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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以后不能让自己再穷了,我用尽一切手法,去博取司徒笑的欢心,我渐渐有了高贵的庭园,华丽的衣衫和各种珍奇的珠宝,我已由贱女变为贵妇,由泥淖飞上高楼,我终于成功了。”
她缓缓顿住语声,云铮也说不出话来。
风吹窗根,这难堪的寂静延续了许久,温黛黛苍白的面容上,又泛起一丝冷漠的笑容,接着叙说:“自从那时之后,我就尽量充实自己,念书、学武,我再也不愿自高处落下去,我还要飞得更高。
等到我自觉自己已足够坚强,我便开始报复,我诱惑男人,玩弄男人,然后再杀了他们。
两三年来,凡是经不起我诱惑的男人,也不知被我毁了多少,但我却丝毫不觉后悔。”
云铮突然大吼一声,道:“不要说了!”
温黛黛冷冷道:“我对你这样说,只是要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女人,对男人,我已知道得大多了,你这样的男孩子,我是永远不会爱上你的,我要你完全对我绝望、灰心。”
云铮握拳道:“我不但已对你绝望,而且……而且……”
温黛黛淡淡笑道:“你若对我卑贱、轻视,就更好了。”
云铮霍然站起,厉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来找我?”
温黛黛缓缓道:“现在,司徒笑已和你那师兄铁中棠勾结到一处,司徒笑恨透了我,他是绝不肯放过我的,我只有先杀了他,而我,我却恨透了铁中棠,更一心要将他杀死。”
云铮恨声道:“这两人也是我决心要杀的人。”
温黛黛轻轻一笑,道:“对了。”
云铮霍然抬头,道:“你想与我联手对付他们?”
温黛黛道:“不错,只回凭你我两人单独的力量,决难胜过他们,你只有与我联手,才能有制胜的机会。”
云铮道:“我怎能与你联手?”
温黛黛冷冷说道:“你为何不能与我联手,你大可利用我的机智和狡猾,我也要利用你的力量和武功。你只要牢牢记着,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绝没有丝毫情感,等到事情过了,你只管走你的路,我只管走我的路。”
云铮又愣了半晌,显见心中仍在犹豫未决。
温黛黛哈哈冷笑道:“你还在想什么,难道你不敢?”
云铮道:“我怕什么!”
温黛黛冷冷道:“我怎知你怕什么?”
云铮厉声道:“只要能杀死司徒笑,再将那大旗门的叛徒生擒活捉,让我看看他身受本门的惨刑而死,就……就像我那大哥一样,我便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他始终忘不了他大哥云铿身受五马分尸之刑而死时的惨痛,对亲手执行的铁中棠,更是永远痛恨在心。
温黛黛展颜微笑,道:“这样才是个有胆量的男子汉。”
云铮道:“你要我怎样去做?”
温黛黛道:“机会总要来的,机会来了,还怕无事可做?”
隐身在窗外的铁中棠听到这里,暗中不禁泛起微笑。
首先他已确定了自己对温黛黛所作的投资没有白费——温黛黛将不惜心力来与司徒笑成仇为敌。
其次,他不禁有心感激温黛黛对云铮所表明的态度,冲动的云铮有了狡黠的温黛黛在旁相助,已可令人放心。
至于温黛黛对他的情感,铁中棠却已不愿深思,他悄然掠下屋檐,突见角落里有人影轻轻一闪。
他大惊之下,只怕这情况已为司徒笑的党羽窥破,当下引臂纵身,轻烟般飞掠了过去,暗影中那人也霍然转过身来,却又是九子鬼母门下那跛足童子。
铁中棠不禁皱了皱眉头,暗暗忖道:“这小鬼原来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微一招手,转身而退。
他刚掠出荒饲墙外,那跛足童子也箭一般跟窜出来,瞪起眼睛道:“你皱什么眉头,找我作甚?”
