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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把他当人看,是看着他像个畜生,都想踹两脚但都不敢。
凤吟看他是怎么看怎么像个鬼。
凤吟不信人死后有鬼,人死如灯灭,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他相信怪,无论什么畜生,活得年岁久了,接触多了人气,有了灵性,就是怪。
而鬼在凤吟眼中,就是一些没了精神的人,好似一个什么东西利用着他的躯壳,而占据躯壳的那个可怕的东西,就是鬼。是在活人身上的,而那东西,往往是那些不想死的东西。
凤吟总感觉青面身子里有一个古怪的东西存在,他开始不喜欢起来。
第二天青面又步履艰难地去了铁匠铺,给人绘了一张图纸。
“爷,这,这什么器物,咱见识浅薄,不能辨认,这,怎么下分寸?”老铁匠面露难色。
“只管按样子打造便是,钱又不少给你!”
晚上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鸡,又与凤吟一起吃。
凤吟想,别他妈是我们家的。
青面没了人气儿,而凤吟却多了几分世故,鲜活起来。
每几日青面从铁匠那取来一包铁件儿,片儿,钩儿,齿儿,钉儿。
每天夜里弄一块磨石就在那黑影里“兹啦嚓啦”地磨,好生诡异。
又几日都搞得寒光闪闪,白日又对着阳光看。
另一边也开始热闹起来,袁成孝力这村口大兴土木,同时打下几处地基。
据说是听了新来一个帐房的主意,在这建房子当城墙,平时住伙计,捎带可放哨。
战时内藏弓箭,外立刀斧,几处房子相呼应,拉上栅栏就是围城。
周边再布上陷阱机关,再有土匪来了管叫他人仰马翻。
这道无形的城墙一建,似真的将袁宅保护起来,却无形将老城墙孤单的隔离出来,显得更加格格不入,更加疏远。
凤吟每天站在城头,看着房子一天天建起来。
很快就八月仲秋了,仲秋来时,外地的掌柜也都会回来团聚报账,与家人团聚,也会带一些稀罕物件,跟外面的消息,稍稍还有点小期待。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半年,后来青面行走如常了,也就离开了,凤吟就堵上了那个洞。
青面将那些零碎被他七拼八凑弄成一带链儿的暗器,装在粗布包裹里,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后来镇上出了些事,但多半是河西那边的。不止一次凤吟夜里看到有人在山墙上爬行,动作诡异古怪,但异常灵敏,贴着墙就上了房顶,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人。
凤吟在地下走,那人在上面爬行,仿佛夜里的世界变成了上下两层。
凤吟在白日里偶尔也会看见青面,懒懒散散披一条毡子,横卧在街上拦路讹钱。
他不知何时起练就了一趟诡异的打法,翻扑跌滚,七勾八错的。
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本名,都称他“青面太岁”。
他不在乎人家怎么叫,凤吟每见他一次,总感觉他的眉毛再变少,后来终于他的眉毛脱guang了,整个脸就更青了。
这是一个特别的朋友,只是他也悄悄离开了,即使他的身体就在身边。
秋天开始凉起来,凤吟没事就往他太奶屋里钻。
第三十三章 江上诗情为晚霞
第三十三章江上诗情为晚霞
袁成孝最近变了态度,经常回家住。柜上的事情基本就交给了七寸,合着吉日把家里也修整了一番。
他柜上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消失了。
袁成孝继承了他爹的家业,也继承了他爹的派头,除了少一些练武人的气势,却多了一分生意人的精明。
在外边还是努力挺着他那派头,在家里似变了个人儿,把烟酒戒了,也开始打打拳,他不练家的拳,却不知跟谁学一些八段锦导引术之类。
凤吟他娘也换了个人儿似的,突然就容光焕发起来,老树发了新芽,竟平生出几分娇气。
凤吟却不爱见,整天关着门,要不就往太奶屋跑。
袁成孝没事还去北屋三魁媳妇那,讨两个孩子过来抱着玩,很是喜欢,从小就教他们背文章。
凤吟他小姨已然是个老姑娘了,还住在他们家不嫁人,有时间也教两个孩子写写画画。
