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双方时分时合,杀出五十余里。元军士卒越来越多,四面八方涌来。梁萧故伎重施,抢过两匹战马,反身蹈阵,直逼一名千夫长,欲先杀大将,再冲乱其军,正抖枪欲刺,却听那人脱口惊叫道:“平章大人!”梁萧花枪一凝,认出此人是自己一名部下。那人张口结舌,眼中惊骇欲绝,梁萧见他神情,心头一软,笑道:“去吧!告诉脱欢,我梁萧反啦。”反手一枪,将他扫落在地,左冲右突,再度驰出阵外,且战且走。
战不多时,遥见脱欢帅旗徐徐而来,众军齐声喝道:“活捉反贼梁萧!”梁萧心知那千夫长话已传到,不由哈哈笑道:“活的没有,死的要么?”倏地调转马头,破阵而人,劈波斩浪般直逼帅旗。众军见他骁勇至斯,齐声呼叫,纷纷后撤,拱卫脱欢。岂料梁萧本是虚张声势,趁其溃乱后退,夺下一匹骏马,望东南斜驰。
杀到午时,梁萧忽觉马匹一顿,中箭软倒。他弃了马,奔上一座小丘,但见元骑四来,喝叫声此起彼伏,他举起强弓,竟是拉之不开,不觉苦笑,举首四顾,但见峰峦挺秀,林蔼苍茫,忖道:“此处风光秀冶,景致佳妙,老子今日埋骨于此,却是不枉了!”想着放声大笑,众军闻声,四面拥至,但见梁萧矗立山头,神威凛凛,一时竟是无人敢上。
正当此时,数声长啸传来,与梁萧笑声呼应,远远望去,忽忽五骑自北面驰来,元军阵势未定,顿被冲散。
梁萧心头诧异,举目看去,心头大惊,敢情来得竟是中条五宝。只看五人抛开马匹,左一穿,右一纵,让过箭枝,一溜烟蹿上丘顶。胡老一老远嚷道:“老大,你要当反贼么?这么好玩的事,怎也不让老子晓得?”其他四人点头笑道:“胡老一说得极是!”
梁萧怒道:“好玩个屁!谁让你们来凑趣?”胡老万笑道:“李庭不让老子说!”梁萧听得这话,便知必是李庭得知消息,自己不敢出头,便怂恿五人前来相助,一时心头说不出是何滋味,破口骂道:“要你五个混蛋多事!”他本想战死此地,一了百了,但知五宝虽是乱七八糟,却极有情义,既然来了,绝无抛下自己之理,只得打消念头,枪指南方,喝道:“好,冲他妈的!”振奋精神,冲杀在前。
中条五宝从来无事还要生非,既有如此热闹,岂有不喜之理,闻言大笑,纷纷嚷道:“对,冲他妈的!”
各持兵刃,跟在梁萧身后,杀人敌阵,齐心协力,抢下数匹战马,再度杀出重围。
转战半个时辰,六人暂且抛下追兵,奔入一个林子。梁萧侧耳聆听马蹄声响,觉出身后人马又多了一倍,心道:“这回惊动三军,只怕伯颜也来了,嘿,比起老子,那姓赵的小娃儿算什么?”想着计谋得逞,忍不住放声大笑。
胡老十诧道:“老大,你高兴个啥……”话未说完,咳嗽不已,梁萧目光扫去,只见中条五宝无不挂彩,他们武功虽高,却终究未经战阵,难以应付硬弓劲箭,当下笑道:“老子厮杀半天,突然有些尿急,想要嘘嘘一回!”胡老百悻悻道:“嘘嘘也值得高兴?”梁萧笑道:“老子嘘得又高又远,天下第一,想到你们拍马都及不上,老子自然高兴至极!”中条五宝齐声怒喝:“放屁放屁!前来比过!”
