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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箫听得暗暗纳罕,这倒真是新鲜事儿,居然有人假冒自己之名!这回,连高如山也对君箫起了怀疑,但他并未在脸上流露出来。
花厅上,忽然间沉寂下来,那是因为真与假,已不必争论,立时就可分晓了。
厅前曲廊上,已经可以看到一名青衫汉子领着一个身穿锦衣的青年,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高凤娇只看到他的影子,粉脸上就飞起娇艳的喜色,娇呼道:“爹,是他来了!”
高如山看了女儿一眼,他自然看得出女儿的心意,他是对君箫生了情!这个平日娇纵惯的女儿,一向眼高于顶,她看中意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譬如眼前这个假冒君箫的人,同样少年英俊,气概非凡,就算他不是真的君箫吧,同样也是千中挑一的少年才隽。
他想到这里,老脸上也不期浮现出一丝蔼然的笑容。
青衫汉子把锦衣少年领到阶前,就向厅上躬身道:“启禀老爷子,君相公来了。”
其实不用他禀报,高凤娇早已娇躯闪动,抢着迎了出去,一张粉靥上,绽出欢欣的笑容,娇声道:“君相公,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呢,快到厅中待茶,我爹就在厅上。”
锦衣青年抬手一拱,含笑道:“高姑娘请了,在下路上有事,稍有耽搁,有劳久候,心中实在万分不安。”
高凤娇轻嗔道:“谁怪你迟来了?快请进去。”
锦衣青年含笑拱手道:“姑娘请。”
两人几乎是并肩走入花厅。
君箫抬目看去,这位假冒自己的年轻人,只是冒充,并不是伪装,因为他既没易容,也没戴面具,和自己根本是两个人,一点不像。
这人不过二十出头,生得极为俊俏,剑眉星目,笔直的鼻梁,唇红齿白,只是脸色有些白中透青,眼神也不大正。
模样虽俊,却有轻佻之感,但这点小瑕疵,是很少有人看得出来的。
他果然背负七星剑,腰间悬一支乌黑发光的铁箫!
就凭这一点,就可证明他是真的君箫,因为君箫身上,根本就没有箫。
高如山人称忠州大侠,阅人自然不在少数,他看到锦衣青年,再看看君箫,心头就有真不如假之感!
(他自然认为锦衣青年是君箫,而君箫是冒名之人)他拿眼望望董镇江,举步迎出,呵呵笑道:“君相公侠驾贲临,老朽至表欢迎。”
高凤娇连忙介绍道:“君相公,这就是我爹。”
锦衣青年慌忙趋上一步,作了今长揖,说道:“晚辈久仰老前辈威名,只是无缘瞻仰,今晚能晋谒,真是三生有幸。”
嘴上甜的人,其心定怀叵测,但天下有谁不喜欢奉承的?
高如山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君相公少年隽才,轻轻年纪,已是名满武林,实在难得。”
高凤娇听爹夸奖他,就好像在夸奖自己一般,脸上喜孜孜的,轻轻拉了锦衣青年一下衣袖,说道:“君相公,这是我干爹,人称铁爪龙镖。”
锦衣青年又朝董镇江抱拳一揖,神态潇逸,抬目说道:“晚辈在江南就听到董老前辈的大名了,大家都说董老前辈可当得八个字……”
董镇江洪笑一声道:“君相公夸奖,只不知江湖同道,对董某有何批评?”
锦衣青年道:“那是,行侠仗义,嫉恶如仇。”
董镇江听得洪声大笑,手捋苍苍虬髯,得意地道:“行侠仗义,虽是我辈本份,但以这四个字,作为董某评号,董某实在愧不敢当,但董某一生,倒确是嫉恶如仇,除恶务尽。”
这锦衣青年仅以短短数语,就把两个老江湖,奉承得满心欢喜,先前对他稍嫌轻佻的观念,也随着泯去。
高如山抬手道:“君相公请坐。”
锦衣青年不知内情,他并未坐下,却向君箫拱拱手道:“这位兄台,还未请教?”
高凤娇斜睨了君箫一眼,抿抿嘴,没有说话。
君箫神色自若,含笑道:“在下君箫,君子的君,吹箫的箫,只不知这位君兄的大名,如何称呼?”
