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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向园边墙下一指。
四阿哥与韦虎头目光注处,果见有两只相当巨大,雕镌得栩栩若生的汉玉狮子摆在墙边。
韦虎头见了汉玉狮子,不过觉得然有物可代,便可放心毁掉石马……
但四阿哥除了与韦虎头相同想法以外,目中更闪动一瞥别人颇难猜测其意的诡异光彩!
甘凤池笑道:“两位还在客气什么?王八太爷已经带着替我们侑酒添趣的三位罗宋美女来了,为了免得多惊俗人,飞传谣诼,你们就快出手吧!”
一言甫落,四阿哥与韦虎头便自双双出手!
他们深悉甘凤池“免得多惊俗人,飞传谣诼”之言,均未发出什么卷得沙飞石走,草断树折的呼然强烈掌风,只是各舒五指,隔空轻轻按了一下!
四阿哥选的目标,是左面那匹石马,甘凤池见状笑道:“金四爷的兆头,蛮不错啊!但望你的逐鹿大事,也一样能操左券……”
这时,茅十八带着西米诺娃、娜莉莎、库多丝基等三位罗宋美女,业已走到近前,甘凤池便含笑叫道:“王八太爷,金四爷和虎头大伙,业已各较神功,赌了一阵!如今请你到假山脚下,察看结果。假若我尚有几分眼力,右面那只石马,应该裂碎成一十四块,左面那只石马则裂成一十六块……”
“察看过后,便命人清理碎石,并把我所送的汉玉狮子,补上那石马空位!”
说话之间,避过四阿哥和韦虎头的目光,向茅十八微施眼色!
茅十八起初不明白甘凤池眼色用意,但等察看石马情状以后,便立即恍然大悟!
因为,四阿哥和韦虎头,为避免过分惊世骇俗,均只用柔劲,未发刚力,那两匹石马,外表毫无损伤,但经茅十八走过,分别用手轻推,便成了两堆碎石!
茅十八验得分明,左面一堆,和右面一堆,毫无差异,都是一十四块!
甘凤池是具有超人眼力之人,会看错吗?
当然不会,则他宣布右面裂数为一十四块,左面裂数为一十六块之意,并命自己察验之意,分明存心帮忙!……
茅十八哪里知道甘凤池昨夜与舒化龙在瘦西湖孤舟泛月,一夕长谈之后,业已另具深心,当然认为甘凤池身为江湖大侠,薄富贵、重义气,定必帮的是韦虎头这面……
于是,他立即挥手,命人清除碎石,移来玉狮,置于原位,以泯消甘凤池并不公平的评判痕迹!
等他由假山脚下回席,甘凤池怪笑问道:“王八太爷,我的眼力如何?请你向他们打赌双方,宣布察看结果!”
“甘大侠法眼无差,左边石马,裂成一十六块,右边石马,裂成一十四块!”
甘凤池哈哈大笑,向那业已偎在四阿哥身边的库多丝基说道:“库多丝基公主,你应该向金四爷贺喜,敬他一大杯吧!他今日以‘一十六’对‘一十四’之数,赢了赌注,岂不象征他异日在更大千万倍的另一场重要赌注以上,也会赢了他十四弟吗?”
四阿哥当然心中明白,自己争帝位的最强对手,就是率兵边疆的十四阿哥,闻言觉得兆头大妙,立即干了库多丝基的一杯敬酒,为之眉飞色舞!
甘凤池这儿句恰投所好的善颂善祷,虽使四阿哥听得眉飞色舞,却使另外两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茅十八,一个是韦虎头。
韦虎头满心要为扬州黎庶,赢一个“十年宽免钱粮”的安宁有用的赌注,故在适才“空拳击石马”一举以上,业已用了全力!
他决想不到,也决不相信,甘凤池会与茅十八串通作弊,硬在“十四”对“十四”的“和局”比数之下,评判有失公平的暗助四阿哥一臂之力,使自己输了“赌注”!
茅十八自作聪明,以为甘凤池说出“十六”比“十四”之数,并请自己察看,定是暗帮韦虎头,遂赶紧配合无间的大敲边鼓!谁知谜底揭晓,甘凤池歪曲事实,所作不公评判,竟是暗助四阿哥,自然大感意外,猛吃一惊,但碎裂石马,已被清除,泯了证据,根本无法改口!
故而,茅十八与韦虎头除了目瞪口呆以外,韦虎头是心中惭愧,惭愧自己无能,没有把石马多多击裂几块,替扬州黎庶父老赢上十年安宁岁月!
茅十八则满腹疑云,弄不懂甘凤池在葫芦之中,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
就在他们一个心中生惭,一个满腹生疑,四阿哥则眉飞色舞、哈哈大笑之际,甘凤池举杯笑道:“虎头大侠和金四爷,都是超级豪客,你们不能小试便止,快赌第二阵吧!”
