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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者妇长剑虽已出鞘,但眼看大姐手中横着狄明扬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就算动手也未必胜得过她,而且自思岛上人手虽众,除了自己或可和大姐一拚,但没有人能敌得过对方的公孙先生和酆济川两人,另外对方还有九个随从,看去都是千中挑一的高手,这一场下来,不但难有胜算,只怕也要有多人死伤,尤其狄明扬落在对方手中,更是投鼠忌器,心头一时委决不下。
公孙先生是何等样人,一眼就已看出自发老妇的心事来,这就呵呵一笑道:“老岛主可否请听在下一言?”
白发者妇冷冷的道:“你有什么话说?”
公孙先生含笑道:“今日之事,双方权且休兵,这位狄小兄弟,武功卓越,在下想送去见见宫主,在下保证不会使狄小兄弟有毫发之伤,好在三日之后。咱们再会来向老岛主讨教,在下自会把狄小兄弟送回来,公孙襄一向言出必践,老岛主信得过在下,咱们就三日后再见。”
白发者妇自思实在毫无制胜把握,这就点头道:“好,老婆子相信你,三日之后,咱们就恭候大驾。”
公孙先生道:“一言为定,公孙襄那就告辞了。”
白发者妇道:“大姐要走,请把狄相公的宝剑留下了。”
公孙先生道:“好吧,副总护法,咱们就把狄小兄弟的剑留在这里吧!”
缎袍老婆婆看了手中长剑一眼,尖笑道:“看在总护法的面子,这柄剑就留在这里算了。”
右手一扬,夺的一声,把长剑朝地上一掷,随着公孙襄身后往外行去。
狄明扬醒来,只觉自己睡在温暖而舒适的薄被之中,慢慢睁开眼,但见灯光柔和,锦帐低垂,自己居然躺在一张精雕细嵌的牙床之上,心头不禁大为惊奇,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咦”!
锦帐忽然轻轻掀起,探进一张俏丽的少女脸孔,娇声说道:“狄相公醒来了?”
狄明扬翻身坐起,问道:“姑娘……”
那俏丽少女伸手挂起了锦帐,一面说道:“狄相公快躺着再歇一回。”
现在,狄明扬看清楚了,这俏丽少女身上穿着一身宫装,嫩脸匀红,长发披肩,看去不过十六七岁,他疑惑的道:“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在下怎么会躺在这里的?”
那宫装少女道:“小婢只知道狄相公负了伤,要好好养息,你还是躺下来吧!”
她并没有回答他所问。
“在下好好的哪里负伤了?”
狄明扬忽然想起自己在渔山岛和缎袍老婆婆动手,削断了她的鸠头杖,最后她乘人不备,抖手打出一段杖柄,击中自己胸口,当时但觉眼前一黑,往后摔倒。她说自己负了伤,就是指此而言;但奇怪的,自己胸口并没疼痛,居然连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比没负伤前,还觉得头脑清新,精神爽朗。
这位宫装少女却要自己好好养息,分明认为自己伤势还没全好了。
照说,自己如果负了伤,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就算白发老妇没来看自己,岛主(萧飞凤)至少会来探望自己,还有五姑娘萧湘晴,七姑娘萧湘云……
还有,自己昨晚睡的客房,和这里也不一样,伺候自己的香莲姑娘,穿的也不是宫装,莫非这里不是渔山岛了?“
那宫装少女看他没有躺下去,只是怔怔望着她出神,不觉粉脸蓦地红了起来,避开他眼光低下头去。
狄明扬想到这里不是渔山岛,眼前这位俏丽少女身上穿的又是宫装,莫非会是明月宫不成?
一念及此,不觉举足跨下牙床,问道:“姑娘,这里是不是明月宫?”
