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见那无头的汉子还坐在马上挥舞着砍刀大棒冲锋之前。
冲杀一阵来回,已无活口。那马队呼啸连连,返淮阳方向而去。
那血腥顺风刮出十多里,在水寨都嗅探得到,但都不敢开门,哨兵瑟瑟抖着仔细辨认,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一篇漆黑。
那漆黑就幻化出无数诡异的画面,不断压迫着活着的人们,只压到呕吐不止。
待到黎明,一个扭曲的身影提一盏纸灯,坟墓里爬出来一般,凄惨非常,到了城下声音颤抖着叫着开门。
在那样一个城墙惨白的夜里,直叫人毛骨悚然。
第五十八章 百鸟朝凤唢呐音
第五十八章百鸟朝凤唢呐音
平头钐,也写作平头鐥,一种在捻军中流行的马战兵器,类似戈,但平头无矛,轻便锋利,齐刃如镰,长柄硬杆双手把持。配合轻骑兵团使用,往来回旋,凶残无比,一丈之内取人首级,伤残肢体如探囊取物。
大小捻子灵活作战,无论追杀,剿杀,回马钩镰,都发挥出惊人的杀伤力,组队冲锋,协同朴刀步战,陷长矛利刀与无用,多次打败四团龙补褂,镶红旗汉军都统,被“倚为长城”的“博多罗巴图鲁”僧格林沁率领的蒙古骑兵,只是分散作战阵形拉得过大,往来奔波容易疲惫,不适合连续作战。
先不管这些,待人们簇拥着巡检亲人尸体的时候,都哭得不成调了。
这天,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包裹着大地,像要趁人们到来前掩埋掉一切。
但还是起起伏伏显出了那些惨不忍睹的躯体。
那真是尸骸遍地,难言其形,流出来的血撒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都被冻冰了,心肝五脏花花绿绿的
跟地冻在一起,将人死前的痛苦表情凝固在那最惨烈的一瞬。
那边马匹的尸体都已僵直,那腿直竖竖地伸着,龇牙咧嘴,都很难想象温顺的马匹竟然能做出那样狰狞的表情出来。
袁二此时正在家浑身发烫地昏睡着,也不知是高烧还是低烧。
袁成孝趴在冰天雪地里哭得死去活来,手扣着土地被冻得发紫,都抠出血来了,疯了一般撕扯着头发,也不知道嘴里咕噜着什么。
四五个壮实的家丁都无法把他拉起来,拽起来又跪下去,拽起来又跪下去。
人们生起火来,把尸体从冰里一段一段刨出来,强忍着悲伤组合拼凑起来。
好些心地强硬的人此时都被这凄惨场面震惊得呆若木鸡。
那袁成孝哭昏了醒来又接着哭,大骂他弟弟丧了良心了,良心被吃屎的狗吃了,大骂他弟弟不是人,不得好死。
那死了家人的乡里本来哭得要死,见东家这样心里感觉一揪一揪地疼,都返过头来劝东家,“是我们命贱呢,是这狗年月不好,二少爷也是一番好意,给我们弄吃的,孩子活着时候跟着二少爷也享这着福了,也知足了,出了这事只能怪这倒霉日子,但事已至此当家的就不要过度悲伤了。”
“去他妈的年月,袁成恭,袁二狗子不是人啊!这都是人命哪!这都是喝这一江水的相亲哪!他怎么忍心这么做······”
乡邻只道是袁大当家伤心糊涂了,带着哭腔继续劝道:“我们不怪二少爷,是二少爷带着大家找出路。”
“去他娘的出路啊!这狗日的丧了良心了!”袁成孝使劲捶打着胸口,极度悲伤与无奈,唾沫鼻涕流了一胸脯。
他哭骂着,那边已经套了大车开始将尸首往后运。
青面的小弟算是全军覆没了,只是不见了铁头,一地的尸体都身首异处,怎么对也对不上号,对着对着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跟着大哭起来。
这一阵忙活一阵痛苦,浑身湿透,待热劲过去,阴湿阴湿得冷,透入骨髓,浑身战栗。
满是泪水的面庞被风一吹刀割一般的疼,手都没了知觉。
人们一路哭着回了城,天塌了一般,特别那几个还没进门的媳妇儿,也跟着跑出来,这阵儿不管那么多了,扑上去哭了一路。
袁老四远远迎出来,带着道士打着招魂幡,道士随后到了血污之地狼哭鬼嚎地认亲招魂。
什么“问一问灶君知不知”“日游神啊夜游神儿”的,基本就是喊着死人的名字,问遍了各路鬼神有谁看见了,找那些死去的亡魂先回去“复返”了身体,到了家再走,最后一直问到太上老君那,反正是经过一番周折,怎么也得把灵魂先找回来。
