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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称呼“夫人”,估计在宝心院出家之前就侍奉她了。
“在下是吉良家的人!”小夏强调。
“这个,之前吉良家的叶山安之丞大人两度前来拜访,夫人也没有接见。”
“可是……”小夏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想表明我的身份,但又顾虑到我的安全。
“在下有点东西,请上呈你家夫人。如果你家夫人看过之后仍然不愿接见,我们绝不多加打扰。烦请借纸笔一用。”
侍女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猜测我的身份。我微笑着看着他,一脸的镇定和从容。
“那么,请等一下。”侍女考虑了片刻,进屋去取笔墨。
“您这是?”小夏低声的问道。
“你把海月刀身的铭文写上去,我想我母亲肯定会认得。”我低声回答。
“对呀!”小夏恍然大悟。
作为家宝,海月一直保存在吉良家家主手中。本山茂辰回本宗继承家业后,海月由吉良家笔头家老胜贺野经信保管。所以此前能够完整的写出海月刀身铭文的人,除了本山茂辰,就只有把海月送往西养寺的胜贺野经信和接受海月的吉良景次郎了。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夏。
我想我这位母亲虽然不一定记得全部铭文,但肯定可以辨别真假,就像之前小夏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那样。那么,在见过铭文之后,她应该愿意见我们。
果然,把铭文送进去之后,侍女很快就出来了。
“我家夫人有请。”她说。
我和小夏相视一笑,随着侍女进了客厅。
“我家夫人请两位内室相见。”侍女又说。她很疑惑的看着我,大概在纳闷为什么自家夫人要在内室见一个年轻的男随从。
“以在下身份,多有不便,就在客厅等候吧!”我冲小夏使了个眼色,然后在客厅的门边盘膝坐下。我想由小夏和母亲说明,而我,一是要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我说了刚才这句话以后,小夏再说明长宗我部家结盟的阴谋,宝心院想必会作出这样的理解,并赞同我的做法;二是对于这位母亲,如果近距离接触的话,我暂时还不知怎么面对。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吉良宣景。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小夏和侍女从内室里出来。然后,一位缠着白色头巾的中年妇人也进了客厅。
“这大概就是我那位母亲了。”我深深的低下头去。
“……大人请免礼。”母亲说。
“是!”我恭敬的应道,然后抬起了头。她仔细的打量着我,目光中满是怜惜,这种目光,我在自己真正的母亲眼中见过多次。她的眼角微红,估计是之前刚刚哭过。看着看着,她的眼中似乎又要流出泪来。
“请您务必保重!”看着她的目光,我心中感慨万分,连忙这样劝慰她,并再次伏下了头,“在下素来仰慕您。能够见到您,在下的感动实在无法表达。”
“大人也请保重。”她哽咽着说,“未亡人潜心修行,无法留客,请大人自便吧。小茗,送客。”
“是,夫人。”叫做小茗的侍女应道,然后把我和小夏送到了门外。我感觉背后的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我,直到我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拐角处。
第九章:兄弟之逢
离开了荒川神社,我吩咐小夏:“会面的详细情况,和我说说吧。”
“是!”小夏点了点头,“小夏跟着夫人进了内室,向夫人说明了您的身份,然后献上海月。夫人抽出海月看了好一会,流着泪要出去见您。我连忙劝阻了夫人,然后说明了之前长宗我部家谋害您的阴谋,还有您对于长宗我部家迎娶蔚公主这件事情的猜测。夫人对于您感到非常的欣慰,但是立刻就哭了,说您实在太艰难了,而且对不起您……”
“还有别的呢?”我追问道。
“别的?”小夏忽然红了脸,声如蚊蚋,“夫人拜托我侍奉您……”
“你不是一直在侍奉我么,”我奇怪的看了小夏一眼,“我是问,有没有说起吉良家的什么事情,有没有馈赠盘缠之类?”
“事情没有说,盘缠倒是有。”小夏仍然红着脸,然后拿出了一只绢囊,“这是夫人交给我的20两金子……”
“太好了!”我兴奋的说。
“主公,您是在意这个?”小夏似乎有点失望。
“当然了,”我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财产,没有注意到小夏的神情,“我们准备远行,没有盘缠怎么可以?恩,20两黄金,也就是20贯永乐钱,80贯鐚钱,省着点的话,可以从九州走到东北了……哎,路上不会遇见强盗吧?”