锦衣青年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平复,脸上也随着流露出惊奇之容,朗笑一声道:“这真是凑巧之至,兄弟单名也是一个箫,哈哈,天下同姓同名,本无足异,但咱们会在这里见面,那就太巧了。”
这话,已经暗示君箫,天下同姓同名之人,并不足奇,你是君箫,我也是君箫,尔为尔,我为我,用不着争什么真假。
高凤娇披披嘴道:“但他明明是假冒你来的。”
万巧儿同样披披嘴道:“天底下同姓同名的人虽多,但力战七星会五大高手,和破解‘七绝剑法’的君箫,却只有一个。”
高凤娇脸色一沉,哼道:“你以为谁是真的?”
万巧儿道:“你以为呢?”
高风娇气鼓鼓地道:“你说你们是真的,那么力敌七星会五大高手,破解水中柱‘七绝剑法’,君相公使的都是箫招,他的箫呢?”
万巧儿目光一转,看到君箫身上,果然没箫,不由神情一怔,问道:“君相公,你的箫呢?”
君箫淡淡一笑道:“箫不在在下身上。”
高凤娇转过身去,叫道:“干爹!”
董镇江口中唔了一声,洪声道:“小子,咱们都是在江湖上闯荡了一辈子的人,还会被你娃儿所骗,老夫看你也是一表人材,说!你假冒君相公,来找我老哥哥,究竟目的何在?”
君箫含笑问道:“你老认定在下是冒名来的了?”
董镇江洪声道:“难道还不是么?”
君箫微微一笑道:“你老太武断了……”
“住口!”
董镇江双目圆瞪,怒喝道:“高家镇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前来假冒混充,再要不给我老夫从实说来,老夫第一个饶你不得。”
他说得声色俱厉,大有立即动手之意。
万巧儿道:“君相公,不用和他们多说,我们走。”
董镇江洪笑道:“老夫问他的话.他还没有据实说出,想走可没这般容易。”
君箫剑眉轩动,朗笑一声道:“在下和万姑娘真若要走,就是千军万马,也未必能把咱们留得下来。”
说到这里,俊目如电,环视了众人一眼,续道:“不过这位董老前辈说的也确道理……”
他本是和董镇江针锋相对,互相驳斥,忽然说出董镇江说的也有道理,大家自然要听听他的说法如何?
因此谁也没有开口,连董镇江也双目炯炯,紧紧盯注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忠州大侠高如山眼看君箫俊目一扫,神光电射,几乎不可逼视,心头不禁微微一凛,暗道:“只要看他眼神如此锐利,此子一身修为,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君箫眼看大家都没有说话,就接下去道:“是在下假冒君箫之名,还是有人假冒君箫,这都并不重要……”
董镇江道:“那你说什么重要?”
君箫道:“重要的就是你老方才说的,假冒君箫,有何居心?目的何在?”
董镇江道:“这要问你,你说是不说?”
君箫淡然一笑,目视锦衣青年,说道:“董老似乎应该问问这位君兄才对。”
锦衣青年脸色微变,笑了笑道:“君兄之言,好像认为兄弟是有意假冒而来的了,既然有人怀疑到兄弟来意,兄弟自是不便在此停留,高老前辈,董老前辈,晚辈告别。”
说完,正待转身向外行去。
高凤娇抢先一步,拦着道:“君相公留步,咱们没有人说你假冒,你干么要走?”
董镇江一下逼到君箫面前,沉声道:“老夫先想听听你到高家镇来的目的。”
君箫道:“在下是陪同万姑娘,谒见高老爷子来的。”
董镇江问道:“万姑娘有什么?”
君箫道:“万姑娘的令祖,即是神手华佗万老爷子,由江南迁隐石柱,以卖药为生……”
高如山一怔道:“神手华佗来到石柱,老朽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君箫续道:“昨日傍晚,有一青衣汉子自称他家主人身患急症,请万老爷子前去看病,而且门外还停着一乘轿子,专程迎接,万老爷子就坐了他们的轿子而去,这一去,就没有再回家……”
高如山浓眉微蹙,问道:“那青衣汉子没说请他到哪里去的么?”
“没有。”
君箫接着道:“万姑娘等了一天,仍然不见万老爷子返家,心头自然极为慌乱,昨晚她看那顶轿子是往西来的,因此一路找到高家集来。”
口气一顿,续道:“在下和万老爷子祖孙二位,原是素识,在下正好路过贵地,就在连锦堂朋友开设的面馆里,遇到万姑娘,因高老爷子在这一带声望久著,因此特地陪同万姑娘前来,趋谒高老爷子,想请高老爷子赐助。”
高如山道:“老朽和神手华佗万老哥,昔年有过一面之缘,据老朽所知,他‘神手华佗’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