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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哈八贼忒嘻嘻之际,所闪动的是白嬷嬷的掌影!
如今焦天挺大耍无赖之际,所闪动的,是条青色人影!
这青色人影,远远来自壁角,但却捷似飘云,一闪就到!
焦天挺想解中衣,但束腰丝绦,却被那青色人影,抢先一把抓住。
青色人影,是沈宗仪!
岳倩倩眼见将遭奇辱,方自窘得玉颊飞红,如今突见沈宗仪出手解围,不禁心中一定,从唇角掀起一种含有双重意味的嫣然微笑。
所谓双重意味的第一种,比较简单,是奇窘得解的宽释微笑。
但第二种却比较复杂,是含蕴着自傲的满足! 那意思是认为沈宗仪外表冷淡高傲,其实仍为自己的绝代姿容所动,暗中加以关切!
刚才,白嬷嬷的掌影一动,哈八的面额便突然肿了起来!
如今,沈宗仪人影一到,焦天挺的身形便突然高了起来。
这不是焦天挺突然长高,这是他被沈宗仪一把抓住束腰绦,将他双足离地,单手平平举起。
焦天挺身高不及六尺,也有五尺八九,沈宗仪竟能将其单手举起,神力委实惊人!
满堂酒客的喧哗顿息,鸦雀无声!
“呼”!焦天挺飞了!……不是飞,是被沈宗仪一抛数丈,从窗中丢出,“朴通”一声,跌入酒馆门前的臭水池内!
沈宗仪似乎嫌脏,在胡老七的肩头上取下毛巾,擦了擦手,便自走出店外。
他不给岳倩倩向他道谢的机会,仍然神情冷漠地,连看岳倩倩看都不看一眼。
适才带有双重意味的微笑刚刚自岳倩倩的脸上浮起,却在一刹那间,便告冻结!
不单冻结,并有转变。
从宽释、自傲、满足,转变为难堪、自卑、空虚……
不错,岳倩倩太难堪了!
沈宗仪闪身、出手、举人、飞掷,甚至于掷人后,还在胡老七的肩头,取条毛巾,擦了擦手!
人,就在身边,时,不算太短,但却连眼角余光,都未向岳倩倩瞥上一下!
这表示,沈宗仪之所以出手,是只对事,不对人。
也表示岳倩倩自以为足以吸引任何人的天人颜色,绝代容光,在沈宗仪的眼中,却宛如粪土!
岳倩倩不仅笑不出来,她难堪的几乎想哭。
泪水,已在她那双委实极美绝美的大眼眶中打转……
但岳倩倩也是极高傲,极坚强的女娃儿.她咬牙强忍,使泪珠儿只向腹内倒流,不从眼眶之中流出!
只不过一刹那间,岳倩情便已强制情绪,恢复正常。
美的撩人的笑容,再度从她美的惊人的玉颊之上浮现。
岳倩倩站起身形,淡淡一笑,向白嬷嬷说道:“白嬷嬷,付酒钱吧,我们走了……”
白嬷嬷摸出一个小银锞子,轻轻放在桌上,目光略扫哈八等人,嘴角边带着一丝洒薄笑意,随着岳倩倩飘然出店。
虽然,沈宗仪业已先走,但哈八等一群混混儿,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对岳倩倩、白嬷嬷再作任何罗嗦。
因一来哈八已尝过滋味,挨了一记耳括子,口中便少了两个大牙,他心中明白,这位名叫白嬷嬷的青衣老妪,慢说其他武功,仅在掌力方面,便至少要比自己强上十倍!
二来白嬷嬷轻轻一放,银锞子便深陷木内,与桌面齐平,这种内家神功,虽曾耳闻,却还是第一次眼见,自然震惊的这群土混混们,全身发软谁还敢动上一动?
岳倩倩等一走,酒馆中又“哄”的乱了起来……
哈八等混混们,首先抢往店外臭水池中,去救焦天挺。
胡老七却来收那银锞子,但等他发现银锞子深陷木内,与案齐平,根本无法取出时,又不禁眉头双蹙!
“拍”!有人出手了,这是头戴马连坡草帽,年约四十的陌生髯虬大汉。
他一掌拍在桌上,银锞子便凭空震起,落在这髯虬大汉掌内。
虬髯大汉拈起银锞子,看了一眼,便交还胡老七,含笑说道:“‘五行挪移身法’,‘大力金刚手’,‘混元神功’,三种第一流的武林绝艺,居然全在此处出现,店家,你们这小小镇集,真可谓藏龙卧虎的了!”
