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黛黛听得这一声惊呼,方自抢掠而出,云铮左掌握着右拳正站在地上呆呆的发怔。
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双目之中却布满了红丝,温黛黛又是惊诧,又是着急,惶声问道:“什么事?”
云铮道:“铁中棠……铁中棠……”
温黛黛更惊,失声道:“铁中棠?铁中棠在哪里?”
云铮伸手向断崖下一指,道:“被我一拳打下去了!”
温黛黛惊呼一声,颜色惨变,身子也似站立不住,摇了两摇,终于“噗”的一声跌坐在地。
云铮面上忽然泛起一丝笑容,喃喃道:“打下去了!一拳就打下去了……”那笑容极是古怪,也不知是悲哀还是欢喜。
温黛黛身子发抖,指尖冰冷,道:“你……你好……”
其实她喉头哽咽,一个字也未说出口,挣扎着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狂奔到断崖边缘。
断崖下浪涛击石,泡沫四溅,哪里还瞧得见铁中棠人影,唯见一方黑色衣袂挂在岩石上犹未被海浪打湿仍在迎风招展,看来却似铁中棠的一只手掌还攀在岩石上,想挣扎着自海水中爬起。
温黛黛这一眼瞧下,心中悲痛哪里还能忍耐,双手紧抓着崖边岩石立时放声痛哭起来。
云铮见她竟为了铁中棠如此悲痛,又嫉又恨,忍不住大怒道:“铁中棠背师叛友,人人得而诛之,你哭什么!”
温黛黛霍然转身,痛哭着道:“他……他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若不是他,今日哪里还有命在!”
云铮冷笑道:“如此说来,我反应感激他不成?”
温黛黛道:“自……自然!”
云铮大怒嘶喝道:“你不知道他害了我多少次,第一次在那迷林中,他便将我送入司徒笑手中,若非我挣扎着逃出来,又……又遇见了你,早已要被他们非刑拷打而死,我还应感激他、感激什么?”
温黛黛流泪道:“错了……错了……”
云铮大声道:“此乃我亲身经历之事,怎会错了?”
温黛黛嘶声道:“你可知那次他非但未曾害你,且是拚了性命救你,他为了救你,假意向司徒笑跪拜,又乘机将司徒笑击伤,那时他若将你放下不顾,本可逃生,但他死也不肯放下你,终又落入别人手中,幸好遇见个存心向大旗门报恩的赵奇刚,赵奇刚也只能救出一个人而已,在那种选择之下,他仍是选择了救你,便令赵奇刚负你逃走,自己却落入百丈绝壑之下!”
这些话她本是自司徒笑、铁中棠等人口中零碎听来,隐忍了多时,此刻终于一口气说出。
云铮听得面上阵青阵白,道:“但……”
温黛黛道:“赵奇刚舍命将你送到安全之处,而你却偏要疑心那是别人要用刑拷打你,竟然逃了出来。”
她惨然一笑,又自接道:“但你却不知真要害你的,是我不是他,若非司徒笑定要我将你诱回大旗门的老家,他好在暗中跟踪,要你大旗门一网打尽,你伤势未愈时便已将你杀了!”
云铮头上冷汗交迸,道:“但到了洛阳,他为何……”
温黛黛道:“我自以事机做得极是隐密,到了洛阳李宅,便被铁中棠看破了真相,但你那时已恨他入骨,不可理喻,他只有以钱财将我诱感,好教你对我死心,哪知你非但不知此意,反而更恨他了!”
云铮颤声道:“但……但他为何又跟司徒笑……”
温黛黛道:“那只是他金蝉脱壳之计,他要胁潘乘风易了那老人的容貌,令司徒笑等人将之当做铁中棠,他自己便好专心志意在暗中对付他们,他智计万方,又岂是别人所能猜出!”
云铮双膝发软,“噗”的跌倒在地。
温黛黛道:“那时我对你本无丝毫好感,只是铁中棠时时刻刻劝我莫要害你,是以在荒祠之中,我才会那般说话。”
云铮黯然垂下了头。
温黛黛道:“那日在铁匠村中,也是他将艾天蝠诱开的,他为了要救你的性命,自己险些死在艾天蝠掌下!”
一阵风吹来,云铮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温黛黛道:“那时你已负伤,我将你抱回居处,却被司徒笑等人追踪而来,又多亏了铁中棠救了你也救了我!”
