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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七年以前,他曾忍不住思乡的情结,星夜潜回,却遭到无情的追杀。
今天,他是堂堂正正地踏在尧地的故土之上。
然而岁月蹉跎,他已不是以前的他。
“我乃衡国越青冢。”这是他回家的第一句话。这一次,他不仅回来了,更带来了衡国的十万人马,以及无边的死亡、绝望……
隆隆的铁蹄撕开了冻土的胸膛。一切不复昔日模样。
“夔哀帝四年春,衡国大将越青冢奇袭尧卫北城,后一月下十城,是月,灭尧。”
关于这里所有的英雄和奇迹,在史书上只留下这么一笔。
后来,有史家为越青冢立传,对他的大胆行为用了四个字评价:
神来之笔。
尧宫。天心殿。
“秦太史,”快要亡国的国主慵懒地坐在王座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大红的幔帐在空中飞舞,狰狞地做着扭曲的表情,“你给我记下来,尧国第十三代主明朝宗,荒淫无度,众叛亲离,国灭身死。”然后,他把樽中如血的美酒一口饮尽,“你说说,这地狱里会不会有如我尧国这般的美酒呢?”
“微臣不知道。”坐在角落里的太史正襟危坐,脸上写满了宁静。
“哈哈哈哈,”国主大笑起来,“你还是像侍奉先王一般死板哪。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留在最后陪寡人死的却是你一个小小的太史。你难道不怕死吗?”
“陛下,”太史脸上依旧平静,“总得有人留下来记录历史。微臣一家世代为史官,如微臣这般死去的已有九人了。”
“唉,你们这些人哪,为什么就不明白人生一世要及时行乐呢?人世匆匆,人世匆匆啊!”说完这句话的国主从王座上站起来,哈哈地长笑起来。毒药的药性开始发作,国主的手开始下垂,瞳孔开始一点点涣散,金樽也终于从手中滑落,在黑色玄武岩的地面上滚动。
“陛下!”年迈的太史突然跪在了地上,眼中涌出混浊的泪来。
“禀告将军,我们找到尧国国君的下落了。”
站在王廷花园一株雪莲前不住抚弄花朵的武士沉吟了一下,扭过头来应了一声:“哦。”他的手猛地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你带我去见他。”
冗长的走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廊道上立柱的影子,尽头是一扇朱红色的门。武士的脚步不紧不慢,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四周的墙壁上回荡开来 ——
哒,哒……
大殿的门开了,黑甲武士带着大队士兵从容地走了进来,却看见尧主明朝宗斜躺在龙榻上,一动也不动。
武士身后的一名士兵迅速地跑上去,伸出手在尧主的鼻间试探了一下,然后扭过头来道:“将军,他已经死了。”
武士抬起头,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来晚了,”他说,“你到底还是没有死在我的手中。”
“你便是越青冢吗?”武士显然没有料到在这里还有活着的人,秦太史颤巍巍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国主已经死去多时了。”
“哦。那你为什么不追随他而去呢?”武士的嘴角扬起冷酷的笑。
“我只是个小小的太史,想留下来看看,看看这个灭我大尧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现在看到了?”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我老了,眼睛已经花了。”太史慢慢地走了过来,朝武士伸出手。
武士身后的士兵哗地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剑,却被武士挥手制止了。
枯树皮般的手在武士满是虬髯的脸上游移。“好,果然是……”话说出一半,太史的嘴中喷出一口鲜血,“可惜我杀不了你。”一把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明朝宗有你这样的太史,也算不亏了。”武士任由太史的身体瘫软下去,“来人,厚葬!”
他转过脸,对着龙榻上已经发冷的尸体,自语道:“只是我们的历史该由谁来书写呢?”
