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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看上一眼就好,一个人武功到了某种程度,只要看到一招半式,就可知道全套刀法的神髓,他自然舍不得就走。
石屋外面,是一片很小的草坪,嫩草如茵,四面都是高大的花林,看不到林外的景物。
这是一片小天地,自己就像划地为牢,被困居在花林之中。
君箫听小青和黑衣人一再嘱咐,好像这片花林十分厉害,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被困在里面,他不想打草惊蛇。
自然不会去试闯花林。
这时,他正背负着双手,站在草坪前面,仰看轻盈白云,倏然飞过远山,大有晴空万里,任君飞去之感,心头转觉一片恬然!
就在此际,突听一阵扑扑轻响,一头白鸽,从林梢飞过,君箫心头忽然一动,举手一指,朝那白鸽遥遥点去。
飞鸽掠过林梢,何等快速之事?
但君箫目前的功力,和从前何止倍蓰?
心念一动,指力随着发出,但听扑的一声,那头白鸽平空跌了下来,落到三丈开外。
君箫一个箭步,接到手中,低头看去,但见白鸽脚上,系着一个极小的竹管,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伸手撤下竹管,眼看白鸽伤的不重,在它羽翼上轻轻按摩了一阵,然后把它放到一棵枝叶茂密的树干之上,那白鸽蹲伏了一会,就振翅飞去。
君箫两个指头轻轻一捏,竹管碎裂,里面是一个极细的纸卷,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写着:“字喻一、九禀悉,准汝;等建议,特派本宫干员前往主持,该员以左手指天为号,希与切取连系。”
下面还有一个朱红钤记,刻的是一蝎子。
君箫暗暗哦了一声,忖道:“看这字条上的口气,自然是黑衣人罗光的上面飞鸽传示了,原来他们果然另外派了个人来,只是罗光误把冯京作马凉,错把自己当作他们派来的人了。
双手一搓,把字条搓成了碎末,随风飞散,目光瞥处,只见左首一条小径上,正有一个黑衣人手提一把铜壶,大步走来。
那人一直走到君箫面前,躬着身陪笑道:“小的是给君爷沏茶来的。”
君箫心中暗想:“这里招待的倒是周到。”
一面点头道:“那就麻烦你把茶沏在草坪上好了,我要在这里坐一回。”
那人应了声“是”,入屋取出一个茶盘,把茶叶沏在一个精细的白瓷茶壶之中,放到草坪上,一面含笑道:“君爷请用茶。”
说完,自顾自提着铜壶回身走去。
君箫说了声“多谢。”
盘膝在草坪中间坐下,然后取过瓷盅,倒了一盅茶,缓缓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清芬,倒是上好的龙井茶。
放下瓷盅,心中暗暗忖道:“一个人要是不牵连入江湖恩怨,就像这样隐居在一片花林的山谷之中,任他躺卧草坪,仰着浮云,再有一盅清茗,足以清心,岂不悠哉悠哉?”
一念及此,不觉随手撤下铜箫,舔舔嘴唇,就唇吹了起来。
他原是兴之所至,随口吹着,但铜箫本是一支名器,这一吹奏,一缕箫音,抑扬顿挫,袅袅穿云,一时神与意会,一心一意的吹着铜箫,浑然忘我!
箫声如高山流水,激石清响,如天风入松,万壑涛鸣!
一会如霓裳羽舞,轻盈柔和,一会如金戈铁马,急骤奔腾,一会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会如钱江秋潮一线生,悠扬激荡,变幻缥缈!
正吹到意兴飞扬之际,突然心生警兆,箫声戛然而止,君箫目光迅速的朝石首花林掠去,沉声喝道:“什么人?”
花林间人影一闪,随着喝声,走出一个发束青绢,青衫束腰,手持一管赤玉箫的俊美少年来。
这人生得唇红齿白,好不潇洒,只是眉宇之间,有着一竺矜持的冷傲之气,一双凤目,亮若晓星,盯着君箫,一言不发。
君箫站起身,拱拱手道:“兄弟请了。”
青衫少年也不答礼,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清爽,只是口气显得极冷。
君箫不知对方身份,依然含笑道:“在下君箫。”
青衫少年哼道:“你也会吹箫?”
君箫被他问得一愣,但他马上想到对方手上握着一管赤玉箫,自然是听到自己箫声,才找来的。
他这句“你也会吹箫”,则是他十分自恃,分明含有轻视之意。
君箫虽是初出江湖,年轻气盛,但他总究有过几天阅历,心知对方好胜,自己又何必和他作无谓之争?