铁中棠叹道:“你既已答应了温黛黛,就不该再来窥探。”
跛足童子呆了呆,忽然轻轻挥了挥手。铁中棠只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头脑立刻晕眩,立刻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跛足童子极快的解下了腰带,将铁中棠紧紧捆了起来,口中道:“你莫怪我对你如此,只怪你知道的大多了些。”他捆好了铁中棠,扛在肩上,喃喃又道:“你若是告诉温黛黛我又来窥看,她就不会再喜欢我,我总要想个办法,让你不敢说出来。”但他也猜不出,这铁中棠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是以也不敢下煞手,当下扛着铁中棠软绵绵的身子飞掠而去。
此处已是城郊,林外吁陌纵横,乃是一片麦田。
跛足童子身上扛着一人,也不敢回去师父那里,只是在心中想着主意,脚步也渐渐放缓了下来。
走了许久,他心里越来越是急躁,放眼望去,麦田边,小道旁,有三间小小茅屋。
茅屋里不但有灯火,还有一阵阵推磨之声隐隐传来,似乎是北方常见贩豆腐豆汁的荒村小店。
跛足童子脚步微一迟疑,暗道:“也罢,我先去喝碗豆汁,吃两块热豆腐再做生意。”
放开大步,走了过去。
茅屋前搭着个简陋的竹棚,摆着三两张破烂桌椅。
一盏半明不灭的孤灯下,正有个老态龙钟、白发苍苍、披着件粗布棉袄的老人,在有气无力的磨着豆腐。
跛足童子大声道:“可有早点卖么?”
那老人道:“好香的豆汁,好热的豆腐,要多少有多少。”
跛足童子笑道:“有就拿来。”砰的将铁中棠放到地上,故意自言自语道:“好重的小偷,回到衙门,非多打几板才行。”
那老人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笑道:“原来小客官是位公差大人。”
跛足童子连忙笑道:“不错不错,你猜对了!”
那老人转首唤道:“大娘,有办案的公差大人来喝豆汁,你快些端个干净的碗出来。”
茅屋内轻脆的应了一声,一个青帕包头、青衣布裙的少妇,怀里抱个初生婴儿,垂首走了出来。
她拿个青瓷汤碗,舀了碗豆汁,端到跛足童子面前。
跛足童子见她又要抱孩子,又要作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想站起来帮忙,忽然想到自己是个“公差”,似乎不应太客气,又大模大样的坐下来。
青衣妇人见了公差,更仿佛骇得头也不敢抬起,垂首站在跛足童子面前,轻轻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跛足童子沉着声音道:“有豆腐再来两块。”
青衣妇人应声走了过去,在老人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
那老人笑道:“我家大娘说官人办案辛苦,理应特别招待,叫老汉再去加些特别的私房作料。”
跛足童子暗笑:“想不到做公差还有这些好处。”
那老人端了碗豆腐,蹒跚着走了进去,又蹒跚着走了出来,谄笑道:“官人尝尝这碗豆腐怎样?”双手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送到跛足童子面前,豆腐果然加了些香油作料,一阵阵香气四溢。
跛足童子心里好笑,暗暗忖道:“他们如此怕我,索性连钱都不付了。”端起豆腐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
那老人眯起眼睛笑道:“滋味如何?”
跛足童子笑道:“不错不错。”
老人笑道:“这豆腐样样都好,只是一样不好。”
跛足童子道:“什么不好?”
老人道:“吃了豆腐的人,都要没命了。”
跛足童子面色突变,推案而起,刷的窜到老人身前,揪住了老人衣襟,厉声道:“这里莫非是个黑店?”
那老人笑哈哈的望着他,也不说话。
跛足童子顿觉头脑晕眩,四肢也渐渐发软,心里已知道不好,大怒举掌,向老人面前拍了过去。
但那老人只是轻轻一推,跛足童子便松手倒下,心里暗恨:“想不到九子鬼母门下竟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一念尚未转完,便晕沉沉昏了过去。
那老人抚掌笑道:“倒也倒也——”却又回首问:“姑娘,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何要将他迷倒?”
青衣妇人道:“这孩子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捆来的这人,却是我认得的,你快将他两人抬进去吧!”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她淡扫蛾眉,不着脂粉,虽然是布衣布裙,却也掩不住她姿色之美丽,气质之清雅。
那老人神色之间,也对她极是恭顺,当下不敢再问,将铁中棠与那跛足童子都抬进了茅屋。
他虽是满面皱纹,年近古稀,但两膀却仍有许多力气,同时抬起两人,看来竟不费吹灰之力。
茅屋内陈设甚是简陋,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青衣妇人抱着婴儿,随着她走进茅屋,手指铁中棠道:“你看看他是否被人点了穴道,还是被药物迷倒。”
那老人道:“这位相公四肢软如棉花,看来是被迷倒的模样。”此刻他目光不再朦胧,炯炯射出犀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