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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暴力团-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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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绶武闻听此言,不禁纵声长笑,径冲王代表赞道:“张科长年纪虽轻,识见却高人一等。那张画儿的确另有一则故事。倒是说什么‘搭救十四条性命’未必得当。”

“噢?”家父和王代表同声一惊,彼此对望了一眼。

“二位试想,”李绶武摸了摸他脸上的麻子坑儿,慨然道,“跟着当局来台的人虽说暂时逃得战火之劫,焉知便因此豁免了一切杀身之祸?‘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所说的正是此理,‘塞翁失马’所寓者亦正是此意。到底是搭救了还是陷害了,却也难断得很。此外,‘十四’之数亦不正确,要说得准些,其实是一千五百一十四!”

听他这么一说,家父又往深处明白了一层——毋怪乎当初那舰长会口出“本舰只能容载一千一百名官兵,如今上来快三千人”之语,更毋怪乎航行日久便滋生出那么些谍报舰、逮捕军中叛徒等等谣言。一阵沉默之后,家父再也忍不住,小心地探问起他一直大惑不解的疑绪:“所以咱们那艘舰上平白多出那么些男女老幼,果然都是‘保’字号儿挂上来的老漕帮丁眷了?”

“倒也未必。”李绶武道,“这里头大有文章。老漕帮人丁固然不少,凭个人交情引伴呼朋、携家带眷,沾上个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故关系,随之而来的也所在多有。我本人便不在帮,与咱们在青岛同席用饭的里头也有五六个不在帮的。张科长要是分神留意舰上人丁往来动静,还兴许会发现:连哥老会一路的洪门人马也窜上来七八百口子,几乎与老漕帮丁众不分轩轾了。”

“这倒不难明白究竟。”家父应声道,“‘保’字号儿毕竟不敢放心只让老漕帮帮众独踞一船——万一来个哗变,舰上官兵哪里抵敌得了?是以放那群洪英上船,是要造成两方暗中僵峙对立之势。”

“一点儿也不错。”李绶武微一颔首,放低声道,“有个在途中临盆产子的妇道,正是哥老会首洪某人的侧室呢!”

然而家父所念兹在兹的不是清洪二系人马如何蓄势较劲,而是他无意间窥见的一幕恶魇;于是掉转话锋,叹了口气,道:“倒是在青岛领我上船的那位年轻‘帮朋’,日后再也没见过了。无论李先生您的福祸相生之论如何高明精奥,我夫妻这两条性命总是人家搭救的,如今却不知该往何处去道谢呢。”

此言一出,李绶武的身形有好半晌不曾动弹分毫,仿佛这一室之间原本十分热烈的谈话气氛忽地给凝结起来。其间过了也许只有几秒钟的辰光,李绶武只把双眼睛盯着家父的脸,仿佛直欲穿透表面上五官,揭露其下埋藏着的什么秘密。在这转瞬之间,家父的直觉是:面前这人也知道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非但如此,对方更知道家父也并非毫不知情的人——只不过两人都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寻觅一个遁脱之道而已。

“我倒忘了恭喜绶武呢,”王代表在此际昂声岔话道,“听说府里最近研拟了一份名单,要聘任一批功在党国、资历俱佳、可是苦无职务可以安插的贤达人士,绶武也在其中呢!”

像是突然从禁锢之中得了解放,李绶武堆起一脸笑容,道:“这倒没什么可喜的。王代表素知今上用人之道,若是在体制之外叠床架屋、巧立名目,则不论立一个什么品、戴一个什么衔,都是既无权、亦无责,只不过方便他老人家就近看管而已。”

接着,话题转至王代表和李绶武之间,大体绕着几个新出炉的职称打转。仿佛王代表倒比李绶武热衷关切得多,直说这“资政”便是宋代的龙图阁大学士,即使到了清末资政院议员也有集议全国政务之尊,要比什么“政务委员”、“战略顾问”乃至党务系统中的“评议委员”都荣耀得多。李绶武似乎对王代表之言全无兴趣,敷衍了一阵,推说夜深不该再扰,便要告辞,却一把扯住家父的袖子。

“老弟,”李绶武一面起身、一面道,“一个人叫车太无聊,可否陪我路口站站?”