这就淡然一笑道:“在下一时兴之所至,所谓短笛无腔信口吹,还望兄台指教。”
青衫少年绷紧的脸色,为之稍霁,目光掠过君箫手中的铜箫,依然微哂道:“你叫君箫,身边又带着箫,箫当然也是你的兵器了?”
君箫道:“这支箫乃是在下家传之物,并非在下兵刃。”
他尽量掩饰身份,不想让埋恨谷的人,注意到他。
青衫少年似是深感失望,哼道:“你可知道箫也可以当作兵刃用么?”
这话自然说得十分狂傲。
君箫道:“在下倒不是不知道。”
青衫少年脸有不屑之色,冷冷哼道:“姓君的,你以后不准再以箫为名。”
他口气竟然越来越咄咄逼人。
君箫听得一怔,目光一抬,问道:“为什么?”
青衫少年道:“因为你不配。”
君箫心头有些恼火,怫然道:“兄台这话就不对了,一个人的名字,乃是父母所取,岂可轻易更改?”
青衫少年道:“我说你以后不准用箫字,就是不准你再用箫字作名字。”
君箫看他一眼。
徐徐说道:“兄台很横。”
青衫少年道:“我横又怎么样?告诉你,我说出来的话,从无更改。”
君箫道:“在下的名字可以更改,兄台说出来的话就不能更改?”
青衫少年道:“不错。”
君箫道:“在下和兄台素昧平生,先想听听兄台的高见。”
青衫少年自负地道:“玉箫唐风,你可曾听见过?”
君箫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因为你叫玉箫唐风,所以不准在下的名字,有一个箫字。”
玉箫唐风(青衫少年)道:“正是此意。”
君箫笑道:“兄台可知在下也有一个外号么?”
玉箫唐风道:“你叫什么外号?”
君箫道:“竹箫君箫。”
这自然是有意调侃他了。
玉箫唐风气得玉脸一红,怒声道:“你……”
君箫含笑道:“兄台外号玉箫,玉箫是贵重之物,在下只是竹箫而已,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玉箫唐风怒哼道:“姓君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这支玉箫,还能杀人。”
君箫道:“箫是祥和之物,用来杀人,未免太煞风景了,再说,在下认为兄台也未必敢杀人?”
玉箫唐风道:“我有什么不敢?”
君箫道:“因为这里是埋恨谷。”
玉箫唐风大声道:“我偏要在埋恨谷杀人。”
君萧依然微笑道:“兄台纵想杀人,你这支玉箫也杀不了人。”
玉箫唐风才知君箫故意逗着自己,心头更气,两条眉毛一挑,沉哼道:“那你就试试!”
话声出口,右手一探,赤玉箫快速绝伦,朝君箫肩头点来。
君箫站着不动,握箫右手,拇指轻轻抬了一下,一缕指风,从“少商穴”无声无息的激射出去。
他一路西来,已把“六脉真气”练的得心应手,此时和玉箫唐风面对面的,也只有大拇指抬动,对方才看不出。
玉箫唐风一箫出手,只见君箫面含微笑,望着自己,不但没有出手封解,竟然连躲闪也不躲闪,心中还在暗暗冷笑:“你以为我真的不敢?”
玉箫自然很快的点上君箫的肩头,但就在快要点上之际,箫头忽然微微一歪,从他肩头擦过,只是毫厘之错,一下斜滑出去,好像君箫一个人忽然间,向旁移开了两寸!
当然,他玉箫出手,拿捏得准,除非君箫身子横移,他玉箫决不会落空。
要知任何人在出手之前,必然目注对方,武术中所谓眼到(看到对方可以下手之处),心到(心里立时想到出手),手到(心念一动,手即随之)决不会看错,君箫明明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移动过分毫!
玉箫唐风一箫落空,心头虽觉奇怪,但很快就把赤玉箫收了回去。
君箫含笑道:“如何?”
这“如何”二字,听到玉箫唐风的耳中,自然十分刺耳,这无异是证明他这支玉箫杀不了人,一时不禁恼羞成怒,口中又是一声沉哼,说道:“你再试试就知道了。”
手腕抬处,赤玉箫再次点出。
这会,他目光紧注君箫,一点箫影,闪电般朝君箫“璇玑穴”点到。
君箫还是没动,直等他箫头快要点上之际,身子轻轻一晃,赤玉箫又从他贴身擦过,毫厘之差,自然又落了空。
玉箫唐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