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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要迈步,少年冷笑一声,双手平伸相拦道:“沈客人惯‘索’人‘魂’,总不至于把‘魂’忘在行囊之中吧?除非你是去取自己的‘魂’,或者是自己的‘命’!小爷不能阻拦,除此以外,你既进了狗庄,身外之物就没略要紧的了!”
沈剑南已知大事不好,但还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梅哥儿别玩笑,我是……”
梅姓少年冷哼一声道:“你大概心里害怕姓‘梅’的吧?沈剑南,小爷哪来的工夫和你玩笑,要走容易,回答小爷句话就行。”
沈剑南退了半步,双目左右一飘,仍然含笑说道:“在下和小哥儿素陌平生,何惧之有?路经贵处,只因同伴已先冒造宝庄,故而在下不得不……”
梅姓少年仍然不容他把话说完,怒叱道:“少罗嗦,你能回答我一句话,就任你自去。”
“在下本无去童,小哥儿有话尽情问吧。”
梅姓少年冷冷一笑说道:“刚刚在庄门口外,你突然提足真力不声不响,压轻脚步,悄悄地飞纵到我身背后,是想干些什么?”
沈剑南不妨梅姓少年突然问及此事,呆了一呆,竟无言可答,少年已目射精光,嘿嘿地冷笑起来。
沈剑南霍地退后丈余,自忖已成僵局,破脸在即,此地既然发现那种罕绝的黄砂,名震天下的老怪物,必然在此,适才曾经偷窥左右,尚未发现老怪的形影,此时不走,稍迟必难逃生。想到这里,毒计暗生,倏地提起真力,准备暴施煞手,但他老奸巨猾,表面上装作极诚恳的样子说道:“小哥儿误会我了,只因我……”
他本来就无法回答,假藉说话欲使少年疏于防范,然后乘机发出“归云入壑”之致命的一击,并已决定不论得手与否,只要冲破少年的防线,立即飞纵出庄逃走,故而说到“只因我”三个字时,他陡地纵扑少年身前,右手甩拂,左手圈推,直袭少年前胸,并怒叱说道:“小冤家找死,还不闪开沈二爷的去路!”
拂云九式果非平常,尤其是沈剑南在护命全力击出之时,越发威势凌人,地上五丈之内,黄砂暴扬扑飞,带着极凄厉的砂粒擦磨怪响,挟雷露万钧之力,撼天掀地之威,压向少年!
梅姓少年一声冷哼,在沈剑南掌风将要压到的刹那,身形腾起,一荡一飘,身法美妙至极,已经消失了踪影。
沈剑南目睹少年轻功提纵之术的身法,果是自己所料老怪的家数,越法不再停顿,他虽明知适才一掌,并未伤到对方,而对方身法异绝,动飘若幽灵鬼风,极可能就在背后,但面前已无阻拦之人,故而顿足飞射逃下。
讵料他全身涌起,刚刚欲逃之时,葛地听到身后那梅姓少年一声轻嗤,就在自己耳际,不由吓了个亡魂丧胆,身形仍然疾射向前,左手却倏地后甩,拍出一掌,地上黄沙,横飞而起,竟然打空。
沈剑南掌空之下,身形尚未落地,少年已若长虹般白头上飘过,只见他凌虚回翔,和沈剑南面对面双双纵落。
两人间隔丈余,少年手指沈剑南道:“撤尔的‘索魂鬼爪’,梅梦生今朝誓报大仇!”
第 九 章 獒 阵
沈剑南老奸巨猾,暗中计算此地和庄门的距离,知道若再能游斗一次,必可闯出这虎穴龙潭,遂故作惊诧道:“什么,你是梅梦生?”
少年冷冷地一笑道: “沈剑南,你少动那些鬼画符的心机,当你乍见我的时候,早已料到我是哪个,否则你也不会起意暗算我了。你想藉故逃出狗庄,那是痴心妄想,目下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取出索魂鬼爪,凭真实功力和我一搏生死,再就是按狗庄对敌的规矩,闯出‘黑狗大阵’或能逃生,火速回答,我不能久持。”
那自承是梅梦生的少年,话罢之后,左手倏地高举,沈剑南只当少年要下毒手,蓦地飘出两丈,才待罚问对方,岂料狗庄石门,已自缓缓合拢,沈剑南冷眼旁观,暗中窥笑,并不着急,三丈石墙,怎能阻拦住他的去路,不过此时沈剑南却已清楚,一场血战是在所难免了。
他脑海电转着各种脱身的办法,眨眼决定了策略。首先他皱眉问道:“梅少侠,沈某也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怎样动手皆无不可,但我却不愿糊里糊涂的愣打一场鬼仗。”
“拣要紧的话问,梅梦生磊落光明,知无不言。”
沈剑南闻言正色说道:“老子英雄儿女好汉,活像当年的梅三丰,令人佩服,沈剑南只有三个问题,一是狗庄主人是谁,再是此间主人是否也和沈某人为敌,其三是稍停搏斗,姑不论人与人,还是人与狗战,胜负怎样说?”