云铮流泪道:“原来你……你是喜欢他的……”
温黛黛亦是满面痛泪颤声道:“不错,有一阵我是喜欢他的,但他为了你,到处避着我,直到……直到……”
她垂首啜泣了一阵,方自接道:“直到那日你负伤时,我抱着你满山狂奔,那时我才发现,我整个心都已被你打动,我宁可自己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让你死,但……但若不是他,我们又怎有今天……”一面说话,一面流泪,话未说完,眼泪已湿透了衣襟。
云铮呆在那里,已不知动弹。
恩恩怨怨,前因后果,他终于全都恍然。
但这恍然,却已迟了些,这激动也未免太大了些。
云铮但觉心胸中一片浑浑噩噩,似已完全失去了主宰,他似乎什么都已不知道,只知自己纵然死上百次,也不能恕罪。
温黛黛流泪道:“这些话,我怕你伤心,本来永远也不想对你说的,但为了洗刷铁中棠的冤名,只得对你说了。”
云铮茫然点了点头,泪珠洒满胸前。
温黛黛啜泣道:“不说别的,就说今天,若不是他及时勒住了缰绳,我们岂非早已粉身碎骨……”
云铮突然长身而起,仰天痛嘶道:“铁中棠!铁二哥!小弟……云铮……太……太对不起你……”
狂奔着冲向断崖,便待一头撞将下去。
温黛黛惊呼一声滚了过去,抱住他双足。
两人一起滚在地上,云铮惨呼道:“放手!求求你放开手……我若不死,你叫我如何活得下去!”
温黛黛痛哭着道:“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人,莫非……莫非你已忘了,天长地久,永不相弃……”
她紧抱着云铮,再也不肯放手。
云铮道:“但……但我哪里还有脸活下去!我活在世上又是何等痛苦!求求你,还是让我死吧……我……我……”
温黛黛嘶道:“但大旗门的血仇还未报,我们的誓言犹在耳,你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她拼命捶着云铮的胸膛,悲嘶着道:“你要死也要死得像个英雄!你要死也不能死在今日!”
云铮心头一凛,又是一身冷汗,道:“但我……”
温黛黛却越说越是悲愤,打得更重,骂得更凶:“你此刻若是死了,不但抛下大旗门血仇不顾,也抛下我一个人孤零零无依无助,你……你若再说一个死字,你便是混账,便是懦夫!”
她哀求虽然无用,但这番痛打,却打得云铮又惊又愧,这番痛骂,更是字字句句都骂入云铮内心深处。
温黛黛打得手软无力,骂得声嘶力竭,自己实也心灰意冷,突又伏在云铮身上痛哭着道:“你要死就死吧!我也陪着你死……大家一起死了……大家眼前……眼前都落得个干净!”
云铮长叹一声,道:“我不死了!”
温黛黛怔了一怔,道:“你……你说什么?”
云铮道:“我活着固然痛苦,但我若死了,又怎能真的安心?你说的不错,我纵然要死,也不该死在今日。”
温黛黛又惊又喜,道:“真……真的?”
云铮道:“我几时骗过你?”
朝日虽已升起,但海上却起了浓雾,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自岸边,划破了天地间的静寂,传达到远方。
过了半晌,一艘渔船自浓雾中荡出,船上卓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款款摇橹。
她年龄虽已老迈,但站立在动荡的船头上,强劲的海风间,身子却仍挺得笔直,似是一生中从未曾弯曲过。
云铮面容早已麻木,与温黛黛等候在岸边,渔船渐渐靠岸,那老婆子目光一转,忽然锐声道:“死人在哪里?”
温黛黛道:“老婆婆,死人就是我。”
老婆子瞪了云铮一眼道:“他是谁?”
她面容被岁月侵蚀,风雨吹打,划出了千百条皱纹,显得那么衰老不堪,但一双眼睛,却仍亮如闪电,似是只要一眼瞧过去,任何人的秘密,却再也休想瞒得过她。
温黛黛赔笑道:“他也是要去常春岛的。”
老婆子哼了一声,道:“你上来,他留下!”
温黛黛惶声道:“为……为什么?”
老婆子怒道:“他凭什么能到常春岛去?”
温黛黛道:“他……他……”
云铮突然厉喝道:“你莫要求她,云某要到常春岛去,也未见得非坐她的这艘船不可!”
哪知这老婆子听了这句话,如见鬼魅般,面容突然大变,颤声道:“你……你说你姓什么?”
云铮大声道:“云!”
老婆子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他道:“你可是大旗门下?”
云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