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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空大师心头—震,失声叫道:“不好……”
但他呼声才出,却见陶羽身形飞快地一转,霎眼间一个人影幻化成七个人影,忽然身影由分而合,竟安然脱出陶天林的“飞云袖”之外。
秦佑狂喜叫道:“好一个七星幻影。”
陶天林满以为己操胜券,谁料到飞袖过处,失去陶羽所在,心头机伶伶打个寒噤,忽觉脑后劲风迫体,忙不迭扭身疾旋,长剑反撩而上。
“叮”地一声响,陶大林虽然应变得快,但两剑交接,即觉得腕问一阵微麻。竟然踉跄冲出两三步。
他一着失机,优势顿失,陶羽短剑突然矫若游龙,银蛇闪缩,着着进逼。
最令陶天林吃惊的、是陶羽自从施展“七星幻影”中“错影分光”身法抢得主动之后,短剑招式也陡然尽变,招招快刺疾挥,竟完全不再是方才那一套“达摩无上心法”。
但见他招出如电,越使越快,几乎使人分不清哪是前一招?哪是后一招。
秦佑兴奋得握拳挥舞,向凌茜道:“你猜大哥使的什么剑法?”
凌茜笑道“瞒不了我,那是司徒老前辈的斩光剑法,对不对?”
秦佑连连点头,赞叹道:“哦!可是料不到他会在短短时间中,把它练得那么纯熟,而且,揉合在错影分光身法中运用……大哥真是了不起——”
这时候,陶天林正当盛极而衰,陶羽却越战越勇,剑势—招比一招更快。使到“斩光剑法”第三遍时,大喝一声:“着。”短剑飞快地穿进陶天林密布的剑幕中,奋力一挑,荡开了长剑,身形微错,欺身而上,左掌已凌空下劈。
陶天林明知万难避开这一掌,索性心一横,飞云袖也已扬臂发出——陶羽左掌疾如风雷,湛湛己拍到陶天林“玄机”死穴上,突然心神一震,脑中立时浮现出母亲忧戚的容貌来。
他心念电转、飞忖道:陶羽啊陶羽,你真的决心要杀死外公?你已经是个无父的孤儿,难道也要你那可怜的母亲,也成了无父的孤女?
这念头刹那间在脑中飞转了千百遍,掌势虚悬,竟无法下得了手——然而,就在他迟疑未决的瞬间,猛觉一股劲风近胸撞了过来。
他本能地缩回左掌,横掌一封,登时胸中如被重锤猛击,登登连退七八步,险些当场摔倒地上……
这一变化。原只在顷刻之间,不但场边群雄大惊失声,连陶天林自己也觉一怔,但他倏忽杀机大炽,长剑顺势一翻,闪电般飞刺而出……
凌茜和秦佑同声惊呼,正要飞身抢救,忽见一条其快无匹的黑影,从峰侧一掠而到,张开双臂,一把将陶羽抱住,尖叫道:“爹,你不能………”
怎奈话声方出,陶天林长剑己到,那黑影才叫出上面四个字,紧接着一声惨呼,下面的话,竟没有再叫出口来。
群雄顿时大乱,秦佑和凌茜如飞抢出,直奔陶羽,那边飞云山庄门下也如飞而动;纷乱中,突听陶羽哀声大叫道:“啊!娘啊!是你老人家……”
人群被这一声呼叫一震而止,大家停住脚步,只见陶羽正紧紧搂抱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背心鲜血汹涌,业已奄奄—息。
陶天林满脸惊愕地站在陶羽身边,呆呆注视着陶羽怀中那黑衣妇人,渐渐,两行热泪顺腮而下,口里喃喃说道:“素娥,素娥;孩子啊!怎么会是你?”
那黑衣中年妇人呼吸促迫缓缓睁开失神的眼睛,望着陶羽,堕泪道:“羽儿,好孩子,你做得好,他……他终究是你的外公……”陶羽大哭道:“娘!娘!我…我错了……”
黑衣妇人含泪而笑,道:“你没有错,错的是娘,唉!只恨十五年前,我害了你爹……”
她吃力地扭过头去、望着陶天林凄楚一笑,缓缓说道:“爹!你老人家称雄一世,如今该称心满意了?你杀了他可怜的爹,又杀了自己亲生的女儿……”
陶天林泪如雨落,愧恨满面,顿足道:“好孩子,你骂吧!爹称强一辈子,还不就为了你这个女儿么?”
