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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架怪灯!果然是奇异古怪的灯笼!
它所发出的光辉,竟然是像除夕燃放的彩花焰火一样,中心色呈紫红而有着强烈的碧绿闪芒,奇亮!亮得使人无法睁眼!端木云霎了霎眼,偶而低首,吓了一跳,惊咦一声,立即背灯坐在了玉墩之上,老脸薰红,心房暴跳不已?
哪知她刚刚坐下,接着又惊咦了一声,那本无字怪书,这时竟然显出了黑色的字来!她仅仅看了几行,已是满脸欣欢之色,此时她已经明白了这架高灯的功用,略一沉思,霍地将灯罩取下,再回顾那本怪书,虽然仍有字迹,但却淡了许多,她笑了,像小娃儿般天真地笑了。
她蓦地抬起左臂,五指向烛火一弹,怪烛随手熄灭,室内虽然仍是光亮如昔,看来却比燃烛以前灰淡了许多。
端木云毫不犹豫,立即将灯罩的本架拆下,并自高灯台上摘下蓝烛,和那本怪书一起用灯罩上的丝绢裹好,谨慎而小心地妥放于囊中,其余杂物,囊中已无余地,只好随便放在袖里面,脸上的欣慰笑容,始终不曾消散。
她这里,巧得奇书和一枝怪异的蓝烛,目下只剩了一个心事,那就是怎样觅得门户,而离开书房。
这却要费上一番工夫,而适当此时,章性初和及哮天,却也有了奇遇,如今作者只好调转秃笔,将始末写出。
及哮天章性初,趺坐松枝之上用功养神,周天复始,双双醒来,彼此相对一笑,缓缓站起。
章性初手向吃剩的鹿骨酒罐儿一指,及哮天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分工合作,眨眼将杂物收拾整齐。
散落的松枝也重新捆好,堆放于原处,两个人仔细地又看了一下,再次会心地一笑,及哮天打着哈哈说道:“老二,我们至少还不算是恶客。”
章性初也哈哈一声,手指着酒罐子说道:“非但不算恶客,应该说是仙客才对,至少我们能把一堆鹿骨,变在这个空罐子里面,而罐子里的美酒……”
“也能变到你我的肚肠之中。”
及哮天接上了一句下语,他俩不由大笑起来。
笑声歇止之后,章性初正色说道:“大哥,咱们给留酒赐肉的朋友道个谢怎样?”
“对对对,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遭小弟却要沾个光,偷偷懒了。”
及哮天闻言一笑,点头走到曾经贴着那张素笺的石壁旁,略一沉思,提集“金刚指力”在壁上写了十二个大字。
“好美酒,好鹿肉,好朋友,好!好!好!”
章性初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快人快语,怎不告诉这位朋友酒肉少了一点?”
“那你可真成了饿死鬼投胎人世啦。”
“话虽不错,写上它却有好处。”
“得啦老二,吃人家一次很可以了。”
“大哥倒很知足。”
“老二,别忘了知足者常乐呀。”
两老兄弟心情情快至极,过了一会儿,及哮天说道:“咱们找找出路吧,总不能让人家送了上来,再让人家费心请我们下去,适才你会偷懒,现在可不成了。”
章性韧摇头怨艾地说道:“该懒的不懒,看来好事轮不到我了。”
及哮天笑着接上一句话道:“万般皆是命,半毫不由人,你就看开点吧。”
说笑着,他俩随即注意到各个地方,没有发现门户所在,及哮天耸了耸肩头,悄声对着章性初说道:“老二,这酒肉原来不是容易吃的东西。”
章性初一笑,并没有接话,仍在思索通路所在。
半响之后,章性初指指角落上的大灶说道:“通道只有这么一条,要不要试试看?”
及哮天盯了那大灶一眼,皱眉说道:“老二,想咱们可能化成炊烟?”
“大哥可还记得黑道上的飞贼?”