武士的背影寂寞而苍凉,一声长叹落满了这孤寂的春日。
“还有活口吗?”武士双手撑在立起的刀身上面,背对着进来的人问道。
“士兵们在北边的曲觞宫发现了一个少年,他的手中有尧主的印信,声称要见你。士兵们已经将他围住了。”来人顿首道。
“愚蠢!”武士说,“带我去。”
曲觞宫。
这里本是王廷中听乐寻欢之地。据说尧主在民间搜集了一百二十一个美女,全部收在宫中,夜夜把酒言欢,淫靡不堪。
第8节:乱世之殇 二(2)
此刻,这里却也只剩下一座空楼,昔日满目的繁华,业已随城破而消亡。
士兵让开一条道,武士快步走进宫中。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少年,身着墨色锦袍,面带坚毅而倨傲的神色坐靠在宫中的一角,漆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宫外春光灿烂,本是温暖的一天,可是这孩子的眼中却没有半点希望,一双眼睛死寂地盯着前方,无论有无人到来,总是那么一动不动。
该出现的人终于来了。
黑色的甲胄沾染着死亡的气息一步步进逼而来。
武士盯着他看了好久,方开口发问:“你要见我?”
少年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那黑甲武士,然后脸上浮现出奇特的笑意:“对,我想见你。”他突然站起身,才使人发觉他的身材颇有些高大,和成年人相差无几。可他的那张脸,明白地告诉所有人,他只不过是个孩子。
“你是谁?”武士问道。
“我乃尧国第十四代国主,叛贼越青冢还不下地跪拜!”孩子冷峻地挥动着绣袍说。
“从此以后没有尧国了。”武士淡淡地说,接着,他的脸色忽地一变,“你的样子真让我讨厌!来人,给我杀了他!”
说完,他的手一挥,士兵们在武士的身后蠢蠢欲动。
孩子哈哈地狂笑。
“越青冢,和我一战。”孩子毕竟是孩子,他后退一步,厉声吼道。
“哈哈哈哈!”武士猛然抬起头来,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一战?!只要我一声令下,我身后的人就会将你剁成肉酱!”
孩子突然又向前踏出一步:“我以北域刀派第十七代弟子的身份,向第十五代的前辈提出挑战。”
武士制止了身后剑拔弩张的人。“北域刀派?”武士在记忆的深处挖掘出这个名字 —— 这个北方最神秘的武术流派,自己也正是此派中的弟子。
很多年以前,他本是刀派中最出色的弟子,可一场奇祸过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你可还记得本派的规矩?晚辈向前辈提出挑战是不能拒绝的,除非你放弃你的身份。”孩子扬起了头,骄傲地说,“我知道,你在本派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我答应你。”武士叹了一口气,那个身份对他显然是极其重要的。他的手慢慢上移,触摸到整把刀他最熟悉的那部分。
“将军……”身后的一员武将踏前一步。
“你们退后。”武士说,“你们作证,如果这个孩子在我手下走过一招,我就不杀他。”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握住整个刀柄。这伴随他多年的利器,竟已开始微微颤抖。
士兵们开始后退。他们很少看见他们的将军出手。而战斗本就是人的天性,他们不禁热血沸腾起来。
孩子默默地从黑袍的后面抽出一把刀来,无光无华。
然后,他的脚向前踏出一步,摆出一个起手的架势。
“请!”孩子伸出一只手,说,“斩血千山寒。”
“千山寒?”武士觉得很可笑,这招势竟然被一个孩子摆出来。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那真让人怀念啊!”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他的手未曾离开他的刀。
在刀未出鞘之前,杀气是内敛的,可紧张的气氛还是让每个人的心都为之一滞。
静立。
孩子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感受不到丝毫杀气的他反而更加恐惧。他面临的的确是一生罕见的敌人。这个人的气势和武功以及经验都远远在他之上,他握刀的手开始冒出冷汗。
武士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对手,握刀的手更紧了。
从他习武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未轻视每一个对手,他深知,每一个疏忽,都会酿成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
孩子终于受不了这强大的压力,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大喝一声:“我来了!”
他的脚下一顿,在光滑的地面轻轻一点,借着这反弹之力,跃出尺许,他的刀完全呈一种进攻的姿态,看来他真的是豁出去了。
“愚蠢。”武士想,心底却有些怜惜,“若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