袁成孝回去哭丧着要揪袁二出去看,一见袁二凄凄惨惨的躺在那里,又下不去手,狠狠捶了自己一拳出去帮忙料理去了。
一切费用都是一品道柜上出的,袁成孝伤心欲绝,给各家结清了帐务,填补了安抚,又每家发了
五谷杂粮一百五十斤。
丧事大办,钱由一家出,大办期间满城都可以来吃喝,只要进门磕了头,都有一口吃的。
吃的也是按习俗,白菜豆腐汤加发糕,饺子是包不过来的了,只有亲属能吃到。
院子里架起了五鬼儿闹宅的大灶,柴火不断,这是给宾客炖的好吃的,也是按规矩请得专门的,没用海升楼的,不过各类瓜果又都是一品道出的,又暗规矩,买进卖出,一翻个也让袁大当家,自己尝了一把利滚利的滋味。也不在乎那点了,袁家人一律披麻戴孝。
那几日整个城就变成了白色,白灯笼,白花圈,白纸钱,白帐子,白孝衣,白面馒头,白血。
也够折腾的,尸体都按各家的坟各家葬,每葬一口就奔波一头,这样城南城北来回折腾,有的人都受不了了,白馒头都不要了也不跑了。
那花销也足够大的,几乎倾吐了半年的收入。各类布衫,长衣,挽联,门板,纸蜡。把棺材铺忙的,连夜赶制。
这次河西也来了,送了帐子花圈香火纸堆什么的若干,都用车拉的。
妇女们的词儿都哭遍了,哑着嗓子嚎“哎呀我地天儿呀。”
待把魂魄随着引路幡背回来,又脱去复衣沐浴整容,又行了盘夷供冰仪。
停二日又上了米贝饭含,一切按大丧来,等那边赶制寿服。
刚好赶上日子,毁灶绰足上了袭衣,上冒小廉,这个忙活。
第二日大敛,请得先生写旌明,竹杠三寸长终幅,一一分别。
又写了重位支起魂帛,又起了主神。
这开始照顾吊客,那人太多,堂上都放不下,袁家让出了南屋,一并主持,这有点破了规矩了,但说回来这本也是伙计生前居住之所,也说得过去。
虽是一乡,但诰子还得按规矩走,赠禭之类一一登记。
期间请了三拨吹鼓手,小唢呐是一个劲儿的吹,又是百鸟朝凤又是唢呐哭灵的。这个节目就不是把人弄哭了,而是逗笑了的了。
熬了谷子就开始出殡了。这又起了新规矩,先从家里走,进家又一坐,又来这么一套,够忙活的,这才出来进营盘。蜃车大索,都用能弄到的最好的,又起殡遣车拜了祖宗。
本该分路别走,但袁成孝安排的按辈份一一入土,他每随其形,也拄着丧棒子,跟着哭一路,很是感人。开始袁老四不明白他儿子怎么这么严重,后来突然想明白了,差点背过气去。
如了营,随着纸马燃烧,这人家也就上了天了,这个是统一走的,纸钱堆得跟小山似的,鬼魂上了天了,就不准哭了,开始新的人生,吃发纸的馒头,然后算了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之类,就差不多了。
据说那天捻子远远看着纸钱飞腾,羡慕不已,暗自伤心。说咱出生入死的,家里也没个人儿了,这要走的时候兄弟们也这么风光一把,那也值了。
袁二那几天一直失了魂儿似的昏迷,口中偶尔喃喃说一句,我不是人啊。
袁成孝一直也没去看他,有人说起来他就道“烧死个狗日的,油炸了个狗日的”,
还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从此他再没主动跟袁二说过一句话。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是知道的,袁二这一手太歹毒了,断子绝孙的毒,但这话袁成孝又
不能骂,袁二玩火玩大了,那些兄弟死的冤啊,冤到阎王爷不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些个弟兄大多是光棍,他们跟袁二沾的那点小福气也就是睡了一下女人而已。
有余有孩子的袁成孝一并收了义子,供他们吃穿读书上学。
这之后袁成孝对谁都很好,对他那疯女人也额外的好了。
事情办理过了以后袁成孝去看了他的奶奶,什么没说就双膝跪那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只问:“吃花生么?新刨的呢。”
袁成孝哭得就是个孙子一般。
老太太道:“把凤吟找回来吧。”
凤吟回来有个屁用!
这一闹袁二的买卖算是赔了,完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