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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长泰几乎是跳离座位的,高声道:
“五千两?你们拿我邱长泰当财神爷呀!”
文通一笑,道:
“老爷子,对你来说那只是九牛一毛呀!”
邱长泰怒道:
“你们与海盗何异?”
“老爷子,你何必说得那么难听?”
邱长泰喘着气道:
“你说除了银子,另外还有什么?”
文通一笑,道:
“府上传说有一把宝剑,叫什么龙泉的,我们想把这把神器请到船上镇邪,还望老爷子成全。”
邱长泰一听大怒,道:
“你们听谁说的?”
文通笑道:
“不会是假的吧!”
“纯属子虚!”
文通道:
“何必呢,为了一把剑,大家撕破脸!”
邱长泰怒道:
“如今海面上有海盗,大家讨生活不易,你们找我姓邱帮几个银子,我姓邱的不会拒绝,百二八十两我会双手捧上,合着不该来个狮子大开口,硬拿我姓邱的当肉头,开口就是五千两,另外还要加上我邱家的传家之宝,这未免欺人太甚。”
文通缓缓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冷笑道:
“有些人拿银子买平安,有些人为银子不要命,看来老太爷你是后者了!”
邱长泰大怒,厉声道:
“我们这里用不着别人保护,对面永嘉也只隔一条小小海峡,良民按季完粮,自有官府保护,姓文的你请吧!”
冷然看了邱长泰一眼,文通道:
“老太爷,望你高枕无忧,长命百岁!”突然哈哈大笑着走出邱家大门。
就是那么两句话,听的邱长泰全身不自在,不知这姓文的究竟是干什么的!
邱长泰倚靠在自家的大门口,遥望着文通绕路到了海边,一只小划子把他送上那艘三桅大帆船,直到那大船扬起帆出海而去,邱长泰还在发楞!
大船出海走了,邱长泰忙把两个儿子找回来:
“事情我总觉着不太对劲,咱们这是住在孤岛上,天高皇帝远,如果他们来打劫,眼前亏咱们就得先顶着。”
老二邱太冲道:
“爹说的是,早晚咱们得防着些。”
邱长泰望望自己两个儿子,长叹一声,道:
“你们跟我来!”
堂屋右面是卧房,那是两老睡的地方,邱长泰掀起门帘,举着一盏灯,推开床后一扇假墙,把两个儿子领进去,顺着石阶,来到一处地下室中,邱长泰把灯放在一只木箱上面。
父子三人望望石室中的几只箱子,那是历来邱家的遗产,子孙成才,所以这些金银代代在增多!
掀起一只长箱子,邱长泰拿出一把黄缎子包的宝剑,那酱红色的剑穗,雕龙纹的剑匣,邱长泰颤抖着双手,就以黄缎在剑匣上擦拭着,道:
“我怎么会让别人从我手中把你夺走?”说着缓缓拔出宝剑来,立刻一室光华,而使得箱上的烛苗摇曳不定……
“啊!真是好剑!”兄弟二人齐声赞叹……
就在轻微一声龙吟中,邱长泰还剑入鞘,连着黄缎子递向老二邱太冲,道:
“你们兄弟二人,就你的武功扎实,如今我把它交在你手中,有两句话你要牢记!”
“噗通”一声,邱太冲跪在地上。
邱长泰壮严的道:
“剑在人在,剑失人亡!”他似是卸下一件沉重包袱似的,长喘一口气,那真是一声极端复杂的叹息声!
像被人咬去一个缺口的大饼,酱红色的月亮三更天才由海的那一面升起来,而使得深蓝的海水,明显的呈现出一条月光大道,从洞头岛直到远方的月亮下面,而海面上,那条三桅大帆船,竟然乘风破浪,疾快的又驰向洞头岛,可怕的是那在中桅柄上悬挂着一面黑咕隆咚的海盗旗!
就在三桅大船接近洞头岛的时候,三桅大船并未驰向洞头水道,而是贴着岸边竟安全的接到一处悬崖停下来,显然这艘三桅海盗船上有洞头地方的人,否则他们是不敢这么大胆的直靠尽是暗礁的石岸边的!
就在大船一贴住岸边,几个壮汉跳上岸,把粗缆带上,然后好长一个跳板搭在岸,立刻像一群无声无息的饿狼般,从船上跃出三十多个红巾包头的大汉,每个人全拎着砍刀冲上岸,月光下,只见前面走的可不正是那个叫文通的,这时候只有他手中握着一把宝剑。
这时三更将过,但邱长泰双目如炬的仍然望着黑暗中的屋顶,他在想,平安的生活,自然会发觉人生的乐趣,而一个人,一生中既无忧于精神上的压力,更无虞于生活上的匮乏,那么这个人才真正是幸福一生,只可惜这种人生究竟是太少了,如今自己生活在孤岛上,仍然会有麻烦找上门,可见太平日子的不易得!也只有麻烦找上门,才体会出平时过的那种太平日子是多么的难得与可爱!