四阿哥笑道:“慢说第二阵,十阵百阵何妨?第一阵我是赢家,第二阵似乎应该由虎头大侠决定赌法,以及赌注!”
茅十八虽知甘凤池评判不公,韦虎头却不知其中奥妙。他仍极相信甘凤池,轩眉含笑说道:“当事人,最好莫涉及利害关系,一客既然不烦二主,则一件事儿,何必还烦及两位军师?甘大侠再为冯妇如何?”
甘凤池正中下怀,扬眉说道:“据我所知,虎头大侠最少也可算‘新丽春院’的半个主人,我就请你代表‘新丽春院’,和金四爷末场豪赌!……”
话方至此,茅十八接口笑道:“只要赌得公平,便把整个‘新丽春院’的基业,作为豪赌赌注,虎头大侠也可以全权代表!……”
他在语音中,特别强调了公平二字,并向甘凤池投过一瞥莫名其妙的询问眼色。
甘凤池佯若无觉摇头笑道:“豪赌无妨,但不必过分严重!今天既是‘新丽春院’开业吉庆,赌注最好应应景儿,要和‘新丽春院’的风流事业有关!金四爷若赢,八太爷招待金四爷的所有从员,在院中冶游十日,不收任何缠头酒果费用!金四爷若是失手输掉,便需于三位白俄公主中,选上一位,作为入幕驸马,并厚厚赠笔缠头!……”
四阿哥因第一场赢得高兴,遂抚掌笑道:“妙极!妙极!甘大侠妙人妙想,这真叫赌得风流!我若输了,就选这位正对我大上洋劲的‘裤多撕鸡’,脱掉她所有的‘裤子’,缠头之赠,亦必惊人,决不会寒酸小气!如今便清甘大侠来决定赌法便了!”
在四阿哥眉飞色舞、豪情勃勃的发话之间,甘凤池突用内家传音密语,向韦虎头耳边,悄悄说道:“刚才第一阵,是我故意要你输他,才与‘乌龟大王’串通,作了不公平的评判!这第二阵的关系也重,必须你赢,你要把你爸爸那些赌鬼手段,尽量施展出来,撒赖也好,作弊也好,就是不能输啊!……”
密语至此,四阿哥已要甘凤池出题,他便朗声笑道:“刚才武赌,现在文赌,你们掷骰子吧!……”
茅十八闻言,知道甘凤池这一阵确实在帮韦虎头了!
因为,韦小宝是赌鬼,但却独精骰子手法,要掷几点,便是几点。以此为赌,韦虎头多半家学渊源,岂不占了九成胜算!……
故而,甘凤池“你们掷骰子吧”一语才出,茅十八已命人取来六粒极精美的象牙骰子。
四阿哥目光一注,向韦虎头笑道:“一定要用六粒之多吗?我们是比大?还是比小?……”
韦虎头岂是肯占便宜之人,闻言接口笑道:“随便你用几粒,比大比小,都没有关系……”
四阿哥听得韦虎头之言,便伸手从六粒精美象牙骰子中,拈起一粒,扬眉说道:“那我们就不必哕嗦,赌一粒吧,谁的点小谁胜!”
语音落处,把手中那粒骰子掷出,但他不是向桌上,或碗中掷下,而是用拇指一弹,把骰子向空中高高弹得滚翻而起!
这是四阿哥的厉害精明之处!
他这样作法,韦虎头也必照样施为,则纵有家传精妙赌徒手法,经骰子在空中连滚连翻以后,也必失去,或减弱效用。
骰子弹空势尽,落在桌上,居然红色窟窿朝天,是个一点!
周老二首先高兴得大呼:“四爷赢了,四爷洪福齐天!”
他当然高兴,因为他生性好色,四阿哥若赢了这场赌注,周老二便可在“新丽春院”之中,白嫖十日。
茅十八无所谓,因他认为这第二阵的赌注,似乎不关重要。韦虎头若也能掷出一点,彼此便属成和,否则,自己的“新丽春院”,招待四阿哥和他所有的随员,白嫖十日,并算不了什么大事……
甘凤池却懊丧了!因四阿哥既然掷出一点,韦虎头最多追平,无法取胜,则自己的一桩苦心重要安排,根本难以如愿!……
但这位甘大侠正懊丧间,突又眉头微展!
原因在于他突然发现韦虎头的神色,极为泰然,眉宇之间,有种出奇镇定!
甘凤池暗忖:韦小宝的鬼点子之多,早已天下闻名,莫非“雏凤清于老凤声”,他的儿子韦虎头,也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