黑衣妇人叹息一声,道:“不错,可惜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她的一颗头无力地依靠在陶羽肩上,喘息半晌;忽然含泪说道:“羽儿,答应娘,你……要原谅他……”说到这里,双目一闭,磕然而逝。
陶羽放声痛哭,在场群雄,莫不随着叹息,灵空大师合十道:“我佛慈悲,陶施主虽然长逝,正了却十五年前公案,佛祖广渡有缘,必然接引她早登极乐——”
陶天林满面热泪横流,屈腿半跪地上,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其女的尸体,陶羽突然厉声喝道:“住手,不许你碰她老人家!”
陶天林疾退两步,愧恨交集,低头看看自己左手,又低头看看右手上那柄血渍斑斑的长剑,突然大喝一声,手起剑落,将左手齐肘砍断,厉声道:“当此天下群雄俱在,陶天林自今日起退出江湖,飞云山庄也一并解散——”
正道群雄听了这话,个个默然,他们内心虽然因此而高兴,但却被眼前浓重的悲哀,感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场左侧飞云山庄门下却大哗起来,铜钵头陀厉声叫道:“庄主因啥要退出江湖,泰山武会,咱们并没有败呀?”
铜牌飞叉傅三槐也怒吼道:“庄主退隐,我等却并未退隐,飞云山庄仍是武林盟主,咱们不惜一战!”
飞云山庄高手纷纷呼喝,群情激动,正当剑拔弩张之际,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谁敢不惜一战,请他试试看!”
众人循声望去,那发话的原来竟是鬼师董武。
郝履仁沉声道:“庄主伤神乱志,军师怎也说出这种话来?”
鬼师董武照准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笑骂道:“呸!谁是你们的军师?姓董的委屈了几个月,今天才算出得这口闷气,庄主不愧英雄,尚且宣布解散飞云山庄,你们这批不知死活的东西,还叫嚷作啥,谁要动手、叫他运气试试看。”
郝履仁等闻言变色,各自运气,不禁面面相觑,铜钵头陀怒叱道:“好个王八羔子,敢情你是来咱们庄中卧底,暗中下毒,毁了咱们一身武功?”
鬼师董武含笑点头,道:“算你还有些明白,但你们也别弄错了,我虽然毁去你们武功,却保全你们一条性命,是恩是仇。你们今后自己去体味吧!”
飞云山庄群豪气得怒目龇牙,铜钵头陀恨声道:“姓董的,好狠的手段。洒家终有一日,要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鬼师董武耸耸肩头,道:“请便。”迈步走到陶天林身边,躬身拱手道:“庄主大智大勇,董某万分景仰,退隐之时,倘不见弃,董某罗阳岭一线天风景绝佳,将扫榻以待庄主。”
陶天林长叹一声,苦笑道:“老夫早知你有些不稳,不想果然,这些日子,你也把老夫冤苦了。”
董武笑道:“功过罪奖,董某谨候圣裁,不敢强辩。”
陶天林又是一声长叹,道:“唉!也罢,这也难怪你。”回头向郝屉仁等人含泪道:“你们追随老夫多年,此去庄中财物,尽管自取,武功虽毁,但能安份,也足可快活一生了。”
郝履仁等都含泪拜谢,陶天林挥挥手,众人再拜哽咽而去。
陶天林看得心中好生酸楚,不觉又流了一阵眼泪,方才黯然幽叹,飘然离开了观扫峰。
董武突然想起一件事,以目频视群雄之中,嘴角动了几次,但却忍住没有说出来,崆峒派掌门人“百丈翁”宋英忽然满面羞愧,低头飞驰离开了观日峰。
灵空大师讶道:“宋施主,要往何处去?”宋英低头不答,转瞬不见。
董武待他去远,方才笑道:“他有点事,要去照顾他兄弟,大师别拦阻他。”
众人更奇,问道:“谁是他兄弟?”
董武笑道:“各位真的太老实,竟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