过三两日……”
查既白道:
“他们赎人的期限是两个月,我在想,他们怎么能够确定这两个月的时期内我们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