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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灵光垂首低位,良久良久,突然抬头道:“好!”
云铿实未想到她突然答应,倒不觉一怔,道:“什么?”
水灵光头又垂下,一字字道:“我答应你!”
这本是大喜的事,但云铿心头却只觉甚是辛酸。
过了半晌,他方能说出话来,道:“这才是好孩子,也不在二弟他……他对你的一番心意,不但他终生感激你……”
突听一阵脚步之声,良竹林外传了过来。
接着,又听得朱藻的语声大笑道:“如此良夜,如此良朋,还有谁能入睡?贤兄妹以为然否?”
易明的声音也自笑道:“不知我们的东道主可曾睡了?”
云铿干咳一声,笑道:“三位清兴倒不小,但在下亦未入睡。”
朱藻大笑道:“好极好极!原来主人也在这里,古人秉烛夜游,吾等虽无烛,游兴也不输古人。”
笑声之中,朱藻与易氏兄妹已大步而来。
易明眼波一转,笑道:“原来水家姐姐也在这里,你们悄悄的说什么,可以让我们听听么?”
水灵光悄然拭去眼泪,强笑道:“没有什么!”
云铿心念一动,笑道:“有的,我两人正在说一件大事。”
易明眼睛睁得更大了,道:“什么大事?”
云铿瞧了水灵光一眼,道:“我这妹子的终身大事。”
易明、易挺齐都拍起掌来,大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在商量如此佳事,两位真不该将咱们蒙在鼓里。”
朱藻面色却不禁微微变了一变,沉吟道:“我等冒昧闯来,不知是否打扰了你们的说话?”
云铿笑道:“此事也正与兄长有关。”
易明瞧了瞧水灵光,又瞧了瞧朱藻,眨着眼睛,道:“莫非她……和他?”
水灵光突然双手掩面,奔了出去。
朱藻也不知是惊是喜,道:“贤弟怎敢取笑于我。”
云铿瞧着水灵光身影远去,心头又是一阵酸楚,口中却笑道:“小弟怎能取笑兄长,只是要向兄长讨杯喜酒喝。”
易明拍掌大笑道:“好极好极!朱大哥与水家姐姐当真是对壁人,我敢说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对了。”
易挺道:“但不知这喜酒咱们何时才能吃到?”
云铿沉吟道:“虽然未定,但越快越好。”
易明道:“正该如此,反正我们江湖儿女,也没有那么多噜嗦,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订在……”
易挺笑道:“就订在三日后如何?”
云铿瞧了朱藻一眼,笑道:“这个……”
朱藻实已呆住了,呆了半晌,此刻突然仰大大笑道:“我岂能作那些世俗男女一般娇情作态被你等耻笑,三日后就三日后……”
易明拍掌道:“痛快痛快!朱大哥果然是英雄男儿,也唯有这样的男儿,才配得上水家姐姐那样的女子。”
易挺笑道:“蜗居便在左近,小弟这就去命家人将婚事应用之物送来,哈哈!少不得还要几坛美酒哩。”
云铿道:“如此……就麻烦贤兄妹了。”
易明笑道:“麻烦什么,我们真未想到,这次来竟遇着这天大的喜事,真是太好了……大好……”
三日后,再生草庐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溢,大厅中龙风红烛已燃起,新人立刻便将交拜天地。
但,又有谁知道,在这洋溢的喜气背后,竟是一幕凄惨绝伦,令人不忍卒睹的绝大悲剧?
朱藻与‘朱’灵光已将结成夫妻,铁中棠与夜帝远在千里外,纵然赶到,也来不及了。何况,他两人根本无法赶来!
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谁知道这其中惊人的秘密,除了他二人外,还有谁能阻止这悲剧的上演?
第三十章 人间惨剧
夜帝铁青着脸色,良久,方自沉声道:“你将灵光与藻儿之事,托付给谁,那人此刻在哪里?”
铁中棠道:“他便是我大哥云铿,此刻在王屋山下。”
夜帝低喃道:“王屋山……”突然振衣而起,大声道:“你我两人之脚程,此刻赶去还来得及阻止于他。”
铁中棠大喜道:“老伯也要赶去么?”
夜帝叹道:“除了日后亲口之言,别的事本无法令我出此洞窟一步,但这件事……这件事……”
跺了跺脚,厉声道:“这件事我却是非去不可!”
