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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时报》第一期印了一千份,岳阳雇了三十名报童发了一天都没发完,到了第三天那一千份报纸到了傍晚已经派送完毕,到了第七天,两千份报纸还没到中午就已经被人哄抢一空。
今天岳阳正坐在院子里接见一名年约三十四五岁的中年人,这名中年人身着青衣,整个人的精神头看起来不大好,岳阳新纳的媳妇王月正站在这名中年人身后乖巧的给他捶背,而岳阳则是坐在一旁陪着他说话,他就是刚被弄出来的王月的父亲王迁。
由于吃了大半年的牢饭,因此往前整个人看起来不禁精神不佳,而且脸上还有菜色,看得后面的王月眼圈又要掉下来。
王迁喝了口茶,看着岳阳神情有些严肃,并没有因为岳阳的身份而有所畏惧,依旧肃然的对岳阳说道:“岳侯爷,老夫这些日子身处牢狱,原本以为恐怕要被那阉人害死在狱中了,老夫倒是不怕死,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月儿。当老夫在狱中听闻月儿竟然卖身到青楼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没曾想出来后才知道月儿竟然跟了你,此次老夫能得以出狱也多亏了侯爷四处奔波,按理说老夫应该先跟您道谢。但老夫依旧要先跟你说件事,希望侯爷能够答应。”
岳阳微笑着说道:“王大人请讲!”
王迁肃然道:“月儿的娘死的早,这些年来老夫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拉扯大,在老夫心里月儿简直比命根子还宝贵,因此老夫想问问侯爷,您这辈子能好好善待月儿吗?”
“爹……”看到自家老子用这种口气和岳阳说话,他背后的王月有些急了。不停的拉着了王迁的衣袖,但都被王迁给无视了。
“当然可以,这点您不必怀疑。”岳阳正色道:“大人尽管放心。月儿既然跟了我,我就一定会照顾好她一辈子,将来生儿育女白头到老,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看到岳阳认真的样子。王迁捋了捋胡须点点头。做了十多年官的他自认为看人也算有些心得,从岳阳的神情上看他对自家女儿是真的疼爱。因此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叫老夫大人吗?”
王迁的这句话意思非常的明显,因此岳阳立刻站了起来,朝王迁拜了下去恭声道:“岳阳见过岳父大人!”
“好……好……”看到岳阳堂堂一个侯爷也如此恭敬的向自己行礼,感到里子面子都有了的王迁既感到高兴又有些心酸。高兴的是女儿从此也算是有了归宿,心酸的是自己堂堂一介推官的女儿竟然给人坐了小妾,他捋着胡须心情有些复杂的对岳阳说道:“贤婿啊。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那老夫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望你今后能善待月儿,这样老夫即便是死了也瞑目了。”
看到自家老爹说出这样的话,月儿有些急了,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爹,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您不是被罢官了吗,那正好,过些日子您和孩儿一起随相公回山西,想必让相公在山西为您安排一个差使还是很容易的。”
王月也是一片好心,原本想着自家相公身为侯爷,为自己岳父安排一个官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王迁一听却是火了,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朝廷官职乃圣上钦点吏部委任岂能私私相授,此事莫要再提!”
王月被骂得低下了头,委屈得眼眶通红差点哭出声来。岳阳一看,自家这便宜老丈人性子还挺倔,得……既然不想当官那就由他去吧。
想了想岳阳说道:“岳父大人,既然您不想去山西担任官职,那不如就在金陵担任这《大明时报》总编一职如何?这样一来小婿即便是回了山西这里也不至于没有人照应。”
“《大明时报》……这是做什么的?”
刚出狱的王迁对此并不了解,岳阳只好将这个报刊介绍给他听,并将创办这份报刊的初衷告诉了他,最后他说道:“岳父大人,小婿以为如今朝廷暮气以深,当官的要么为财要么为名要么为升官,却极少有为百姓谋福祉之人,而朝廷喉舌和风气皆为东林党所把持,因此小婿便创办了这份报刊,将那些无耻之人的嘴脸剖析出来,让世人也看看这些衣冠禽兽的真正嘴脸。”
“相公,你怎么能这么说。”一旁的王月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自家的老爹也是读书人,岳阳这么说岂不是将他也骂进去了吗。
王迁一听,果然眉头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贤婿此言差异,东林党虽也有一些小人,但不少人都是忧国忧民之辈,怎可全部一言概之?”