袁宅的小孩子还是挺多的,出外的掌柜的孩子,本家大人出外的孩子,有一大堆。
因为这些孩子,宅子里始终保持着一种生机,这些孤单的女人,就总与孩子处在一起,分享些许简单的快乐。
袁老四也爱孩子,但有点故意避着她,端一个长辈的架子,目不斜视。
他似乎不太关心柜上的事情了,也不再关心那篇果园了,偶尔去地里看看,没事就翻着一本《易》琢磨。
袁成孝里里外外,比较关心盖房子的事情,他在家时,本在后院住,现在搬,了原先房间,跟媳妇重归于好。后院那边就空出来上了锁。
那个月显得缓慢而美好,阳光温暖舒适,树影婆娑幻化,似乎一年的努力都是在等这个几天的到来。
几个婆娘也坐了马车走几趟亲戚。
袁成孝还有个姐姐的,先看姑后看舅,袁成孝喊凤吟去看他姑,凤吟不去。后来那边竟先来了,带来这个糕那个点的,又是其乐融融。
凤吟依然如常,偶尔给他母亲请安,看一看他母亲的脸色。
宅子里无动于衷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太奶,她已经老的不认人了。太奶的屋子是正房里间又连着耳房,但她却仿佛置身世外。
凤吟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太奶的眼睛,太奶有只猫,这儿窜窜,那而走走,它能看见的,太奶都能看见。
凤吟也佩服他爹的耐性,他爹最大的本事就是容忍,压抑着性情,让喜的怒的都深深埋在内心深处,努力打理着另一张面孔,他知道,他爹这次回来并不简单,那后院锁着若干的秘密。
他又感觉他爹挺可怜,就多生了一丝孝敬,不再给他爹脸子看。
袁成孝的身体,就如同整个家业,因为内部埋藏了太多的秘密,开始从内部腐朽。
于是他才急于作乐。
袁成孝偶尔与他爹一起喝酒,只是喝,不说话,他俩有一种奇怪的默契,不像父子。
动土是极其讲究的,什么时间动土,什么时间上梁,都讲究。
上梁要喊一套说辞,怎么“摆上八仙桌,挂上红绒绳”什么的,取各类吉祥器物,铜钱红枣等等,挂在梁上封上阳棚。
老人儿们就抱着孩子学那套说辞儿。
这个月是缓慢而热闹的,整个庄里开始洗卡子做月饼,漫天弥漫着一种香。
过节的时间,合家团圆,这次五爷袁广阔也不例外地回来了,看着两个孙子,美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老五的身板很是硬朗,比他四哥高出不少。
一起回来的还有滕老英雄,滕老英雄这次回来就没再回去,他接替了老刘的事务。
这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先生了,为袁家忙活了一辈子。上上下下对他都是极其尊重。
滕老先生照顾着向西一路的平安,一路来回都是滕老先生的弟子,可以说,滕老先生的威望地位,守着袁家的半壁江山。
随滕老先生一起的几个弟子也都武艺高强的少壮,胆大心细,重义厚道,看得袁老四非常欢喜。
他们提起很多西北的新鲜事,说的凤吟还真有点动心。
“那边的熊,刀耍地狠,都有自己的一套东西,各有传承,心狠,手狠,眼睛毒着呢。”
“狗日的鼻子也灵,有点风吹草动,蛛丝马迹,就能嗅探出对手的能力。往往一个照面,一刀就把活做齐了。”
“狗日的就一点不行,人心不齐,狗日跟咱血统不同,有信无义,做不成大事。”
“狗日的女人也野的狠,但狗日的女人可向着男人了,烈着呢。”
“有个叫小辣椒的女马贼,那鞭子耍得好。”
“活也好着呢!哈哈。”
“你咋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长生知道。”
“长生哥咋知道。”
“你问一下!”
“去去,上不了台面,说点别的。”
“馍好吃。”
“嘿,兴光哥,你跟长生哥好,哪天让长生哥耍个刀看,我小的时候就知道长生哥刀耍得好。”
“我耍的也好!这次跟当家说说,带你也去见识一下。长生哥今年把冯小刀劈了。那崽子不骑马,跑得快着呢,会打飞刀,可准哩。”
“那边都做啥生意多?”
“咱这边是药材,那熊们吃药不熬汤,研成了粉剂直接吃,那还够吃的。那边玉石好,金银好,手工也漂亮。”
凤吟不说话,去了他爷屋。他爷屋里也挂着一挂哨子,凤吟取下来掂了掂,挺趁手,提着去找他爷了。
他爹过节前一天去了庙里。他爹也不是独子,还有个弟弟,自小就在庙里读书,袁成孝过节就去看看他,他跟凤吟一样,不招人待见,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