当下大声呼唤,将少女们都唤了进来。
珊珊睡眼惺忪,道:“什么事?又要添酒了么?”
夜帝道:“添什么酒,准备行装,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这四个字,少女们听来,当真宛如霹雳一般,瞬眼之间,她们的面色都已变了。
珊珊颤声道:“走……有什么事么?”
夜帝厉声道:“自然有事!”
珊珊道:“什……什么事?”
夜帝怒道:“不必多问,快去整治行装,快!快!”
这老人一生行事,潇洒从容,但此刻心神实已大乱,否则又怎会有如此暴躁的脾气?
但少女们又怎知他的心事。
十年以来,夜帝对她们都是那么温柔,从来有过改变,但却在此刻突然变了,变得如此疾言厉色。
她们做梦也想不出这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目中都已泛出了泪珠。
珊珊含着眼泪垂首走了出去,但走到门外,又不禁回过头来,道:“你……你此去可还回来?”
夜帝见到她们如此神情,心头又不觉大是不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们放心,我自是要回来的。”
翠儿道:“什……什么时候回来。”
夜帝默然半晌,道:“我也不知道,但想必不致太久。”
少女见他竟不愿说出回来的日子,神色更是悲戚,珊珊道:”你……你不能将我们也带去么?”
夜帝叹道:“这件事……你们个能去。”
珊珊流泪道:“什么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去?”
夜帝满心焦急,此刻又忍不住暴怒道:“莫再问了,不能去就不能上,再问还是不能去!”
少女们身子颤抖,不等他话说完,齐都以手掩面痛哭着奔了出去。
她们在这里已度过了十年安闲而平静的日子,这突来的打击,实令她门无法忍受,有几个方跑出门外,身子摇了两摇,竟生生晕厥过去。
铁中棠也不禁瞧得满心酸楚,暗叹息,他自也知道这老人的苦衷,委实不能将此行的原因说出口来。
夜帝扭转了头。面向石壁,看也不看那些少女一眼,但面色之沉痛,已俳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将这石窟都震得不住劝摇起来。杯盘碗,哗啦啦落遍一地。
夜帝面容骤变,惊呼道:“什么事?”转身一惊而出。
铁中棠急急相随,穿过几间石,便有一股硝火之气扑面而来,四下石屑纷飞,当真有如山崩地裂一般。
珊珊、翠儿、与那个杏衫少女敏儿,自石硝烟火中缓缓走出。三人俱是发譬蓬乱,面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敏儿痴痴笑道:“你们抛下我们,你也走下成的!”
夜帝须发皆张,一把抓住了珊珊,厉喝道:“怎么了?”
珊珊亦是满面痴笑,我们已用以前开辟这洞府时未用完的炸药,将出去的那条秘道炸毁了!”
铁中棠身子一震,大骇道:“炸……炸毁了?”
翠儿痴笑道:“不错!炸毁了!什么人也莫想出去、我们为你牺牲了一切,你也该陪着我们。”
夜帝大喝一声,反手一掌打在珊珊脸上,珊珊却仍然痴痴笑道:“你打我,你也走不了……”身子一软,突然倒了下去。
少女们放声惊呼,夜帝连连顿足,这其间唯有铁中棠还能保持冷静,心念一转,大声道:“小侄方才入洞时,并未将外面石笋阖起。”
夜帝精神一振,大呼道:“不错,快去!”两人先后急掠而出,将少女们的痛哭与惊呼俱都抛在身后。
哪知地道尽头,那唯一的出口,不知在何时,竟也不知被谁阖起来了,岩洞中一片漆黑,哪有一丝光亮?
仅存的出路又被封锁,唯一的希望又告断绝……
铁中棠纵是铁打的金刚,此刻身子也不禁起了一阵颤抖,只觉手足冰冷,双膝发软,几乎便要扑地跃倒。
突听夜帝暴喝一声,惨厉的喝声中,他身子已平地拔起,接连两掌,向那出口处的山岩击了过去。
这两掌正是名震天下的夜帝毕生功力听聚,其力道之强猛,其声势之惊人,又岂是任何文字所能形容。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四面山壁都为他这一掌之威所震慑,顿时四下回声如涛如浪,良久不绝于耳。
只是回音过话,山岩仍无恙,这一掌之威却可霸绝人间,却终是不能与大地自然之力相抗。
这历经时代之变迁,日受海涛之摧打,已被磨炼得坚逾精钢之山岩,又岂是任何人力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