月光尚未自窗外洒进来呢!邱家院子里已有了响动,邱长泰尚未坐起身来,就听老二邱大冲骂道:
“操那个娘,你原来是海盗!”
早听得文通哈哈笑道:
“小子,你这时候才醒过来不觉太迟了!”
这时邱长泰与大儿子长工等也都拔刀在手冲出屋外,只听邱长泰戟指文通道:
“你好大胆子,竟敢领人来打劫!”
有如抢窝蚂蚁一般,从邱家的院墙上噗通噗通跳下三十多个大汉,其中两个坦胸大胡子壮汉,走到文通前面道:
“老三,邱家就是他们几个大男人?”
文通微笑,道:
“宫雄大哥,邱家也就是这几个人毛!”
只听姓宫的仰天哈哈大笑,道:
“老子从北方的大山里杀到这南方海面上,杀人如麻,不料杀来杀去就面前这几个人毛,也用得老三费什么唇舌的,他娘的,你们一闪开,看我宫雄收拾他们!”只见他双手握住特号砍刀,刀举过顶,呲牙咧嘴的向邱家父子处杀来。
邱长泰怒吼道;
“你们这群强盗,我邱长泰同你们拼了!”
不料邱太冲一跃而上,口中叫道:
“爹,由孩儿来领教他几招!”一摆手中龙泉,奋力迎上去,立刻就听“呛”的一声,刀剑之间爆裂出一蓬金星火花,宫雄暴退一丈,伸手摸向刀刃,不由骂道:
“奶奶的,原来这小子手中拿的是宝剑,好!宝刀对宝剑,看咱们谁拼过谁!”话声中大砍刀飞闪狂扫,在他那粗壮高大胡力的挥舞中,“咻咻”之声不绝于耳,冷焰波激溢中,整个身子直欺而上,没有闪避,也没有退让,完全是力与气的结合,也只几招下来,一旁的邱长泰心中已明白,今晚是个血腥夜,只这个姓宫的一个,就够折腾的,更何况四周那么多酷似狼目的大盗环伺!
心念间,不由一咬牙,高声道:
“太冲快退回堂屋来!”
就在邱长泰喝叫中,邱太冲狂劈一剑,人已回窜到堂屋里,邱长泰立刻吩咐大儿子与一名长工,三人死守住堂屋大门,在流出最后一滴血之前,绝不让一个海盗冲入这间堂屋,只听他边挥刀拒敌,连高声道:
“太冲快走,往后你该怎么做,就不用爹多吩咐了。”
邱太冲一惊,道:
“爹!”邱长泰已是浴血奋战,边厉叫道:
“快走!”
不料月光下,邱太极双手握刀站在邱长泰前面左右狂斩不休的,叫道:
“我同你们拼了!”
不旋踵间,邱太极已跪在当门,仍然是挥刀乱砍!
屋里的邱太冲心中沥血,就在邱长泰的怒骂中,只得狠心跺脚冲进内室而去……
拚斗就在邱太冲一叶片舟漂在海上的时候结束了,因为邱太冲在海面上看到了火光,那是他的家,如今已被海盗洗劫一空,然后是一把大火……
于是邱太冲跪在船板上哭了,他千万个不愿意的自地道中逃出来,如今娘也不知逃走了没有,眼前大海茫茫,一时间只得在海上候着,等海盗走后再回去找娘了!
天还未亮,西南方突然出现了卷卷黑云,席卷着海面浪涛,把邱太冲的小舟颠簸得难辨方向,然而,跌坐在小划船上的邱太冲,却捶胸顿足,凄厉的叫道:
“爹!娘!大哥!咱们招谁惹谁了,偏就遇上这群海盗,这帮杀胚!”
他哭喊,但海风吹走了他的声音!
他垂泪,却又被掀上小划船上的海浪所冲去!
而划船的摇晃,早又令他昏昏沉沉的闭上双目!
上天如果要捉弄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才真正是霉运当头,如今“祸不单行”这句话正落在邱太冲的身上……
邱太冲被海浪颠簸得昏一阵醒一阵,昏昏沉沉比酒醉还要难过十分,也不知是黑天还是白昼,一股像高山瀑布似的大浪,直压向小划船,把昏睡中的邱太冲又击醒过来,睁开眼,面前浪涛似层峦叠嶂,狂风刮面似刀,于是邱太冲浑身湿透,那令他作呕的海水,使他不敢轻易开口。
也不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