宫装少女娇急的道:“狄相公,小婢奉命来看护你的伤势的,狄相公如今既然清醒了,小婢就得赶快去禀报,狄相公且请稍坐……”
她话声未落,只听门口响起一个清朗的笑声,说道:“没想到狄老弟刚服下药,就清醒过来,好得会有如此快法,小翠不用去报告了。”
随着话声,走进来一个手摇摺扇的中年青衫文士,赫然正是明月宫的总护法公孙先生。
小翠(宫装少女)急忙单膝一屈,说道:“小婢叩见总护法。”
狄明扬道:“果然是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含笑道:“狄老弟醒来就好,兄弟是不放心老弟的伤势,才赶来探望的,不知老弟有没有运功行气一试,是否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没有什么?”狄明扬道:“在下觉得很好了。”
公孙先生心中暗暗嘀咕,忖道:“奇怪,萧副总护法杖柄一掷之力,足可裂石穿碑,普通人早已洞穿胸背,他武功再高,当时明明负伤倒地,口吐鲜血,纵有本宫疗伤灵丹,但伤在胸口,为胸腹间死穴所在,至少也得躺上十天八天,才能康复,他眼药不久,醒来之后就和没事一般,看来东海门下,修炼的玄功,果然非同小可!”
接着呵呵一笑,说道:“老弟既然没事,兄弟也就放心了,来,老弟那就到兄弟那里去坐,咱们好好喝上几杯,一来是替老弟压惊,二来也稍尽兄弟地主之谊。”
不待狄明扬多说,一手握住了狄明扬的手,并肩往外就走。
狄明扬因对方表现得极为热络,一口一声叫着“老弟”,倒也不好拒人放千里之外,只得由他携手同行。
跨出房门,是一道雕栏长廊,廊上每隔数步,都点燃了一盏宫灯,照得如同白昼。
狄明扬问道:“在下记得负伤倒地,是公孙先生把在下接来的了?不知在下昏迷已有几天了?”
公孙先生笑道:“那是昨晚之事,老弟整整昏睡了一天,你看,现在不是已经上灯时候了么?”
整整一天,是他点了狄明扬的睡穴;但其实他根本没有点住狄明扬的睡穴(狄明扬练的是‘逆天玄功’,别人制不住他穴道,是以不待解穴,是他自己醒过来的)。
狄明扬问道:“不知贵宫和渔山岛一场纷争,后来是如何了结的?”
公孙先生转脸笑道:“双方没有胜负,是兄弟要大家暂且休战的。”
说话之时,走廊已到尽头,公孙先生含笑道:“到了,狄老弟请。”
迎面是一道圆洞门,此时门帘从中掀起,两边伺立两名宫装少女,看到公孙先生,一齐躬下身去。
公孙先生携着狄明扬的手跨进室中,才行放开手,又抬手道:“狄老弟,请坐。”
这是一间极为精雅的起居室,中间放一张紫檀精雕金鸡独立圆桌,四面围着几张紫檀木太师椅,粉墙上张挂的是名人书画,上首左右两面壁角间,两个古藤盘曲的花架上,放了两盆盛开的九碗兰,整问屋中幽香沁人,如入芝兰之室,富丽而雅。
狄明扬和公孙先生落坐之后,一名宫装少女端上两盏茗茶。
狄明扬抬目问道:“公孙先生,这是府上么?”
公孙先生大笑道:“兄弟半生飘泊江湖,哪有什么家?这里只能说是我寄住的地方罢了。”
他随手捧起茶盏,用碗盖拨了拨茶叶,轻轻喝了口茶,才道:“兄弟不知狄老弟乃是东海高弟,在渔山岛时,多有开罪之处,还望老弟恕罪。”
“公孙先生好说。”
狄明扬抬头又道:“在下不是东海门下。”
公孙先生笑了笑道:“老弟轻轻年纪,一身功夫,也使兄弟敬佩得很。”
狄明扬道:“在下初学乍练,没教公孙先生见笑。”
“哈哈!”公孙先生大笑道:“兄弟见到老弟,就觉得投缘,老弟一味自谦,那是不把公孙襄当朋友了?”他一味和狄明扬套着近乎。
狄明扬道:“公孙先生跌宕豪迈,在下也钦佩得很。”
公孙先生目光一注,说道:“老弟这是由衷之言?”
狄明扬道:“在下初出江湖,从不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