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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了?鹿双樵,你还来干什么?”
面色苍白的鹿双樵似在和什么无形的压力努力挣扎着,发出的声音恁般暗哑:
“席……席前辈……我,我是来看令媛的……”
冷冷一笑,那显然就是席弓的中年人眸瞳森寒:
“铁刀牧场的少东主,应该不至于如此欠缺教养,更应该不至于如此厚颜无耻才对,席雁是我的女儿,我有权选择她交往的朋友,甚至选择她的婚姻对象,而不论朋友也好,对象也罢,都决不会是你,鹿双樵,我们席家虽说沦身江湖黑道,席雁却仍是个清白的少女,比你们铁刀牧场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清白。你这样死缠活赖,可是存心要法污她的闺誉?”
用力吞咽着唾液,鹿双樵期期艾艾的道: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席前辈,你也知道我不会有这样卑劣的想法……”
席弓阴沉的道:
“前晚上你得以全身而逃,鹿双樵,你可明白不是我们伤不了你,乃是给你一个省悟仟悔的机会!你切莫一而再的纠缠不休,惹烦了我,不管你是铁刀牧场的什么人,我都能叫你血溅三步,横尸就地!”
鹿双樵明显的是在竭力忍耐对方的羞辱,他吸着气道:
“我不是来纠缠……席前辈,我是来请求,来解释,前辈,我和令媛彼此情意相投,两心契合,且早有终身之约,我们之间一直发乎情,止乎礼,毫无越轨之处,而我们全已成年知事,对于各自的选择并不孟浪草率,前辈又何苦非要活生生将我们拆散不可?”
重重一哼,席弓道:
“席家女儿高攀不上黑江的铁刀牧场少东主,我夫妇对姓鹿的那一族也看不顺眼,就是这么回事!”
鹿双樵艰涩的道:
“但,但前辈,这只是我与令媛之间的事,这是我们两人共同对于终身幸福的选择,与双方的家族关系,似乎不该有直接的牵连……”
席弓勃然怒道:
“一派胡言!我的女儿何嫁何从,怎会与我这做老子的没有牵连?”
鹿双樵着急的道:
“我是说,前辈,婚姻的美满与夫妻的和乐,关键仅在于结婚的男女双方,只有他们之间才能感受,才能体会,才能有所承担,这不是家族的事,不是任何人的事,尤其不该以双方的出身地位来评断婚姻的得宜与否……”
席弓大声道:
“爱是没有条件,没有高低,没有歧视的,你可是这个意思?”
鹿双樵钠钠的道:
“是——我是这个意思……”
一扬头,席弓暴烈的道:
“那么,你父亲和二叔的表现如何?他们的态度又是怎样?他们使用威迫利诱的卑陋手段,伤害我女儿的自尊心,扼杀她的情感,他们竟恁般毫无怜悯、心狠手辣的胁迫她在那风雪肆虐的深夜离开,弃之于绝地,置我女儿生死于不顾,他们为什么要做得这般绝情、这般酷毒!鹿双樵,因为他们认为我女儿配不上你,我席家的人出身低贱,认为你们是黑江的名门大户,是关外的巨族,席家的女儿一旦和鹿家结亲,就是玷污了鹿家,羞辱了鹿家!鹿双樵,这是没有条件与歧视的爱么?姓鹿的把我女儿看成了什么下流胚子?将我席家当做了什么牛鬼蛇神?”
嘴唇抽搐着,鹿双樵面孔扭曲,十分痛苦的道:
“前辈……请莫误会……我尊长的想法并不代表我的观念……前辈,至少我和令媛的情感不渝,我们彼此深爱深契,毫无间隙……”
席弓大吼道:
“不要说了,铁刀牧场鹿家算什么东西?你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更犯不着吃这口怨气!鹿双樵,在我还没有翻脸之前,你这就给我走,一待我起了性子,休怪不认得你这位少东主!”
在席弓身侧,忽然有一个脸窄眼细,形色冷肃的中年妇女现身出来,她轻轻在席弓肩头上拍了拍,才冲着鹿双樵道:
“你回去吧,鹿双樵,我丈夫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和我们家雁丫头的事,是决不可能的,在彼此尚未伤和气之前,你最好赶紧离开!”
鹿双樵颤声道:
“但……但至少我也要跟令媛见一面……”
踏前一步,席弓气势如虎:
“不要得寸进尺,鹿双樵,我对你已经十分容忍了,你可别逼得我出手伤你!”