不消说,这是另外有话嘱咐。王代表也诿称累了,要家父代为送客。两人跨步出门,李绶武才松开手,四顾一圈,道:“四年前渡海南迁,会拉拔你老弟同行,不是没有缘故的——试想,若是将你张科长留在青岛,则大军开拔之前经你之手所盘点出来的一整套账目,岂不直叫落入敌营了么?就算老弟是条威武不屈、刑斧不惧的汉子,在军部的立场而言,仍是不可不防的。”

家父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背景,脚下只得亦步亦趋随他一路朝河堤方向行去。

“可是军部方面却没料到,你老弟另外还有个在帮的身份,居然先由‘保’字号儿那边发给了入港登舰的凭证。如此一来,舰上司令官不得不通电盘查。谁知大局糜烂之快,出人意表。船行不过几天,青岛便沦陷了。和咱们一同启碇的六艘大小船舰几乎全数在射阳河口以北给击沉覆没,葬送官兵近万人。这,照说本是天意,可是从军部方面视之,怎么偏偏是这艘满载着帮会光棍和家眷的船舰保存下来、而非其余呢?于是通电舰上司令官再仔细查验——究竟由保密局方面发出了多少通行凭证?携带了多少人员物资?——一旦清点起物资来,便查着了不该查着的东西。”一口气说到这里,李绶武非但住口不言,也停下了脚步,矫首夜空,凝视良久,忽而抬手拍了拍家父的肩膀,道:“老实说,即便是此刻,我还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老弟说清楚。不过,从先前你问起我那张画上看来,足见慧眼独具,卓识不凡。王代表要我给你荐的这份工作,想来是足可胜任的了。只不过让你懵懵懂懂地去了,未必能有所成就;可让你明明白白地去了,其中却埋伏着无限凶险杀机——”

“李先生若是肯说得明白痛快,张某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去的?”家父一股三昧真气涌上脊柱,贾勇说道:“我苟延了几年性命,却仍是个混天糊涂——渡海南来之时,我究竟担上了什么关系?又犯着了何等?就请李先生赐告罢!”

“那么我得先请问老弟:方才怎么会提起那位年轻的‘帮朋’来的?”

家父迟疑了片刻,情知这哑谜不该再打下去,遂扬声应道:“如果我没看走眼,此人是不明不白给杀害了。”

李绶武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摩挲着脸上的麻子坑,终于点了一下头,轻声道:“你是没有看走眼。”

“我还看见了下手的人——”

“这倒不然了。”李绶武抢忙接道,“你只看见了刀斧手,却没看见真凶。”

“这么说李先生当时也在场了?”

李绶武对这一问始终未置然否,但见他抻臂朝天一指,道:“老弟且看这夜色阒暗如墨,几无半点明光;可是久在沉黑之中,景物仍依稀可辨。岂有他哉?不外是这一双眼睛适应了、习惯了。你诚若有心辨识这幽冥晦暗之地的事物,一旦适应了、习惯了,怕不反而伤了眼力,便再也承受不了光天化日里的景致了呢!”

“李先生不必再试我的胆子了——”家父道,“渡海之时司令官究竟查着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几乎就在家父问话的同时,李绶武迸出了一个令他无从想像也难以骤信的答案:“金子。”为了怕家父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了一句,“二十万两黄澄澄的金子。”

简而言之,当初毛庆祥接获“老头子”手谕密令开库南运的那批黄金并未连同中央银行所贮存的一批金银移赴厦门、台湾,反而在老漕帮的协助之下趁水路出上海港北水道,由川腰港外海道北上到了青岛。这是万砚方亲手策划的一步棋——在他看来,“老头子”之所以会透过毛庆祥来执行这项任务,意味着这笔黄金非国库所有,而是私财。既属家产,而须以如此十万火急的手段处分,则可以想见时局崩毁的程度和速度了。然而是时上海以南远抵闽、粤乃至香港、马尼拉的船运全掌握在一个叫项迪豪的航业巨子手中。此人曾在戴笠组织的“人民动员委员会”中列名第三,仅次于万砚方和洪达展之下。待“中国新社会事业建设协会”成立,也出席了在丽都花园举行的筹备大会。然而项迪豪本人热衷武术,精擅技击,除了商场上必要的应酬之外,多在自宅所设的拳击馆中钻研磨熬,向无公开活动。不过,既是“新社会”一分子,便须归保密局监控,换言之,项迪豪所经营的事业亦必须经由种种公文往返的程序向“保”字号儿的特务报备核管。

照说由“保”字号儿发个函,知会项迪豪手下的航运公司拨一艘船将黄金运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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