起初我担心路上没有地方提供食宿,见过城下町后,开始担心没有足够的盘缠。现在,才解决掉盘缠问题,我又有新的担心了。这个世道啊,真是不和谐!
仿佛是为了呼应我的担心,就在我说完这番话之后,背后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前面的两位,请等一下!”
“来人骑着马,想躲开麻烦的话是不行了……主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动手?”小夏紧张的问。
“先看看……应该不是强盗。强盗说话哪有这么客气的。”我想了想说。
“那就是长宗我部家的人?来追捕您了?”小夏更加焦急。
“也不会。他们反应不可能这么快的。”来人越来越近,我发现就只有一个人,“……而且要抓人的话,怎么可能就单骑来追?”
“哦。”小夏放松了戒备。
虽然肯定来人没有恶意,但是,这附近会有谁认识我,并知道我来了呢?我疑惑的看着来人跳下马来,走到我的面前。
“打扰您了!在下中山田泰吉,”他口里喘着粗气,看来是急忙赶过来的,“家父香宗我部秀通……”
原来是他!我知道来人的身份了。
去年十月,在长宗我部家逼迫下,香宗我部家当主亲秀迫于压力,不得不指使自己的家臣们杀死了作为自己养子的亲弟弟秀通,当然,其中可能也有长宗我部家的人出手。然后,亲秀收国亲的三子亲泰为义子,自己随后隐退,让亲泰继承了家业。
而面前的人,就是秀通唯一的嫡子。原本他应该是香宗我部家下下代当主的,但在那之后,不仅无法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还不得不侍奉杀死自己父亲的仇家。
对了,我那位母亲后来嫁给他父亲,那他……不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明白了这层关系,我完全没有什么顾虑了。
“我是吉良宣景。”我笑着伸出了手去。
“果然是您!”中山田泰吉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兄长!”
“你怎么在这里?又如何知道我来了?”我问。
“我是前几天送母亲过来的。刚才,去拜见了母亲,发现母亲的情绪有异。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母亲告诉了兄长到来的事情。”中山田泰吉脸上显出哀痛的神情,“母亲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兄长的感受,我也能够理解。”
我点了点头。说起来,面前的这个弟弟,遭遇比我实在好不了哪里去。现在,我的仇人是本山家,同时与长宗我部家敌对;他的仇人是长宗我部家,但却不得不侍奉仇家。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啊。
原本的历史中,这位弟弟在香宗我部家的内外事务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关原之战后,长宗我部氏改易,香宗我部家当主贞亲侍奉下縂国佐仓的堀田氏,知行2000石,他就留在了土佐国。《土佐物语》中,对于他的评价是“为人寡默,智勇双全,因为信赏必罚而受人敬爱。”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什么时候回香美去?”想到这里,我问他说。
“原本我是想,可以作为中山田家的家主,守护着香宗我部家,让家名延续下去。但内心里并非没有想法。”中山田泰吉放开我的手,坐到了路边,“由于我继承了中山田家,姐夫和侄儿都被迫出家了。对于我而言,这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不用说杀父之仇了。”
我跟着他在路边坐了下来。听他继续说。小夏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刚才听了母亲的叙述,我对于兄长的眼光非常的佩服。此来一是见见兄长,为兄长送行;二是想向兄长请教一下,听一听兄长的建议。”他伏了一下身子,“自从去年家父去世之后,在香宗我部家中,除了母亲,就根本没有任何人值得我信任了。”
“作为兄长,虽然能力有限……但请尽管问吧。”我说。
“在提到自己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请问一下兄长,对于吉良家,有什么计划吗?是否有需要效劳的地方?”中山田泰吉想了想之后问道。
“如果想在当下恢复吉良氏,什么计划都没有用的,”我摇了摇头,“长宗我部家大势已成,作为守护的一条家指望不上。天时已违,地利全无,人和嘛……吉良旧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