鹿双樵又吸着气,尽量使自己的身体不发抖,声音不发抖:
“前辈……请准许我见过令媛一面再走,我……我有些话要当面对她说……”
怒叱似雷,席弓的模样突然变得极其狞厉可怖:
“她不见你,也不会听信你的花言巧语,鹿双樵,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滚是不滚?”
骤然间,石屋里迸裂出一声凄绝的呼叫:
“爹——我要见他,请让我见他……”
额头的青筋暴起,席弓头也不口的怒叱:
“没出息的贱人,你给我好生呆在屋里!”
席弓的浑家寒着脸转身人内,只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鹿双樵,你是要拆散我们这个家!”
咬咬牙,鹿双樵仍抱着那一点残存的希望央求:
“前辈,你就忍心令我们如此痛苦?前辈,我求你……”
浑身骨节一阵咯崩密响,席弓瞑目耸肩,活脱是要吃人:
“给你生路你不走,鹿双樵,是你咄咄相逼,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忽然响起几声呵呵怪笑,查既白斜步拦在鹿双樵面前,吊着一双眼珠,他大马金刀的道:
“怎么着?你姓席的扮出这副德性,莫非还真想玩那套刀枪棍棒?”
席弓阴冷的注视着查既白,不屑的道:
“我道鹿双樵今晚上真会有这大的胆量,敢到此地骚扰?原来他是请了帮场的打手来了!”
一开口就透着不是路数,查既白亦不禁怒火上升:
“不错,是请了我这打手来了,但我要打的不是那知书明理之辈,亦非那成人之美的贤者,我是专要打这二干碍人终身,断人姻缘的顽固糊涂之徒!”
席弓气极反笑,他切着齿道:
“很好——我倒要会会你这个为虎作怅,巴结权势的狗腿子,看你能用什么手段帮着鹿家人来强夺我的女儿,逼迫我们低头!”
查既白冷硬的道:
“席弓,你两口子在道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亏你们还闯荡了这大半辈子江湖,却是把胸襟越闯越窄,将理性越混越回头了,你家闺女已经长大成人,脑筋清晰,见识广远,她自己挑选的对象岂会有错?你闺女愿跟鹿家人,也是为了她将来的终生幸福打算,做老子娘的又凭什么出来横扫一腿?你们夫妇管她小、管她大,莫不成还能管她到老?”
席弓愤怒的叱道:
“这是我姓席的家务事,你算老几,也配出面干涉?”
查既白火辣的道:
“你们要棒打鸳鸯,我他娘就是看不惯,看不惯便非得插上这了手不可,好叫你两口子知道,天下之大,不是关起门就能胡闹的!”
席弓双目平视,语气居然转为缓和了:
“今天晚上,你们两人趁夜摸来我这里,要强迫我答允交出女儿,你们施用胁制恐吓的手段,仗恃着关外鹿家的邪恶势力,企图逼使我畏缩退让,好使你们得遂那攫夺人女,淫虐清白的愿望——但是,你们算盘打错了,我是席弓,出身绿林的‘飞蝎,席弓’,我半生逞强斗狠,出生入死,守的是个义字,争的是那一口气,我决断的告诉你们,我女儿不和鹿家人来往,更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言止于此,你们再要纠缠下去,我看除了诉诸于暴力,即无其他解决之途!”
语调虽然平和,但那一股刚烈凛然之概,却更表露出这位“飞蝎”的坚持与决绝之心,看来是没有妥协的希望了,一点也没有……
鹿双樵全身发冷,表情呆滞,他低弱的呢哺:
“查兄……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查既白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仿佛是要抹去面庞上的几分犹豫,更像是把脸孔也拉了下来,他双脚叉开,气冲牛斗的大喝:
“姓席的,任你血口喷人,歪曲事实,老子也不管你他娘哪条腿了,要是你答应鹿某人和你闺女的事,仍还来得及做你未来的老丈人,大家维持一团和气,否则,你要生生拆散这桩姻缘,老子却是绝对不准!”
席弓阴凄凄的一笑: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准’法!”
大步行向门口,查既白咆哮着:
“很简单,且把席雁带出来再说!”
席弓的动作粹然发动——指如剑,快不可言的戳向查既白脑门。
查既白不躲不让,左手去势如电,斜斩对方胸口,掌将沾衣,方才带起“噗”的一声锐劲破空之声。
掌势复出,却抢在指戳之前,席弓吃惊之下,不得已往侧疾移半步。
门里,席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