沈剑南话声才落,他身后突然有人用极具威严的话气,缓慢而有力的,一个宇一个字的沉声说道:“你这三个问题,老夫替梦生回答。”
沈剑南闻声胆寒,背后这人,离开自己不出五尺,凭自己这身功力,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只此一端,足证其他,适才想好的脱身之策,已似烟消雾敢,但他也真够狡狯,强捺惊凛,并不回头。
背后声音又起,先是一声闻之令人觳觫颤栗的冷哼,继之字字有若钟鸣,震人耳鼓地说道:“老夫乃此庄主人,昔日人称‘东川犬叟’的便是,数十年前,我夫妇和你那假冒房汉臣之名的老鬼师父,被一般江湖朋友称为‘獒、枭、豺’人间三魅,你适才已经看到我那蚀骨消魂的无毒‘断魂黄砂’,并已心存逃遁之念,事未如愿,又怕老夫出手,故而发问,端地狡狯。对你来说,老夫尚且不屑出手,但你却是老夫杀子的仇人,在我夫妇未曾亲手格毙‘笑面银豺’之前,暂不亲手杀你就是。刚刚梦生曾经言明,你可以和他拼斗,也可以试闯老夫的‘黑狗大阵’,你要听好,现在谈到胜负后事了。若与梦生相搏,胜负老夫不问,由你们双方自商结局条件,不过以你昔日残伤梦生父母之事来说,今朝若为负数,恐非粉身碎骨惨遭百刑而死不可,设若选择力闯‘黑狗大阵’一途,大约不致于死!”
沈剑南背后那人,说到这里,话锋微顿,轻轻叹息了一声,才缓缓接着说道:“你若能够平安闯出狗阵,自然去留任便,设若不幸失陷阵中,老夫保你不死,不过却要留下点东西再走。”
沈剑南沉声问道:“剑南既知是您老人家,自然不能失礼,不过晚辈有两句话必须详问,不知老前辈可能恩示其详?”
狗庄主人冷哼一声道:“沈剑南,老夫勿须你来尊敬,有话快说!”
沈剑南此时已知逃脱无望,声调转为冷漠地说道:“沈剑南一问闯阵败北之后,要留下我些什么?再问老前辈,沈某何时何地杀过令郎?”
东川犬叟、獒王及哮天,闻言插声狂笑说道:“蠢子及东风夫妇,身犯重规,按老夫家法,只准携带黑獒一只,三年之内,行十大善事,诛十名极凶,然后重归家门。因诛玉面娃毛三姑,故而问罪‘澜沧妖女’,双方约斗澜沧江面,妖女人多势众,蠢子夫妇受伤甚重,为‘笑面银豺’所救,只因所携黑犬已亡,是故笑面银豺不知乃我孩儿,蠢子夫妇伤痊之后,这才发觉老贼已经为他改变了形貌,此举尤为老夫家法所不许,知道重返家门无望,曾秘函老夫声述实情,彼时他非老贼笑面银豺的敌手,迫订卖身之约,臣属尔师徒为奴!后来尔师徒夜袭梅三丰夫妇,蠢子悲痛难言,老夫昔日曾受梅浩然活命之恩,曾有血誓,必报德情,蠢子知之甚详,可惜当时发觉已晚,只得隐忍心头,后来沈珏娘生子梦生,监视和抚养之责,恰好轮到他夫妇头上,几经他夫妇秘商,冒死将梦生救出虎穴,托人送到我东川家中。因早有准备,他夫妇为全孝义,不惜将亲生之子换骗老贼,终于被老贼发觉,将他夫妇寸磔处死。沈剑南,当日亲自持刀下手之人,不就是你吗?所幸老贼至今,尚且不知那假梦生是老夫的孙儿。此乃尔师徒和老夫结仇的经过,至于陷身黑狗大阵败北之后,应该留下点什么东西一节,你是多此一问,老夫只是萧规曹随而已,即便稍有更改,也相差无几,如今话已说明,任尔自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