五人不知轻重,又极好胜,不顾追兵在后,纷纷跳下马来,拉掉裤子,站成一排。梁萧佯装解带,慢腾腾转到五人身后。五人兴致盎然,比斗正欢。胡老千看着尿迹远近,喜道:“说到嘘尿,谁能及得上老子……”话未说完,倏地背心一麻,顿时软倒,目光所及,其他四个兄弟也尽倒地,猛然醒悟过来,骂道:“老大,你暗算伤人,不算数,不算数……”
梁萧不待他们骂完,拍中五人哑穴,扔到树上浓阴处,翻身上马,放出五匹战马开路,提枪杀出树林,大喝道:“梁萧在此!”声如雷霆。元军正在林外,不敢轻入,见状纷纷迎上围堵。梁萧挽弓长呼,单骑陷阵,向西突出数里,只觉气促神虚,不禁伏在马上,连连喘息。正当此时,忽听前方马蹄声响,百余骑飞奔而至,梁萧哈哈大笑,正要举枪迎上,那支人马突生纷乱,举目望去,只见一骑人马挥舞长剑,冲人阵中,与众骑兵杀作一团。
梁萧惊讶至极,心道:“除了中条五宝,还有谁来?”定睛一看,惊得几乎掉下马来,那人绣衣倭髻,不是阿雪是谁。想是苦斗已久,她浑身是血,殷透绣衣,只一霎,又中两箭,坐在马上摇摇欲坠。梁萧心胆俱裂,长枪乱抖,冲人阵中,抢到阿雪马前,将她揽人怀中,然后反手一枪,刺死领头大将,透阵而出。一时间,身后箭出如雨,不出十丈路程,梁萧马匹中箭,将他颠了下来。
梁萧本已疲惫万分,此时不知为何又生出无穷气力,翻身落地,驰足狂奔。众军死伤惨重,眼红如血,眼见对头失了马,嗷嗷如群狼乱嚎,不防梁萧突地转身,遁人道旁树林,众军战马跑发了性,勒控不住,被树枝挂着,前推后拥,跌作一团。
天光透梢而过,稀微暗淡,前方哗哗有声,似有流水。梁萧狂奔不休,脸上被荆棘树枝挂出道道伤痕,也是浑然不觉。奔出一程,倏尔眼前一亮,敢情林子到了尽头。放眼望处,一条江水襟山连海,甚是阔远,原来追逐半日,竟已到了钱塘江畔。
梁萧浑身虚脱,跪倒地上,方要挣起,忽听阿雪道:“哥哥……”气息微弱至极。梁萧低头看去,只见她俏脸煞白,血迹斑斑,眼中却满是笑意,颈项中箭处鲜血长流,堵之不住,一时间心痛已极,骂道:“笨
丫头……”手忙脚乱,给她裹伤。阿雪眼神迷蒙,轻轻叹道:“阿雪是笨……本事又小……帮不了哥哥……但今生遇上哥哥……阿雪好……好欢喜……”鲜血如泉水般涌出,目中神光淡了下去,梁萧聚起内力,透人她“命门”穴,含泪道:“我骂错你啦,阿雪,笨的是我,我早该知道你会来……”
阿雪苍白纤细的手指掠过梁萧眼角,为他拭去泪水,轻轻笑道:“其实……阿雪……也不想死的……”梁萧心如刀绞,紧紧搂住她,摇头道:“胡说八道,你怎么会死……我不许你死……”他面对千军万马,也能谈笑自若,但此时此刻,眼泪却如决堤一般,沾湿衣裳。
此时天空越发黯然,层云叠起,如苍色大纸上泼了一团浓墨。狂风疏一阵、紧一阵地吹着,拂过江边野草,簌簌有声,蓦然间,一个炸雷在二人头顶响起,苍莽大地为之动摇。
阿雪听得雷声,灵台倏清,只觉三魂七魄正被狂风一丝丝带走,眼眶一湿,竭力举手抚着梁萧鬓角,叹道:“阿雪死了本也不打紧的,可……却放不下心。你……你总不知怜惜自己,阿雪不在啦,谁会担心你呢,一”她喃喃说着,泪水却如断线的珍珠,一行行落下来,“人都说哥哥厉害,其实……只有阿雪明白,哥哥就像一团火,会烧着别人……也……也会烧着自己……”不知为何,她脑子此时竟清楚无比,平日里决然想不到、说不出的话全都涌了上来,“哥哥像一团火……而……阿雪么……就像一只扑火的小
蛾子……”她美目中忽地闪过一丝异彩,用尽气力,抱住梁萧的胳膊,喃喃道:“喜欢……哥哥……好……喜……欢……”语声低沉了下去,化作一缕游丝。
钱塘江水呜呜咽咽,向东流去,一只水鸟哀声呜叫着,掠过江面,向西方飞去;梁萧的心也似随着怀中的身子一般渐渐冷了下去。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在浓云中撕裂翻滚,欲出不能,巨雷一个接着一个响起,盖住成百上千的蹄声。人马在梁萧身后聚集,也如半空云层,越积越厚,越来越沉。忽然间,一道电光曲曲折折,如火蛇般蹿过天穹,映出箭链的精芒,照出梁萧如斧劈般的黑影。
一名百夫长大着胆子,钢刀抡出,劈向梁萧背脊。数百军土齐声助威,咆哮嘶吼,哄然作响。忽然间,电光闪过,那百夫长厉声惨叫,跌出五丈之遥,扭了数下,再不动弹。吼声戛然而止,偌大江岸,倏地
静了下来。
雷声越发紧了,黄豆大小的雨珠裹着狂风,迎面扑来,凉浸浸透入骨髓。梁萧打了个寒战,抬头望天,脸上冷冰冰的,也不知是泪是雨,这时间,忽听身后一声大喝,无数脚步声杂沓而来,梁萧低眉垂目,凝视阿雪,眼中满是悲痛之色,伸手拂起她的鬓发,柔声道:“好妹子,你先走一步,我随后便来!”双臂一振,阿雪顿时落