岳阳却是洒然一笑,“岳父大人此言差矣,那些东林党讽议朝政、评论官吏,要求朝廷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但实际上呢,这些人从不曾提出过任何救治国家朝廷之良策,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唯一与齐、楚、浙三党、阉党的区别之处仅在于东林党误国,而东林的对立面则害国。如今更有人说什么非我同类,即为仇敌的话,这样的人得有多愚蠢啊!”
岳阳的这番话一出,就连王迁也吓得变了脸色,赶紧说道:“你……你知不知道,此番言论若是传扬出去。整个江南将再无你立足之处!”
“怕什么,小婿倒要看看,谁能奈我何?”岳阳一脸的不屑。
看到王迁气得吹胡子瞪眼。王月怕自家老爹气出个好歹,赶紧拿出一本书给王迁道:“爹爹,这是相公写出的一本书,名叫老残游记,这些日子正刊登在大明时报上,您先给看看若有不对之处还请您校正。”
王迁气呼呼的接过书本,有心想要骂几句。最后想了想又住了嘴,翻开书本看了起来,这一看不打紧。他很快便陷了进去,当他看到“赃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盖赃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为非作歹。清官则自以为不要钱,何所不可?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吾人亲目所见,不知凡几矣”这段话时,心中掀起了惊天的骇浪,这句话一针见血的点出了官场上那些官员的嘴脸。当他又看到书中所写的那名叫做玉贤的官员说道:“这人无论冤枉不冤枉。若放下他,一定不能甘心。将来连我前程都保不住。俗语说的好,‘斩草要除根’。”这句话时,王迁的手都有些发抖,这句话也道尽了一些官员的丑恶嘴脸。
有心想要批评几句,但他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最后只能颓然坐在椅子上摇头苦笑,最后他才说道:“罢了罢了,老夫就且做做看吧,只是你这是将老夫架在火炉上拷啊!”
王迁的话说得不错,经过短短的七天时间,《大明时报》便在金陵城掀起了一股热潮,虽然那些往《大明时报》投稿的读书人写的稿子水平不怎么样,但《大明时报》上连载的《儒林外传》和《老残游记》却在整个金陵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许多官员看到这篇犹如一把尖刀般刺入己方胸膛的小说后暴跳如雷,不少人都纷纷要求要关闭这个大明时报。
位于金陵最繁华的街道的一所府邸的大厅里,钱能坐在主位上,在他的下首则坐着十多个人,而这些人也很有意思,一边是身穿长衫的商贾,另一边却是七八名身穿官服的官员,虽然这些人的身份不一样,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样的。
只见一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鹭鸶的官员问道:“钱公公,下官以为这大明时报公然藐视朝廷抨击朝政,已然在民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现在不少百姓都在议论那本《老残游记》,说什么贪官可恶清官更加可恶,尤其是一些茶馆那些说书的更是将这些东西编成了段子广为流传,若是不尽快制止,恐怕用不到几个月全大明都知道了。”
钱能斜瞄了说话的官员一眼并没有说话,此人是金陵府的通判名叫张文,同时也是东林党的一员,大明时报上刊登的《老残游记》后,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东林党的那些人,因为东林党平日里就是以清廉自诩的,如今《大明时报》上竟然公然说出了“贪官可恨,清官尤可恨”的言论,这不亚于一把尖刀刺向了他们的心窝啊,如此一来许多人都坐不住了。
看到钱能不说话,另一旁的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也对钱能说道:“钱公公,小人们得到消息,那忠勇侯不但公然刊发那些妖言惑众的言论,而且一批运着精盐的海船已然离开了天津,再有两日就要抵达金陵了,届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钱公公,这忠勇侯一到我们金陵就弄出了这么多事情,若是让此人再在金陵呆下去我等恐怕永无宁日啊!”一众官员和商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