胡老七听不懂对方的话,正自目瞪口呆,这位虬髯大汉也从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笑容飘然出店。
沈宗仪在收拾行囊—一
其实,无所谓“收拾”,因为他的“行囊”,太以简单,几件替换衣服,几瓶药,一管“阴沉宝竹”所制的“玉屏萧”而已。
他所住的,是三间茅屋,陈设虽简,洁净无尘,倒也颇为雅致。
沈宗仪出门之际,月上东林。
右邻一位老农,正在门口抽烟,看见沈宗仪,讶然笑道:“沈相公,这么晚了,还出门么?”
沈宗仪道:“我这趟是出远门,并多半不再回来,三年邻居,承蒙李老爹诸般照顾,这三间茅屋,以及屋里屋外的一切东西,都奉送李老爹了。”
李老爹愕然道:“沈相公是去何处?”
沈宗仪道:“白水镇!”
李老爹道:“‘白水镇’虽然路远,也不至一去不回,沈相公,你……你去‘白水镇’作甚?”
沈宗仪道:“杀人!”
这过于意外,并过于简单的答复,自然把李老爹听得瞪大双眼,满面惊诧之色?
沈宗仪一笑又道:“我若杀不了人一定被杀,我若杀得了人,也一定自尽,故而从此永别,一去不回,李老爹多多保重……’
既已永不再返,无须隐匿行藏,沈宗仪的“五行挪移身法”又展,李老爹话犹在耳,跟前人影已空,一条挺拔身形,到了十来丈外的垂柳参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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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步步杀机
月夜,征途……
沈宗仪有双重身份,既是武林豪杰,也是墨客骚人,他边自踏月,边自吟哦,吟的是元徽之的名诗:“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供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奇怪……
沈宗仪第一次在湖边钓鱼时,所吟的李商隐名句,和如今所吟的元微之名句,都是“悼亡诗”难道他佳耦云亡,曾有“鼓盆之戚”。
吟声是雅事,剑影含杀机!
眼前景,应该怎样写呢?吟声之中,突闪剑影,谁对沈宗仪动了杀机?
不是一柄剑,是七柄剑!
但不是七个人只是一个人……
七道剑光,联翩飞至,封住了沈宗仪上下中左右前后的任何方向!
与剑光飞闪的同时,在一山崖之后,出现了一条人影!
剑光,是金色,人影,是银色……
那是一位身穿银色羽衣,头戴银色星冠的中年道士。
这道士现身之后,并不向沈宗仪继续攻击,只是面含高傲而阴险的冷笑,目注他所发出的七道金色剑光,把沈宗仪团团围住!
因为他对自己一手七飞剑的震惊武林绝艺,太自信了!
他认为无须继续攻击,沈宗仪必死无疑的,他要含笑欣赏自己的杰作——待静看对方被“七剑分尸”!
沈宗仪吟咏之声,被七道飞闪交织的金色剑光打断……
他最后所吟的一句,是“落叶添薪仰古槐”,如今似乎应该改为“度厄消灾仰宝萧”。
所谓“宝箫”,自然是他手中那管罕见“阴沉宝竹”所制,音响幽美无伦的“玉屏箫”!
剑光太快,沈宗仪来不及闪,来不及挡,他只是扬起手中的“玉屏箫”,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圈。
说也奇怪,沈宗仪举萧画圈,似乎毫未费力,但却使漫空金光,齐告敛迹!
等到他收回“玉屏萧”,却见萧上似具强大吸力,粘吸着七柄长约四寸长的金色小剑,银衣道士万想不到,竟会有如此结果?脸色大变,心神一震。
沈宗仪一立“玉屏箫”!七柄金色小剑,全都落在他的掌中,微一注目,看出柄柄剑尖,均蕴剧毒,遂目注银衣道士,扬眉问道:“生手七飞剑,绝非寻常俗技,道长难道是久隐崆峒,不问世事的‘七剑天君’?”
银衣道士的脸上肌肉,微一抽搐,眼着沈宗仪看了几眼,苦笑答道:“贫道‘七剑齐飞’之技也,总共用过六次,向未空发,想不到竞在第七次上,碰了钉子,尊驾既具如此身手,莫非竟是当年威震八荒,后又突然隐迹的‘四绝书生?……”
沈宗仪并未对自己是否“四绝书生”一事加以答覆,却把剑眉微轩,向“七剑天君”问道:“不论在下是何身份,均与天君素昧平生,故想请教天君……”
七剑天君摇手截断沈宗仪的话头,苦笑一声道:“贫道虽非正人,却从来不作谎语,我是受人利诱……”
沈宗仪不等对方话完,便“咦”了一声,接口问道:“奇怪,是多少黄金白壁,买得动天君,这等绝世高人?”
七剑天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