“好好好,咱们姑且当一回飞贼看看。”
说着及哮天当先走向灶旁,章性初却抢着说道:“大哥慢来,这是小弟的事。”
“再偷次懒吧,免得事后想起来委屈。”
及哮天说着已经探身那巨大的灶洞之中,章性初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及哮天的肩头说道:“即便大哥要抢个先着,也请先容小弟试一试手。”
及哮天惊奇地看着章性初道:“我听不懂你这句话的用意,什么叫先试一试手?”
章性初闻言一笑,已将一只右臂探向灶中,横七竖八地一阵摸索,然后抽出臂腕看了一跟,及哮天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会心地对章性初点了点头,章性初扑拍着手臂说道:“灶内并无烟灰,决非真灶,大哥却要多当心些。”
原来章性初心细如发,挥手灶中是要试试内部有无烟薰的灰迹,结果发现这是一座徒具其表的假灶。
及哮天闻言再次点头,并含笑说道:“不管是真灶假灶,有灶就有灶王爷,我还记得腊月二十三耶一天,送灶王爷的两句联语,说‘上天去多言好事,回宫来广降吉祥’,如今我无妨暂作上天去的灶王老爷,老二你净等着降下的吉祥好了。”
章性初也还他一句笑谈道:“大哥此去见到玉皇老子之后,设若他问起香火如何,别忘记对他说,刚刚那罐美酒和鹿腿的事情。”
“恕我无能为力,偷吃的东西是例不记账。”
及哮天说完了这句话,才钻进了灶洞。
章性初玩笑是玩笑,却怎能真叫及哮天一个人前往涉险,立即相随在及哮天的身后,钻进了假灶洞中。
及哮天已经发觉了此事,这时候除非章性初甘愿退回,否则的话,及哮天是毫无办法可想,因为灶洞宽广只有二尺,仅容一人缓缓爬行,或慢慢上升,不能回头。及哮天虽说没有办法不让章性初跟着自己冒险,实在说来,他还有唯一的一个办法,但却不忍施展罢了,故而及哮天开口说道:“老二,上天的路就这么一条,凭咱两个人的交情,见到玉皇老子,我不会不替你美言几句,你又何必急不可耐地就追了上来?万一今朝云端失足,直坠而下,岂不要压坏了你?”
章性初却也用玩笑的口吻在下面答道:“腊月二十三,家家灶王上天,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们是谁也碍不着谁,万一你要失足下坠,咱们只好重上一次,多费点工夫,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说老哥哥你认为对否?”
及哮天在幽长闷密的灶洞烟筒里面笑了,接着说道:“那你就多小心好了,准备随时挨砸就是。”
章性初有意提醒及哮天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大哥也要准备一下,上天的这条路,说不定会碰上麻烦。”
及哮天暗中感激章性初的关怀,却故意气他道:“不劳挂怀,咱们既然是各走各的谁也碍不着谁,那就只好说谁遇上麻烦谁认命,也怨不得他人了。”
章性初没答话,并且故意紧倚在壁间,不再上爬,半晌之后,及哮天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不由低声问道:“老二、老二,你在干什么呢?”
说着他也停了下来,并且尽可能让开胸前地方,低头俯视,可惜,不归谷虽然无路不是自生光亮,就这条走烟的怪路,却乌漆摸黑,什么也看不见,及哮天虽然在“夜视”方面,下过苦功,有过心得,但却需要起码的光亮来帮助眼睛才成,就像星月一般,必须要藉着反射的原理,才能发出光芒来一样,人是人,不是神,在的确伸手不见五指,绝无外在的光亮相助之下,任你功力多高,若非生成自动发光的眼珠子,你绝对看不见一切东西,不要说是人了,俗传牲口多是夜眼,对啦,现在就是把条叫驴硬挤进这条出烟的怪路上,它除掉高声驴鸣之外,也休想能看见什么。因此及哮天也无法看到丝毫,他只好大声喊道:“老二,老二,老——二——。”
章性初暗中一笑,仍不开口,及哮天不由再次叫道:“老二,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